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讓潘金蓮大驚失色,可是亡靈奔來的速度過於迅速,以潘金蓮的身體條件根本沒有辦法躲閃,更何況,她的身邊是白鬍子以及其他的無面者,根本就沒有躲閃的空間。另外,她身爲千面,如果只是在面對區區亡靈的情況下,沒有將其擊殺,而是落荒而逃,就會被身邊的人,尤其是白鬍子看出虛實。在臉譜島這個以力量衡量地位的地方,沒有力量的無面者,是不會有人追隨的。
好在,潘金蓮的前面還有人,她把希望寄託在這些無面者的身上,他們都精於格鬥訓練,在這個時候總能派上點用處吧,但是另潘金蓮驚訝的事情再度出現了,那些無面者居然沒有上前抵抗,而是左右的分散開,他們所做的都是規避動作,絲毫不理會亡者衝向潘金蓮的身影。
是的,潘金蓮想了起來,無面者的精神正是如此,在任何情況下自保是第一位的,同時要相信位階比自己高的人。潘金蓮貴爲千面,在臉譜到上無能出其右,這些無面者選擇在這個時候把危險留給她,是無比正常的決斷。
甚至……潘金蓮看到,連白鬍子,也閃開了身,剛剛還被衆人所拱衛的潘金蓮,一剎那便暴露在了衝鋒的亡靈的面前,她就好像在大街上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的手足無措。紅星啊,如果此時能夠再照耀一次的話,幫我戰勝眼前的亡靈,那將是多麼完美的事,這就是我的第二次立威。
可潘金蓮明白,那樣的奇蹟在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來的,除了她的心跳之外,她感覺不到任何來自於其他的力量,甚至她所騎着的馬在這個瞬間也如同二次死去的亡靈一樣突然的消失,潘金蓮的雙腳重新站在了地面上,看來一切到這裡就要結束了,沒想到最後要死在武松的面前,真是不甘心啊。潘金蓮在心頭咒罵着,她希望,這個時候,毛蛋會像天神一樣出現在她面前,幫助她擋住這最致命的一擊。
亡者的衝鋒速度非常之快,潘金蓮手足無措的時候,他便已經到了她的面前,亡者如同野獸一般,張開了嘴,對着潘金蓮的脖子猛的咬了過去。潘金蓮似乎聞到了他那在牙齒上掛着的血液以及亂七八糟的器官的味道,這讓她作嘔,被這樣的牙齒咬過的話,即便她死了,也會污穢着死去,這比在半天堡的伙房裡被人認出是女的之後的死法更讓她覺得噁心。
潘金蓮的心中,厭煩和噁心,超過了恐懼,她在心裡不斷的許願,如果這個時候能有一個人出來拯救她的性命,這個人又恰巧是男的話,她就願意嫁給他,從此之後,不再去想毛蛋,和……武松。因爲她本能的覺得這個時候能出現救星的話,就一定是毛蛋,不然的話,還會有誰呢?
就在亡靈的牙齒馬上便要貼到潘金蓮的喉管之上的時候,突然光芒大盛,亡靈如同麻袋一般的被人扔出了好遠,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掙扎了幾下,便化成了一屢青煙,雙方的出戰的亡靈,全都死光了。
潘金蓮在這光芒之中仰面栽倒,好半天她才意識到她自己並沒有死去,掙扎着要爬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這是一隻男人的手,而這隻手上最吸引潘金蓮的乃是一隻金手鐲。很少有男人會戴這麼大的金手鐲。
順着這隻手往上看去,她驚訝的發現,這個人她也認識,他正是在陽谷縣的西街上開藥鋪的東家——西門慶。
“大官人……你怎麼會來到這?”潘金蓮有些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她跟西門慶並沒有說過話,只是知道他的名號而已。至於大官人之名,也是隨着陽谷坊間的叫法稱呼的,否則的話,她不知道以什麼樣的稱呼合適。
“說來話長,眼前並不是說話的地方,潘金蓮,來,先起來吧。”西門慶的手並沒有縮回去,而是又向前遞了幾寸。
這是一種真正的關懷,潘金蓮感覺得到,跟毛蛋帶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何況,她剛剛的發過誓,西門慶就突然出現,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潘金蓮的心砰砰亂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沈七、武大、武二、毛蛋、西門慶,是不是她這一輩子曾經有過牽連的男人太多了些,潘金蓮並不想成爲別人議論的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她想認真去守護一份感情,可每當她想停留下來的時候,總有一隻手把她身邊的人搶走,再給她一個新的,也不管她喜歡不喜歡。
如果不是武大的話,她也許跟沈七在一起了;如果不是海砂的殺意的話,她也許也不會離開武大……她能舉出很多的如果,能設想很多可能發生的事,卻無法肯定下一刻篤定的結局是什麼。
潘金蓮沒有選擇,她一把拉住了西門慶的手,站了起來,她不由自主的站在西門慶的身後,只有這樣,她纔有安全感。那些無面者不會護衛在她的身前,而武松所統領的學城,不知道還會發動什麼樣的進攻。
“那邊的可是四泉兄?”武松的聲音傳來,聽起來非常的禮貌。
西門慶趕忙向前走了幾步:“武松,正是我西門慶。”
“四泉兄想必是獲得了什麼東西,以那種東西作爲媒介,纔來到了這裡,是吧?”武松抱着肩膀說話,但是他的馬卻向前走了幾步,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
“武松你說的沒錯,我因爲機緣巧合去了京城,並且憑藉祖上傳下來的信物,某了一個小官做。這雖然是一個餓不死人的官職,可卻永遠無法實現我男兒的抱負,實現我揚名立萬,衣錦還鄉的想法,要是那樣的話,我大概永遠也無法打敗你。我不甘心,你曾經那麼多次的羞辱過我,把我如同草芥一般的丟棄,我必須讓你還債。所以,我百般尋找,終於找到了一個叫做高士齋的地方,這裡面的人給了我這個金手鐲。”西門慶揚了揚手腕,然後繼續說:“他們還告訴了我使用這個手鐲的方法和詳細的時間,並且告訴我,只要按照方法去用,就可以找到你,並且,擁有可以打敗你羞辱你的機會,看來這些人並沒有騙我。”西門慶哈哈大笑。
“四泉兄,你確實成功的來到這了,這沒錯,可是我覺得,以你的身手、膽識、謀略,我們兩個從江南打到塞北,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武松騎着馬閒庭信步,傲慢的讓潘金蓮要緊了牙齒。
“在外面,我確實不如你,但在這裡,可未必。”西門慶朗聲大笑,他的小聲給了潘金蓮很大的安全感。“你也看見我剛纔是怎麼打倒那東西的,你自命有這樣的本事嗎?”西門慶的口吻比武松更加傲慢。但是潘金蓮對這種傲慢,只有欣賞和依賴,她也不清楚,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可以同時打飛兩個。”武松平靜的回答:“說這些東西是沒有意義的,西門慶。你既然來到這裡,就要選擇一方陣營。學城和臉譜島正在開戰,你是不能夠保持中立的,加入學城,還是臉譜島?”
“你是學城的領袖是吧?”西門慶問道。
“是的,我代表學城。”武松的聲音明顯的高了一些,潘金蓮聽的出,這是武松故意爲之的,他想讓身後的那些學城的人認爲,他以這種稱呼爲榮。
但實際上,越是這樣的刻意爲之,其中就越有可能蘊含着什麼樣的問題。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我加入臉譜島,臉譜島的領袖是誰呢?”西門慶對着周圍問道。
“是我。”潘金蓮趕忙說道,她儘量把這句話說的也非常有威嚴。
“我要加入臉譜島,可以嗎?”西門慶問道。
“這個……”雖說這件事在潘金蓮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是她知道,加入臉譜島的過程無比繁複,對於這種成年人的入島,絕對不是她這種新千面,可以說的算的。
潘金蓮急忙對着白鬍子招手,示意他過來。白鬍子本來在遠處站着,看到潘金蓮的召喚,慢慢的走了過來,低身施禮:“千面有什麼吩咐?”
“剛纔這名男子,幫本座擊退了亡靈,他也是本座的故交,現在我有意讓他加入臉譜島,成爲無面者,不知道是否可以?”潘金蓮儘量禮貌,給足白鬍子面子。
“這個……千面,臉譜島已經很久不招募成年人了,這您是知道的。”白鬍子回答。
“那我呢?我身爲你們的千面,進島的時候,難道不是成年人嗎?”潘金蓮怒斥道。她早就預料到白鬍子會這麼說,所以這句回答也早就準備好了。
“您有差別,您的地位尊崇,另外,也是處在臉譜島生死存亡的時刻。”白鬍子的回答也很快。
很好,就需要你這麼回答。下一句,便讓你無法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