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中突然靈光一閃,這咳嗽聲我之前在那個老子宅子裡,不就是聽見過麼,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咳嗽聲,麻風病人,扒皮儀式,趕屍匠,尹三,這到底是唱的哪一齣戲呢?
我雖然腦子想着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動,但是腳下絲毫沒停,跟着前面的那像是壁虎一般爬着的麻風病人走去。
這甬道是再是太複雜,前面帶路的那個幾乎是走十幾米就換一個通道,我現在就算是想回頭,都是來不及了。
正在這時候,我感覺到背後有些異樣,側着耳朵,繼續往前走,啪嗒,啪嗒,啪嗒,這是我自己的腳步聲,這是七七的腳步聲,那,第三個腳步聲是誰的!
我身後有人!
而且絕對不是那麻風病人的腳步聲,麻風病人基本上都是用爬的,像是這樣規律的腳步聲根本發不出來。
“****……”還知道我的名字?在醫院或者是火葬場上班的人,經常晚上會聽見背後有叫自己名字的,但是千萬不能回答,這是忌諱,就算是在熟悉的聲音也不能回!
我知道世界上有鬼,在這黑乎乎邪門的地下,就算是我現在會些降鬼的本事,也不能貿然回頭啊。
這聲音叫一聲之後,聽見我沒有回答,繼續問道:“****,是,是你麼……”我靠,這聲音有些熟悉,居然還知道我擔心尹三,裝成尹三的聲音!但是你好歹裝像着點啊,聲音還這麼沙啞。
我嘴裡開始唸叨起九字真言,臨兵鬥者,皆陣列……還沒有唸完,身後的那聲音罵道:“列你個頭啊,你個傻叉!”這聲音痞痞,賤賤的,根本就是尹三的,那賤到骨子裡的聲音,就算是鬼,也沒辦法模仿的!
我回頭,拿着手電照去,確是看見尹三將手擋在自己的眼前,不讓燈光照到他,不過我還是看見了他那煞白的臉,一種病態的白。
我將手電光移開,忍不住的道:“你來這幹嘛?爲什麼不回去找我?”尹三在後面往前走來,嘴裡喊道:“別說了,快點往前走出大事了,一邊走我一邊跟你說。”
尹三說這話的時候,那最後一個麻風病人正好鑽進前面的通道。
尹三一邊走,一邊對我道:“****,李家出大事了。”我知道他說的是李進家,納悶的道:“出什麼事了?”尹三一邊往前走,嘆了口氣道:“以前湘西趕屍,那是多麼厲害的一個門派,風光無二,苗頭最盛的時候,甚至超過了茅山,不過樹大招風,不知道是誰傳出來,這幹趕屍一脈,居然用活人煉屍,在求屍丹,以求延壽之道。”
“這本來是空穴來風的事情,但是在別有用心的人手裡,就成了把柄,所以,大概是在二十年前,人們圍剿了趕屍一脈,將他們一脈,弄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我吃驚的道:“你說這些麻風病人,就是當時的那趕屍一脈?”尹三頓了頓,遲疑道:“好像是這樣,當時我沒有參加那場戰鬥,其實只是門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罷了,可惜了趕屍這一脈了。”
我道:“那爲什麼還留下了李進他們一家?”尹三道:“這李家雖然也是趕屍一脈,但是好像是跟門的關係挺近的,具體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這李家被留了下來。”
什麼啊,這件事情,尹三明顯的也不知道知道多清楚,尹三繼續說,其實們幾個都是跟良心一起來到這個村子的,但是來到這村子後,趕屍匠發現了那些麻風病人,趕屍匠肯定是知道自己家族的傳說,見到自己家族的人變成了這樣,定然是憤怒異常,想要將他們救出來。
而那時候我正好是病危的時候,尹三隻能照顧我,抽空的時候去找趕屍匠,但是這笨蛋那天跟蹤趕屍匠下到這地下之後,不小心迷路了,一直呆在這,要不是我們來這,估計這牛逼哄哄不可一世的鬼判尹三就要餓死渴死在這了。
這麻風病人居然是趕屍匠他的族人,那他們會趕屍手段就不足爲奇了,趕屍匠因爲可憐他的族人留下眼淚也沒有什麼,但是,我弄不明白的是,那扒皮儀式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良心,就是那麼巧,將我們帶到這個小荒廢的村子麼?
再說了,雖然我以前一直相信尹三說的話,但是尹三剛纔說的那些話,明顯是底氣不足,而且,當年的事情,要是門帶頭滅掉趕屍一脈,那真正的目的,或者最後的結果,都是被門控制着的,換句話說,尹三所說的這麻風病人是趕屍一脈的可信度,能有多少?
前面的那麻風病人還繼續往前,我問道尹三:“他們這是去幹嗎?還有,趕屍匠要怎麼救出他們的族人?”
聽見我問這話,尹三乾脆來了一句:“我不知道啊!”
好吧,我終於是不相信尹三說的話了。
咳咳,那似有似無的咳嗽聲,越來越近,難道這咳嗽聲就是封印趕屍一脈的東西?
這咳嗽聲是從那個老宅子就開始傳出來的,難不成,我們現在正朝着那個老宅子走去?
實在是想不明白,尹三對這件事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尹三問我身後拉着的是誰,我將七七他們幾個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將那扒皮儀式也說了,尹三聽了,只是倒吸涼氣。
也不知道跟着前面的東西走了多長時間,前面的尹三對我使了一個手勢,示意讓我將手電收起來。我關了手電,往前看去。
由於適應了剛纔的光芒,現在看不清楚,但是能看到那一個個攢動的人頭,末了,終於是看清了現在的場景。
十分空,像是上學時候那夜幕降臨的無人操場,不過在這黑暗中,那一個個的麻風病人,在地上,爬來爬去,像是在鬧鬼。
在這空曠的廣場中,最爲吸引人的,是那高高的鏡子,那個高約是兩三米,周邊鏤刻百鬼,刷着金紅漆的大鏡子,在這地下,居然會用這麼一扇大鏡子,難道,這東西就是鎮壓趕屍匠他們一族出不去的東西?
不過要是看的話,這東西倒也霸道,像是定海神針一般,矗立在那黑暗彙總,鏡子是毛面,照不出人的影子。
我現在看見那麻風病人在那個爲首的老頭嚎叫下,散漫而有序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團團的將那鏡子圍住,在麻風病人的最中間,是像是殭屍一般的趕屍匠。
如果仔細看的話,這些麻風病人正組成一個奇異的符號,待到所有的人坐好,這些人手腳觸地,深深的朝着那鏡子磕起頭來。
這場景很是詭異,那似人似鬼的麻風病人,烘托着那鏡子更是陰森,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那毛面的鏡子,慢慢的變的清晰,而我心裡的感覺是越來越不好。
我衝着旁邊的尹三道:“他們想幹什麼?”尹三不確定的道:“好像是,在封印那鏡子中的東西。”
我心思百轉,難道趕屍一脈正在鎮守着什麼東西,尹三跟我說的所謂的二十年前的打壓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可是,這鏡子中究竟是什麼,居然會讓趕屍一脈除了李家大妹子還有趕屍匠之外所有人都變成這鬼東西來鎮壓?
這些麻風病人不磕頭也就罷了,現在一動,我耳邊猛的傳來咳嗽聲,這聲音像是直接在我耳朵裡面咳出來,接連不斷,那動靜仿若是那人就要將自己的心肝肺咳出來一般,你聽了之後頭皮發麻,身上起疙瘩。
再看趕屍匠,他身子居然是動了起來,朝着那鏡子走了過去,機械像殭屍,但是步子很堅定,由於角度的原因,我能看見趕屍匠臉上的表情,痛苦糾結,我從來沒有見過趕屍匠會如此痛苦,臉上所有肉都積在一起,加上他那個米字形傷疤,真的仿若是那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惡屍。
我和尹三不知道趕屍匠要幹什麼,但是能看出趕屍匠現在乾的事情不是自己喜歡乾的事情,我問道一旁的尹三,要不要上去幫忙,尹三搖頭。
趕屍匠到了那個鏡子旁邊,顫抖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在鏡面上磨動了起來,這鏡面是毛面的,但是尹三的手指頭在上面劃過一道,居然是留下一竄紅露露的血液,那些血珠順着鏡面,往下淌,像是眼淚。
我心裡一疼,因爲我看見了趕屍匠在流淚,一天之中,我看見那沉悶像是山一般的趕屍匠流了兩次淚,我忍不住,朝着趕屍匠走去。
這不是你喜歡的,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你喜歡的。
我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麼,我也不知道這鏡子究竟是鎮壓着什麼,但是我知道,這不是趕屍匠喜歡做的事情,失去了程妞,我變的異常敏感,我害怕自己身邊的人因爲我的五弊三缺離開,我害怕他們被我這不詳之人剋死。
既然,這不是你本意,那就別做了。
尹三見我衝動的衝了上去,在後面喊了一聲,****,別過去,事情有些複雜。尹三的手繼續滑動,那鏡子上已經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符號,而且鏡子越來越亮,我有些悲傷的看着趕屍匠留在鏡子上的鮮血,紅豔像是當日程妞凋亡時的絕美婉顏。
啪!我腦海中正想着程妞的時候,突然看見那鏡子上突然多出一張煞白,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就像是你在看網頁,突然在電腦屏幕上彈出一個鬼臉來一般,饒是我心臟強大,心裡也是一抽。
那張人臉貼在鏡子上,在他的左邊,是一隻同樣沒有血色的白手,鏡前空空,但是鏡子中出現了鬼影,是鏡子外面有個鬼,還是鏡子裡面有個鬼,我弄不清楚。
趕屍匠看到那露出來的人臉,身子掙扎了一下,那接觸到鏡子的手指頭微微顫抖,那動作,居然是在也不能往下畫下去了。
那個鏡子的鬼臉,還是面無表情,眼睛直勾,看着趕屍匠,手擡了起來,然後朝着鏡子砸下,手起手落,碰的一聲,悶悶的,那聲音是從鏡子裡面發出來,鏡中人,想要出來?
又是手起手落,那悶悶的聲音,像是小鼓,砸在我的心頭之上,比我感觸更深的,是趕屍匠,他現在身子像是篩糠般顫抖,五指伸開,朝着那鏡子裡面的蒼白的五指貼去,好像是要觸碰那裡面的指尖。
趕屍匠認識他?這人是誰?爲什麼會被封印到那鏡子之中?尹三不是說,這外面的麻風病人,纔是趕屍匠的族人麼?!這到底是什麼人!?
嗷……那趕屍匠猛的將頭擡了起來,叫了一聲,聲音裡包含着太多不甘,他這究竟是幹什麼呢?下一刻,趕屍匠動了,握拳,狠狠的朝着那鏡子砸了過去,砰的一聲,那鏡子沒有異樣,倒是趕屍匠緊握的拳頭,變的是鮮血淋漓。
那個麻風病人中的老頭見到趕屍匠這樣,站了起來,手上有節奏的打着拍子,嘴裡嘰裡咕嚕,抑揚頓挫,說的是少數民族的話,又快又尖,根本聽不清。
不過這東西像是緊箍咒一般,趕屍匠聽了之後,暴怒的他立馬痛苦的蹲了下來,捂着自己的心臟。
你是想將那鏡子打開麼?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