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看上去潘金蓮應該還在馬車裡,壞消息是鐵學士也在那病沒有走,比這些消息更壞的是,海依然被冰封這,看不到任何開裂的跡象,這也就意味着時間白白的浪費了,努力的只有黃虎,而鐵學士只是安然的坐在那裡看風景,黃虎甚至懷疑,鐵學士想要到臉譜島並不是那麼急切的,否則以這個人的高妙智慧雖然也許不能夠破開冰面——畢竟這是自然偉力所形成的奇觀,但是也決計不會在這裡坐以待斃。
黃虎的雙腿再也走不動了,奔跑之後的無力感讓寒冷趁虛而入,海風捲着鹹澀的空氣,似乎在他的膝蓋骨上都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冷的鹽巴,他不得不放慢步伐,緩緩的走到鐵學士的身邊。
鐵學士就坐在那裡,彷彿沒有看到黃虎的到來一般,他似乎在進行着某種吐納,其實黃虎自己也經常這樣,畢竟這樣的吐納推身體極爲的好,但是火燒眉毛的時候還注意養生,鐵學士的想法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智去揣摩。
黃虎並不敢去打擾鐵學士,他看見鐵學士的眼睛似乎是半閉着的,貿然的上前去說話,只會讓他不高興,這對黃虎沒有任何的好處,想比之下,他更像去看看潘金蓮,看看她醒了沒有,更重要的是,馬車上有引火用的東西,他需要在這荒原中生一點火來取暖。
於是黃虎繞過了鐵學士直奔馬車,馬車的簾子還是垂着的,看來潘金蓮並沒有醒來,黃虎也不便於掀開簾子看,畢竟潘金蓮已經恢復了女性的身份,再加上鐵學士雖然在那裡吐納,但此時必定是眼觀六路,做這種毛手毛腳的事,即便是心裡沒什麼惡念,被鐵學士看到也是好說不好聽的,更何況要是那個時候潘金蓮正好醒來,看到黃虎,也難免會有一些誤會,未來到了千面那,更是說不清楚。
唉,現在渡海還渡不過去,談什麼見千面!黃虎好生沮喪。他從馬車的後面取下了已經凍的無比堅硬的柴禾,他甚至懷疑用這柴禾突襲攻擊別人,會取得比刀劍更好的效果,因爲柴禾很脆,只要扎進身體裡,必然會斷裂成堅硬而尖銳的小節,留在被攻擊者的血肉之軀中,會讓被攻擊者的行動越來越慢,這會讓勢均力敵的戰鬥產生壓倒性的優勢。如果是往日,發現這樣可以虐殺對手的工具會讓黃虎感覺到很興奮,他甚至會捨不得把這些冰冷的柴禾燒掉,而會帶在身上,直到這些柴禾派上用場,或者被體溫融化,變得柔軟的如同剛剛從樹上折下來一般,失去那恐怖的殺傷能力。
黃虎拿了這樣一小捆理想的兇器,然後堆在了旁邊的平地上,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划着了火摺子,但是用火摺子卻怎麼也點不着堅硬的木柴,看來寒冷不光讓這些木柴的質地產生了變化,也讓他們變得不易燃燒起來,其實黃虎已經非常注意保持這些木柴的乾燥,但是在海邊,空氣中含有大量的水分,這些水分附着在木柴上,然後被冷風一吹,形成了堅硬的外殼。
看來想要引着火必須要用一些油脂類的東西了,別說黃虎手頭沒有油脂類的東西,即便是有,他也不會使用的。他手頭的木柴不多,需要的是平靜而緩慢的燃燒,這種燃燒可以提供微小但足夠溫暖的熱量,緩緩的讓他的身體溫暖起來,一旦油脂參與到燃燒的話,火勢會變的猛烈,這一小捆木柴會在乍見之間就化爲灰燼,而過旺的火苗,會產生大量的熱量,這些熱量足夠讓黃虎本已經被凍的麻木的皮膚,徹底的壞死掉。
再連續使用兩個火摺子失敗之後,黃虎放棄了生火,現在火摺子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寶貴的資源,在冰封的港口旁,是找不到販賣東西的人的,火摺子短時間內不會得到補充,但是光明和熱量——哪怕是一點點光明和熱量,都是可以用來救急的。
木柴也一樣不能夠浪費,這裡只有荒原,沒有樹,算了,再放回去就是了。黃虎突然想回去,尋找那匹倒斃了的馬,雖然馬肉吃起來太粗了,但仍不失爲果腹的理想對象,更重要的是,馬的身上也是有油脂的,這些油脂即便被冰凍了,也足夠燃燒,完全可以用馬身上的油脂,引燃火堆,然後烤熟馬肉。
黃虎想到這裡,嘴中居然溢滿了口水,平日裡他對口舌之慾最不看重,想不到今天,粗糙的馬肉也能夠讓他垂涎三尺。但這些事僅僅能夠想想,莫要說他能不能走到馬倒閉的地方,然後在自己把那麼重的玩意弄回來,就算他到了那裡,馬在不在還得兩說,雖然海岸邊緣地帶沒什麼人,但是食肉的畜生還是不少的,它們是不會放棄這頓來之不易的美餐的。
黃虎把木柴重新的堆在了馬車後面,其實現在,它已經稱不上是馬車了,因爲前面的馬已經死了,甚至屍體也許都被野獸拖走了,它現在僅僅是一幢木房子而已,簡陋而侷促的木房子。
黃虎把木柴細緻的放好,他特意的把尖銳的地方靠內側擺放,這樣的話一旦有情況,可以馬上的抽出木柴進行對抗,即便是最爲慌亂的情況下,也不至於戳傷手指。然後,當他轉到馬車前面的時候突然發現了情況,在一塊凸起的木頭上面,原本覆蓋的灰塵,有一處新鮮的痕跡,那是手抓過的痕跡。
這痕跡很小,決計不是什麼男人所留下的,看來潘金蓮醒了,並且她就在不久之前探出頭來查看過。
那麼,潘金蓮還在車裡嗎?黃虎的心一下子跳動的激烈了,他開始懷疑自己下的藥物,畢竟,就下藥而言,那個在原地吐納的毛蛋,纔是真正的大宗師。
但即便是這樣,黃虎仍然不敢掀起簾子,畢竟潘金蓮還是非常可能,仍然在車裡,以任何方式驚擾了她,都會對未來造成不可預知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