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儘管有這般本事,也沒能讓當初的那個女孩再活過來。”張學士幽幽的說。
“她是個例外。”鐵骷髏沉默了一會繼續說:“我在自己的身上成功了,在她的身上失敗了,我搜尋了沙漠中的每一縷風,也沒能找到她的靈魂,沒有靈魂,就不可能復活。爲此我甚至去了臉譜島,想在臉譜島的海霧當中尋找,畢竟經過特殊訓練的無面者,也許他們的靈魂是沙漠留不下的,會迴歸海霧也說不準。但是我也沒找到。武松,她跟你的妻子不一樣,你妻子的靈魂就在這裡,我會成功的。我只要你帶領學城和臉譜島來做個瞭解,只有這個要求。”鐵骷髏再次遊說着武松。
武松卻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他並不懷疑鐵學士的能力,像這樣的人,不會明明做不到,愣說能做到。只是,千年以前定下的審判日,按理來說應當是無法逃避的,如果鐵學士的分析正確,審判日是學城和臉譜島的末日的話,就不應該有辦法來進行規避。然而現在看來,只要自己決計不參加的話,這場爭鬥就打不起來,或者說,不會兩個全滅。這種情況太不合理了。
“不,我不需要了。”海砂在武松的身邊溫柔的說:“能這樣就已經可以了,死者的世界說什麼我也不願意再回去了,武松,我不想冒險。”海砂說話的時候,抱住了武松的左臂。
武松雖然感覺到整個左臂都已經結了寒冰,可他並不想退讓,因爲現在,是他認識海砂以來,兩個人難得的親密時刻。雖然當着這麼多人,但這並不妨礙武松陶醉的心情。
如此,我便可以不做學城的領袖與臉譜島爭鬥,說來也是,一個殘廢怎麼可能成爲領袖?看來是鐵學士的算計出現了問題,唉,預言本身就不可能太過於準確,如果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那麼人還何必要活這一生!
“武松,劉林可曾來過?”海砂靠着武松,小聲的問。這聲音小到武松也只能勉強的聽到,武松有些詫異,原來海砂也知道劉林來的事,看來把月牙送來的計劃,是她跟張樹共同安排的。只是可惜,海砂不知道我已經是個殘廢,沒有辦法再用虎魄了。
“來過,他交給我了一塊石頭。”武松回答。石頭是在場的每個人都看到的,說出來並沒有什麼。武松知道,只要一提石頭,海砂就會明白,他已經重新掌握了虎魄,這番交流,就算在衆人的面前完成了。
“石頭在哪?”海砂問道。她的口氣中有一些焦急。
“在那。”武松的左臂被海砂抱着,他彆扭的用右手一指剛纔被他丟棄的石頭——就在他腳邊不遠的地方。
武松知道,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跟海砂說太多的話,所以在回答海砂問題的同時,他的眼睛時刻注意着眼前的情況。鐵骷髏沒有再說話,看來他也被眼前的場景所驚愕,也許他也是在羨慕吧,畢竟當年的他,沒有機會和他自己喜歡的女孩,一起在衆人面前親密的說話。武松的心裡感覺到暢快,能讓學城的傳奇啞口無言,也不枉此生。但就在這個時候,武松感覺到海砂鬆開了他的胳膊,他急忙轉頭看去,之間海砂已經走開了兩步。
海砂走到了那塊石頭的跟前,蹲下身,把石頭撿起來,雙手捧在胸前。武松覺得奇怪,月牙已經離開了那,石頭還有什麼用呢?海砂的嘴角掛着笑,眼前的景象讓武松覺得有些不寒而慄,他意識到,事情可能沒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左手突然傳來疼痛,武松連忙低頭去看疼痛的部位,左臂的活動有些不靈便,他很費力的才擡起了左手。然後,武松驚訝的發現,他左手的小指,已經消失不見,創口處裸露着白骨,本應該流出的血,已經被嚴寒凍成了冰碴,在燈光下,顯得分外扎眼。
剛剛並沒有人襲擊自己,武松很清楚,況且海砂一直抱着他的左臂。等等!難道是……武松擡眼看着海砂,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那跟被折斷的小指,此時正被放在海砂用手捧起的石塊上,而此時的她,已經不是用雙手捧着石頭,而是一隻手吃力的在胸口舉着,她的另一隻手,正在懷中摸索。
戒指!武松突然想到,他的隕鐵戒指在海砂身上,那一枚曾經幫助他大戰活屍的神奇戒指,對了,戒指本身就出自於學城!武松自從把戒指給了海砂,他的腦子基本就不再去想這件事,因爲他本就沒有再想拿回來。他清楚的記得,十一月十四那天晚上,在自家的院子裡大戰活屍之時,張樹讓他把戒指相繼戴了四根手指,唯一沒有佩戴的,就是被海砂所折斷的這根小指。
武松的想法馬上就得到了檢驗,海砂已經扯斷了串戒指的繩子,把戒指慢慢的套在了武松那根被折斷的小指上。
“你想幹什麼?”武松問道。他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語氣說,畢竟,剛纔他還跟海砂濃情蜜意的說着話,可轉瞬之間,她就像變了另外一個人,眼神裡充滿了瘋狂的污穢。
“武松,我跟你說過,我不想回到死者的世界當中去,可是活人的世界裡,又怎麼能容得下一個死者呢?”海砂一邊回答着,一邊擺弄着斷指。
“我會想辦法的啊,就算別人容不下你,我一定可以的。”武松大吼,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說。這樣的女人,難道不應該捨棄嗎?
“武松,醒醒吧,你並不愛我。你內心中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伴侶,這個伴侶可以是任何人,也許你現在能夠接受個死人,但是你能一直的接受下去嗎?接受十年,二十年?別逗了,總有一天,你會對我厭倦,那些鮮活的美麗的生命,會帶走你的心。我從來沒有奢望過愛情,你也給不了我。我想做的,只是活下去。”海砂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