“東家,打賭這個事可不是開玩笑,雖然你是東家,但在打賭上,咱倆可是絕對平等的。”王安一本正經的說。
西門慶本能的感覺,自己在這個時候被算計了,理智告訴他,應該在這個時候及時的說“王安啊,這就是開個玩笑啊,別當真,我對你的神機妙算佩服的緊啊”,只要這麼說,那前面的事都可以當沒發生過,王安就算再怎麼咄咄相逼,也沒有辦法了。但是,人爭一口氣,西門慶就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從今天早晨王安撞開自己臥房的門開始,這個人在短短的一個上午和一箇中午的時間裡,就無數次的讓西門慶大動肝火,但這些肝火卻只能無聲無息的被忍下,竟然連發作都不能。雖然,西門慶已經在心中想過無數次要殺掉王安,但僅僅殺掉是不夠的,一定要在王安死之前,把曾經摺損掉的面子,全都找回來。
而現在,就是這樣的一個機會。伴隨着危險感而來的是西門慶的自信。他見過兩次大茶壺,對大茶壺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甚至連大茶壺的歪門邪道也清楚的很。大茶壺這個人,以前肯定是位居高位,最起碼他的位置比縣令是要高出很多,而在這種位置的人,有一個通病,就是對江湖上的事不太瞭解。王安的判斷雖然合情合理,但那僅僅是市井化的邏輯,一個曾經在廟堂之上的人,他的處事方法,跟市井之徒是完全不同的。西門慶雖然不知道那會是怎麼樣一個具體的做法,但是這兩次的見面,大茶壺給了西門慶很多意外,他完全不相信,王安能夠僅僅通過大茶壺在妓院工作,就準確的判斷出大茶壺的行動方向,甚至是行動的具體時間,這種概率太小了。這場賭局無論西門慶怎麼算,都是他自己的贏面更大一些。
“你放心吧,王安。我西門慶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可也得夠得上這一撇一捺,今天這賭局你放心,就算是最後我把命輸給你,你都可以儘管拿去,我要是皺皺眉,就算我西門慶不是條漢子。”此時西門慶已經吃飽了,因此說話的底氣足了很多,爲了讓自己顯得更加篤定一些,西門慶甚至還拍打了兩下胸脯,以示保證。
“好,東家快人快語。”王安輕輕的拍了下桌子。“那您說賭什麼好呢,賭命這個聽起來實在是太嚇人了,再說咱們買賣家的,又不是江湖上那些豪客,整天打啊殺啊的,另外您的命太金貴,小的可不敢要。”王安笑了笑,這種笑容讓西門慶越發的憎恨。
“賭什麼你來說,反正輸贏不一定,莫不要在這之後,你跟別人說我這個做東家的,在打賭的時候欺負你。”西門慶的腦袋扭了扭,他覺得這樣能夠讓他看起來更像條漢子。
“呃,那我想一想。”王安用手託着下巴,擺出一副思考的樣子,他的眼睛左右上下的瞧着,好像他想要的東西就在周圍一般。
西門慶這個時候倒是很坦然,他開始覺得慶幸,自己尚未婚配。一旦現在的西門慶要是有一個像海砂或者潘金蓮那樣嬌美的妻子的話,那肯定不會像現在這種樣子。畢竟在賭場裡,老婆是經常要被擺上賭桌的,要是王安說要西門慶的老婆打賭,此時的西門慶也是不能夠退縮的。不過現在,光棍一條,倒是成爲了橫行無忌的本錢。
“這的是賭什麼都行?”王安小心翼翼的跟西門慶確認着。
“嗯,賭什麼都行。”西門慶點了點頭。唯一忌憚的家事,西門慶壓根就沒有。剛纔王安也說了,不會賭命。上賭桌的東西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無論一方拿出什麼樣的東西,另一方必須拿出一樣的東西纔可以參賭。除了老婆和命,王安還有什麼呢?西門慶想到這就覺得輕鬆,他輕輕的捏了捏鼻子而後補充道:“王安你放心大膽的說,不用有什麼顧忌,咱倆好不容易玩一次,就玩個刺激過癮的。”他甚至還用筷子輕輕的敲了敲盤子的邊兒,上好的瓷器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那就這樣,您還有兩萬兩銀子,如果您輸了,那兩萬兩歸我,反正您也是要投軍的,賣店剩下的幾千兩也足夠打點用了,您看怎麼樣?”王安笑着說。
西門慶感覺到腦袋上好像出現了個炸雷一般。兩萬兩,王安的目標很明確,這是西門慶的全部財產,賣店的幾千兩在此時的西門慶看來已經算不得什麼錢,這些怎麼可能夠以後的打點,西門慶可不想到戰場上去真正的冒性命的風險,他要的只是一個光宗耀祖的機會而已。
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到了現在,回頭已經是不可能了,只可以硬着頭皮往前頂。“好,兩萬兩就兩萬兩,我西門慶說話算話。可是王安,賭桌上講究對等啊,否則注大壓注小,還沒開始賭你就輸了。我這邊放上兩萬兩,你那邊放上什麼才能夠對等啊?”西門慶篤定,王安一個藥鋪的小夥計,怎麼可能拿出兩萬兩銀子,別說兩萬兩,就算是把王安所有的家當都賣了,能不能湊夠二百兩還另當別論。
“這個東家請放心,我王安就算是再不懂事,賭桌上的規矩也是懂的。我同樣也壓上兩萬兩,要是這場打賭輸給東家您,就賠您兩萬兩。這樣您就有四萬兩銀子了,您到軍營裡應當能直接買個將軍來當了。”王安的臉上沒有任何意外,像是回答最爲平常的問題一般。
王安可能有那麼多錢嗎?西門慶在心中問自己。不,絕對不可能,可這陽谷縣,也不可能有幾個人可以拿出兩萬兩銀子這麼大的一個數目,這是一筆鉅款,大多數人苦幹十輩子也不可能獲得的,王安肯定沒有,他這樣只是在詐和我,一旦他輸了,他就可以玩起無賴那一套,我也拿他沒辦法,深追求了就是東家欺負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