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雨,飲了一片海

今天下午的空氣很悶熱,天也昏昏沉沉的。

這是要下雨的徵兆,如今這片天空也似乎出了毛病,嘩啦啦的雨水往大地上落。

門羅家族豪奢的莊園也是充斥着燥熱。

每時每刻,各地都會創造很多財富,運送到這座宅院中。

懶散的貴族青年喝着解暑飲料,吃着冰鎮葡萄,非常厭惡這種天氣。按他的想法,他是草原上的雄鷹,需要追逐的是那天空,而不是被關在這個豪奢的籠子裡。

上午聽說自己的那個傻瓜未婚妻被綁架了,真是有意思的事情。

這幾天筋骨有些懶了,他想着。

“卡爾,卡爾,飛翔,飛翔……”

身後傳來怪異的聲音,那是一隻半人多大的怪異藍鸚鵡,撲棱着翅膀,想要飛翔。

“閉嘴,卡爾!”

旁邊又是一聲冷冽的訓斥聲,一隻僅僅只到青年膝蓋高的鍊金傀儡出現。它的身子就是由簡單的鋼條堆積而成,兩個咕嚕嚕的眼珠子被彈簧彈出來。

下邊有小輪子,可以滑行。

手中拿着托盤,托盤裡有一杯冰涼的酸梅湯,對着自己的主人一板一眼的說:“安羅奇,你現在應該喝完飲料,去找你的未婚妻了!”

“那個傻瓜,找她幹嘛?”

“如果找不到,或者明天早上再找到,隔了一晚上,丟臉的不僅僅是你,還有整個門羅家族,這是你的使命”。

青年喝了一大口飲料,提起掛在牆上的一把三米長的魔法劍,回頭說:“你現在越來越嚴厲了,我有時候真懷疑,你的鋼鐵腦子裡是不是塞進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

……

夜晚,果然下雨了。

雲層上一條條粗大的藍色雷霆,雷雲轟隆之間,斗大的雨滴掉落。簡直不是下雨了,而是下瀑布了。

每一滴雨滴,都有水缸大小。

山上的山洞裡。硫斯注視着火堆上燒的水,不時瞥一眼昏睡的梅洛。她已經被綁住了,再也無法逃脫。他現在需要的只是不讓她跑掉就可以了。

雖然清楚她只是在假裝昏睡,硫斯依舊沒有點破。他喜歡這樣看着她沉靜的睡覺。

明天或許是一個豔陽天。不!明天必定是一個豔陽天。大雨過後,必定彩虹。

雨中有人來,他的長劍在溼潤的地面上犁出了一條深深的痕跡,淡藍色的眸子閃着光,找尋着那殘存的痕跡。

……

他走到了山洞。開口說:“你很黑!”

“我長的不白……”

“來吧。決鬥吧。像個男人一樣……”

青年說着,卻沒有注意到頭頂掉落的大石塊。硫斯在魔法叢林中不僅僅學會了劍術,也學會了陷阱。對付自己打不過的野獸,就要用這些手段。

石塊砸在青年的後腦勺上。他手中的寶劍鏗鏘一聲落地,被打昏了。

硫斯拿着劍,抵在了青年的脖頸上,似乎在考慮怎樣割下去。

……

……

“不,不要!”

梅洛驟然驚醒,身體一滾,把他撞飛。

……

青年摸了摸流血的後腦手,吸了幾口涼氣,真的很疼。

他注視着黑炭。冷嘲說:“瘋狂並不能解決事情!”

“確實,但我能殺了你……”

“殺了我,你也會死,爲什麼做這種事情呢,心平氣和的談一談不是很好嗎?像這樣。簡單的分析一下,事情實際上很簡單,她是我的未婚妻,並且她也願意嫁給我,能從我這裡得到她想要的,能讓整個梅洛家族更好發展。而你殺了我,梅洛家族就完蛋了,大家都玩完了”。

他說的是實話,硫斯很失望。

他最後問道:“你不想跟我走嗎?”

看着少女搖頭,確實很心傷。慢慢的走入雨中,消失了身影。

少女需要的東西他給不了,一個人生活在集體中,就必須扮演各種角色。

……

夜雨,夢見大海,飲了一片海。

當天亮時,清涼的風吹乾了他溼漉漉的衣裳,天然的晾衣架。

他把劍賣了,雖然賣出去的價格不盡人意,甚至還沒有這把劍本身的一半。

賣了劍,買了一頓好吃的。

餓了就要吃飯,這是道理。硫斯很久就喜歡吃飯,可是一直吃不飽,家裡的飯不夠吃的。

昨天晚上是真的做夢飲了一片海,海水有些鹹,讓人昏昏漲漲的。

天高地闊海浩瀚,心比天高比海闊。

飲了一片海,飲了一片心。

……

看着街上週圍的人臉色有微微的異變,硫斯突然產生了一種危險感,並且這種感覺急速蔓延。

他已經把劍賣了,手中沒有利刃。

於是,他奔跑,他不想死在這裡,至少,是他還沒有想清那片海的含義。

門羅家族的騎士已經封鎖了這條寬闊的街道,他們穿着精鋼製作的鎧甲,虎視眈眈,高大的馬兒你普通的馬高了一頭,鼻孔噴出火熱的氣流。

他撞了上去,飛蛾撲火。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已經被包圍的野獸要想跑出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自己體力處在巔峰的時候,用力撞出一條路。

一旦等到包圍圈越來也小,他的力量越來越弱時,他就完了……

身軀從兩匹大馬間閃過,一把匕首卻突兀的刺向他的腰腹,並且深深地進入裡面。

硫斯只感覺一涼,身上就沒了力氣。不過他拼着一口氣,也一個轉身,用拳頭砸在一名騎士的精鋼頭盔上,頓時這隻手血肉淋漓。

騎士的鬥氣等級比他高,武器也比他好,一切都對他不利。不過這一拳很奏效,因爲騎士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他還可以反擊。

他被一下打蒙了,這拳頭並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可是他的馬卻被硫斯搶走了。轉身立刻離開,雙手狠狠的往馬脖子上一插,帶出一道血箭。

馬兒受痛。開始狂奔。

……

……

或許,如果只是這樣,他可以逃出去,然後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裡舔着傷口。

可是事情並不是以他的意志爲轉移,很顯然,門羅家族設置了兩道包圍圈。這種情況下就是萬無一失了。

就算巨龍在裡面都無法跑出去。

……

安羅奇的頭上包着白布,早上醒來,頭更痛了。

對於這種事情,他已經研究的很充足。貴族子弟,並不僅僅之只有蠻橫的傻子。而是根據合適的環境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事情。

在弱小時。就要與敵人講道理。當強大了。那就只講拳頭。

對於危險的敵人。必須要泯滅,直到他的屍體燒成飛灰,這樣你才能放心的睡覺,喝茶……

看不到敵人的屍體。就不能放鬆。

……

……

逃無可逃,可是狡猾的野獸總是能找出一條合適的路,他跳上了屋脊,這上面沒有人存在。而且騎士主要是靠馬,在寬闊的地帶追擊。

屋脊上面沒有馬,卻有潛伏着的刺客。

天上地下,天羅地網,蒼蠅都逃不出去。

刺客發動了襲擊,割斷了他的幾根動脈血管。現在的硫斯已經渾身是血。腰椎處也流出了鮮血的血液,再也沒有逃走的力氣。

受傷的野獸是可怕的,可是沒了血的受傷野獸卻不可怕。

……

安羅奇雙眼放鬆了下來,現在的他,確實不懼怕什麼了。只是一個低下的普通人。而他是高高在上的貴族。

梅洛的雙眼有着一絲難掩的哀傷,不過她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事情。所以也不會爲了損害自己的利益而去保全一個不重要的人。

……

天上有一朵雲,一朵金色的雲彩。

神侍站在金雲上,金光閃閃。

神侍來了,並不代表神要來。可是奧丁這次卻來了。

這是他的一次機會,能夠接觸那種偉大的存在,無疑,對於他這個僅僅是王級的小神來說,是一次登天之路。

神降臨了,至高神降臨了,萬民膜拜。

衆生跪地,迎接這位偉大的神祗。

他一道金光,硫斯全身的傷勢就恢復了。他金色的光線刺入硫斯的體內,深入了很遠,直到碰觸到某處神秘區域。

……

“吼~~”

龐大的意識甦醒了,受到刺激而甦醒。偉岸的虛影出現在世人的面前。在這個虛影面前,奧丁也需要膜拜,才能熄滅偉大存在的怒火。

他既是荒,也是硫斯。

“卑下的凡人啊,我需要你的光……”

奧丁單膝跪地,一手捂着胸口,恭敬說:“偉大的黑暗存在,我是與您同樣的黑暗生命,我沒有光。可是我會稟報上去,很快就會有光來臨,那是對您的獻祭,請您庇護……”

虛空很快打開,一個個被捆綁的光人。這是光明大界數量最多的生命,光族。他們不是血肉生命,而是純粹的光元素組成體,信奉光輝教廷。

一抹抹光被剝奪,進入偉岸的身軀。

把本源意志扯出黑暗大界已經消耗了他所有的能量,就連自己的本源也沉睡,需要這些光重新點燃。

……

當意識凝聚了一絲,他就潛伏了下去,現在還不是完全清醒的時候,否則會引起整個光明大界本源的反彈。

慢慢的降臨,不停的改造這幅軀體,把這當做容器,這樣纔可以完全容納他的意志,完全容納他的心。

海正在慢慢擴張,那片海只是一個種子,一個更大海洋的種子。小小的一片海如何能承載他龐大的心臟?

……

……

最後時刻,一個龐大的光人被捆縛到這裡,他戴着皇冠,是光輝教廷的一名主教。

身上充斥着濃郁純粹的光元素,是光之精靈。本身就是一條條光帶,可以爲他提供更多的光。

一道道浩瀚的陰影意志壓制着主教的力量,把他分解成一點點光芒,把硫斯的身軀都染成了金色。

……

一切消失了,復歸平淡。

在某處神秘空間,一個龐大的五角祭壇。一個個光人被推進去,作爲點燃本源的燃料。

一道道陰影意志在沸騰,他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位存在浩瀚的本源,那是不可褻瀆的本源,是堪比兩方大界的本源。

這種層次的生命從來沒在光明大界誕生過。

光明大界的實力很強,比黑暗大界的實力都強。可是強的只是本源,因爲本源強大,所以生命受到壓制,沒有機會誕生荒那樣偉大的生命。

簡單來說,就是中間層次太多。沒有拔尖的。沒有達到兵主將統這種層次的生命。

……

周生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兩方大界合二爲一,自身衍化生路,把這方世界徹底連接到那傳說中的遙遠世界去,讓衆生走向真實的世界。

這件事。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需要耐心的去處理。

光明大界的本源太浩瀚,比黑暗本源要浩瀚的多。有一句話,叫做邪不勝正。雖然這句話在很多時候都是錯誤的。可是光明總比黑暗強大。

相信黑暗本源也不會突然迸發,這樣光明本源直接降臨,與她拼個你死我活。

他們兩個來到這裡,光明本源也會因爲足夠的刺激,慢慢的誕生感情。周生也需要在光明本源沒有誕生足夠強大的感情前,把自己的一縷意志寄託在裡面。

這樣。最後光明本源才無法對付他。

……

……

“以我身爲通道,溝通本界”。

硫斯的體內產生一個大漩渦,那盡頭就是無盡的黑暗。

“紅巖,燭火,陰陽。黑白,彼岸,星空,橋樑,獸神,兵主,將統,王神,古修,夕陽。把一縷意志降臨過來,光明大界必須要與黑暗大界合一,以此才能衍變完整的世界……”

黑暗大界誕生的頂尖強者,絕對比光明大界多的多。可是他們也無法降臨,不然光明本源直接把他們泯滅了。

這也導致了光明大界的軍隊直接打到了黑暗大界,甚至在黑暗大界裡開闢了光明戰場。

一縷縷意志徘徊,很快找到了那些神侍,把意志寄託上去。

天空降臨了光明,似乎這裡的黑暗氣息太過濃郁了,下起了光明之雨,來洗滌黑暗。

這些光明的雨滴降落在大地上,大地出現了一塊塊光斑。

……

硫斯呼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睜開了眼,雙眼射出兩道金色的光柱,駭人的威壓把奧丁壓制在地上無法擡頭。

“荒,你怎麼會到這裡,黑暗本源呢?”

一名神侍睜開了眼,全身瀰漫着血紅色的殺戮氣流,這是古修。他手持一把十米長的血紅長劍,凶煞滔天。

“她在光輝教廷中,黑暗是最有欺騙性的。她既是黑暗,也是光明。我想,過不了多久,光輝教廷就開始來滅亡陰影之地了。只有把光明大界變成純粹的光明,才能達到她的目的,吞噬了光明大界……”

“爲什麼?”紅巖睜開眼,不解的問道。

“極致的光明就是黑暗啊,當陰影之地消失,光明大界達到最光明的時刻,就是變爲黑暗大界的時刻……”

黑暗大界之中也有光明之地,就是這樣才能保持自身沒有極致的性質。

……

硫斯披着混沌袍子,現在的他,已經迴歸了一絲本源面貌。臉龐變得完美,身上的黑色漸漸褪去。

“梅洛,硫斯很喜歡你啊,雖然硫斯只是我虛構出來的意識,不過我不想這個人物消失……”

旁邊有又一個硫斯出現,這是個純粹的硫斯。

……

“諸位,活動一下身軀,我們去地下洞窟,那裡是陰影之地的最龐大巢穴,也是光輝教廷進攻的最主要目標。一旦那裡被攻破,光明大界也就完了,黑暗會瀰漫一切,這不是我們所希望的。我們想要的是一個光明與黑暗並存的世界……”

虛空打開一片通道,直到一個神秘的國度。

硫斯與奧丁看着他們離去,各有心思。這個硫斯是純粹的硫斯,沒有荒的成分。奧丁卻不是原來的奧丁了,他更近一步,修爲大增。

純粹的硫斯比他還要強大。

“我也要找片陰影之地當至高神,而且,我不想再當黑炭頭!”

他的皮膚變得很白,而且帶着淡淡的金光。

硫斯沒有在周圍的區域找到陰影之地,只能在奧丁的地盤上割下了一塊,把梅洛家族還有那片自己生活了很久的森林包圍進去。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荒不把他當載體,他一生都無法達到這種高度。

……

現在,整片森林都歸他管轄。

他不喜歡門羅家族,所以這個家族會慢慢的衰落,受到了他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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