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萬里無雲,終於離開了充雜着藥劑味道的醫院,呼吸中帶着清新和輕快,即使是被污染的A市的空氣,也比醫院的藥水味聞起來要好得多。本該被雨水打溼的地面,被陽光天使帶到了不知何方。像我的病,看起來是不翼而飛了,儘管並未大好,可是難得的自由讓我感覺我也快不翼而飛了。
我們現在是要回家,你知道我們是誰們的,這幾天倒是多虧了程以諾的照顧,我想演戲也好,作假也罷,他總歸盡心了。人們都說最不容易生病的人生起病來一發不得收拾,我倒好的挺快,那小小的瑕疵我通常都是忽略不計的。
“我們先找家飯店吃點東西吧,以諾。”生病事小,餓死事大啊。
“回家吧還是,你現在的情況怎麼能隨便到酒店吃東西呢?”我給忘了,他家是最注重美食的營養的。像是看到了我泄氣的樣子,他接着哄着我說“回去我做給你吃。”
我應了一聲,感覺這樣好奇怪,我們的關係彷彿經過我的一病好了很多,不,不止是很多,簡直就是一日千里啊。一瞬間我想這一輩子就這麼過下去也不失爲我人生中的一件幸福的事。可是偏好不好程以諾那天看我笑話的臭臉和談條件時的冷漠和算計直入我的腦海,讓我不得不汗毛一豎,再次把我們之間拉上警衛線。我還暗自慶幸我的冰雪聰明,沒有被假象迷惑的好本事讓我洋洋自得,後來想想,那簡直就是個傻子。
車開到門口,我剛要下車,程以諾按住我的胳膊“別動。”我訝異,以爲有什麼危險。只見他下了車,爲我打開車門,三下五除五的把我抱了起來,我只當他是做給吳姐看的,並未多想。
把我抱回臥室,將我安置在牀上,精明的眼睛只剩下關心“等着。”他其實從來話都不會多,想看透他只有依靠察言觀色,可是他的道行太高,很少有人能看透他。
不多久他果然端來了食物,看這清淡又不失美味的菜餚,我不得不佩服程以諾,不愧是營養世家出來的孩子。。“來,先喝口粥。 ”我乖巧的張開嘴,此時的我應該像極了等食的鳥,而程以諾無疑是……鳥媽媽。想到這我抿嘴笑了笑,
“明天的宴會你準備好了嗎?”他似是無意的問我,向上揚的嘴角讓我不由一顫,我忘記了他是個惡魔這件事了。。可是這次我該是想錯了的。
“恩,我想你就別去了,你忙你的。”我在作垂死掙扎,只是我明知無用。
“呵,這麼多天你陪我參加了這麼多宴會,我怎麼也要學會禮尚往來吧。”我們的語氣像極了在談論晚飯吃什麼的樣子,要是問我每天和他鬥法累不累。當然累!可是讓兩個習慣用這樣的語氣和姿態對話的人放棄這樣的習慣,實在太難。
“我吃飽了。”彷彿我們又回到了從前那樣,這樣的他不得不讓我害怕。
“好好休息”說完,他端着東西出去了,幾分鐘後吳姐拿着藥和水進來了,我知道我和程以諾又變回了從前虛假的樣子。。。
晚上程以諾並沒有回家,這倒讓我驚訝,按說妻子生病作爲丈夫的他,怎麼可能放我獨自在家,他表面功夫做得一直很好。我倒也感覺他不回來反而讓我能更好的準備明天訂婚宴,何曾的訂婚宴,何曾和沐曉婷的訂婚宴。哎,說不難過是假的,說不害怕更是假的。說來也奇怪,程以諾看我笑話也就上次而已,而從那以後我不知怎的就一股腦的認定,凡是關於何曾他都要來看我好戲。真是倒黴催的。
第二天,我們手挽手好朋友的出席了他們的訂婚宴,何曾幸福的笑容讓我彷彿回到了幾年前,那時的他,也是不會朝我笑的,他被我纏的氣極,還有……我找沐曉婷麻煩的時候總會找不到什麼罵我的詞而憤憤離去,或是我,淡淡離去。這麼多年何曾的確變了,世故人情讓他不得不變。沐曉婷也變了,曾經善良無邪的她(即使我很不願承認)變得還不是跟大多數人一樣。曾經的沐曉婷如果是真心的以德報怨是不可能的,沒有人願意**足,我說他善良只是不會有什麼心機,很重的心機。我承認我放不下何曾,但這不代表在今天這樣一個場面我還要爲他再躲進洗手間哭一次,莫湘依的眼淚是有限的,已經擠不出來了。我的心並沒有痛,反而釋懷了好多,想到這兒,我不由挽緊程以諾的胳膊,加深了笑容。他的身體顯然一僵,我並未很是在意。
“湘依姐,你來啦。我還以爲你不來呢。”沐曉婷親熱的目光讓我很不舒服。
“怎麼會?老朋友的訂婚宴我怎麼會不來呢?”
“莫小姐客氣了。”這是何曾回來後跟我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客氣的一句話。
“阿曾,湘依姐現在已經是程太太了,身份地位也比以前高了,怎麼說話呢”沐曉婷好像在強調什麼。而何曾也彷彿煥然大悟,眼眸中隱約能看到輕蔑的意味。
“是啊。這麼多年我也爲**了,我是不是也該稱呼你一句何太太?”
“小依,沐小姐還沒結婚呢,還不能這樣稱呼,沒禮貌。”程以諾寵溺的勾了下我的鼻尖,看起來我真的很幸福,從沐曉婷嫉恨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我們的表演有多出色。
沐曉婷剛想扳回一局,又一個老朋友出現了。他是沐曉婷的哥哥,沐澤輝。今天要不是沐曉婷叫了他一聲,恐怕我是認不出來了。畢竟我一直都不會記得無關緊要的人的。只記得這個人有些小花心,也比較貪財。所以當時很反對沐曉婷和何曾的事,曾經追過我,在我追何曾的時候。當然不是爲了她妹妹,就只是爲了錢。一個爲了錢而去追自己妹妹情敵的人渣根本不值一提。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沐曉婷並不討厭這個哥哥,反而處處維護他。如今他在何曾的公司裡想必也混得風生雲起的,當然,他的能力也是不小的。他來了大致是告訴宴會要開始了,讓他們準備準備。也客套的與我們寒暄了幾句。
訂婚宴當然要按訂婚宴的儀式來,我承認看到他們現在的樣子,我的鼻子有些泛酸,程以諾等的不就是現在嗎?只是我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他一句嘲諷的話,只感覺到他僅僅握着我的大手,很安心。。。
儀式結束,程以諾和我分桌坐,我所在的這桌竟然又有當年的故人,我想今天果然是個不平凡的一天。她是何曾的妹妹,當年對我是極度的厭惡,,人倒是開朗活潑,也是疾惡如仇的那種。
“莫湘依?呵,當年死纏爛打我哥的小三今天也能坐在這兒?”他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足以讓整桌的人都朝我看,透出訝異的目光。隨之而來的是蔑視的神情。
“根據正常的理論,凡是沒有結婚的情侶之間的破壞關係的人不足以成爲小三。”我並沒料到他會這麼直白,看來這麼多年他沒變,我反而感到很滿意,因爲他是最真實的一個。。。“況且當年的我們那麼無知,我也是在他們沒有成的前提下才追的你哥,年輕人正常的行爲難道也不允許嗎?”假話我編來也是很順口的。。。
何靜並不是很清楚我們當年的關係,他常常是沐曉婷間接挑戰我的工具,而現在何曾不知爲何對外稱自己與未婚妻是於大學畢業纔開始的,所以我那句話,桌上的其他少婦也沒有懷疑。倒是何靜,他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不多久,何曾和沐曉婷到了我們這桌。大家都客套的送上了祝福的話,何靜走到沐曉婷跟前,挽起她的手,俏皮的說:“哥,你要是敢欺負我嫂子,可別怪我翻臉無情哦”說完還不忘揚了揚下巴,眼神似有似無的撇到我這邊,是在向我示威的吧。果然又轉臉說“小三倒是不用怕的,幾年前不管用,現在依然不管用,莫小姐可別坐實了小三這個位置啊。想必程總也是你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騙來的吧。”沐曉婷似是無奈的搖了搖何靜的手臂,“靜,道歉!”何曾很生氣的冒出這幾個字,着實嚇了我一跳,似是也下了沐曉婷和何靜一跳。沐曉婷只是愣了愣,轉而又轉過臉勸慰何靜“靜,別這麼說,當年大家都不懂事,莫小姐也沒什麼大錯的。”看起來賢惠淑德的嫂子,言語間卻讓我不得不坐實了惡人這個位置。“道歉!”何曾又重複了一遍,何靜似是惱羞成怒,憤憤的向我走來,一瓶紅酒冰涼的灑在我的頭上,注意是一瓶。我也很奇怪爲什麼我沒有躲,直到半瓶快撒玩的時候,何曾好像聖鬥士一樣,遲遲攔住何靜。並給了何靜一巴掌,何靜只楞了幾秒,“對不起”趾高氣昂的“道完歉”就離開了,明顯我的病沒有好全。不多時,我感覺腦袋沉沉的,彷彿有無數螞蟻想要衝坡腦袋的束縛一樣,“啊,實在對不起!湘依姐,快,我帶你去換件衣服。”我歪歪斜斜的向前走了幾步,甩開沐曉婷得手,“不用了”現在的我完全只想去找程以諾,只有程以諾纔會在我生病的時候真心對我,別的時候我不求任何人真心對我。我步履蹣跚的走着,身後是想當年一樣的嘲笑、同情和嫉恨。而何曾,也並沒有上前扶住我,瞧,我在瞎想什麼呢,他又怎麼可能過來幫我,剛剛也只是無奈之下的舉動。我的眼睛彷彿摘下了一千度的眼鏡一樣,陌生的模糊,漸漸我想我是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