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感覺自己可能發燒了,她睜開眼,屋裡沒人,楊懷和他舅舅肯定到屋外去說話了,她隨手拿過來炕上一件大衣披在身上,身上的子彈必須要趕緊取出來,天一黑就必須趕緊去朱家,梅子心裡想着,她故意哼了幾聲,想喝水,但是楊懷沒聽見。
曲煒和楊懷站在院子裡抽着煙,看着天上的雪越下越大,曲煒說:“ 她肯定有接應。看看這幾天屯子裡是不是有外鄉人出現。”
楊懷:“管她呢,如果今晚有了結果,我就給她送走,她身上有槍傷呢。時間長了賴在咱家還得給她找大夫。”
曲煒:"就怕保公所來查戶口。”
楊懷:“她身上有傷不得勁,我就怕他讓我幹啥,一但朱家發現,咱家就完了。”
曲煒:“找她談談。”二人掐滅了煙,走進楊懷的屋。
虎子在大車店囑咐了蘇達幾句,如果有可疑人或女人來住宿,必須報告甲長。快到午時了,家家要做飯了,虎子不餓,又到了油坊火災現場。
這裡很安靜,飄落的雪花掩蓋了昨夜的瘋狂,到處黑色的殘垣斷壁被白雪掩蓋,透着淒涼。
虎子知道李二哥是山裡人,家屬來領屍最快也得三五天,眼下這幾天李二哥的屍體必定是停在村公所大院西牆的棚子裡。
他圍着油坊四處看看,昨晚這個女賊沒有往岔路口跑,引起了虎子的懷疑。按理說她到朱家偷這麼重要的東西,如果真的拿到手了,就靠腿跑出葫蘆屯沒有接應是說不通的。
昨晚她沒成功,驚動了朱家,傻子都知道,想再來朱家偷東西,只有死路一條,可她爲何不往岔路口跑趕緊離開葫蘆屯,而鑽樹林呢?樹林通向大山深處,天這麼冷,一整天在樹林裡,不吃不喝誰也受不了啊。
只有一個原因,她還有重要的事沒幹成,今天她要找個地方休息,只有回到葫蘆屯。不管咋樣,應該馬上挨家挨戶地搜,就是找不到也要驚動她,逼她收手!
虎子想到這裡撒腿就往村公所跑,朱永和一定在那。這一刻,虎子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決定將事情改變了方向,……
朱永和和田慶雲、隨長勝都在村公所,綁架劉小六的事、油坊着火、李二哥還喪了命,無論是天災還是人禍這都不正常,葫蘆屯一直平安太平,眼下是遇到坎了。
田慶雲:“我這幾天就在這蹲點,等着李二哥家人來,朱保長,油坊的事你多費心。”
朱永和:“嗯。張老闆明天應該回來了,油坊這邊善後的事我們倆負責。”
田慶雲:“長勝,你值班,我叫鳳英給你送飯來。
隨長勝:“嗯呢。你們走吧”
二人剛出門,虎子滿頭大汗的跑進院子。
田慶雲:“你咋來了。”
虎子擺擺手,二人又進屋,虎子把自己去了大車店和對於朱家的擔心,以及賊的去向問題都說了。
這回輪到田慶雲吃驚了,他沒想到昨晚朱家還發生了這麼一齣戲。對於朱家有個寶貝瓷盤子的事,他只是隱約知道點大概,具體也懶得問,就是問,虎子也不會說。虎子今天毫不隱瞞全盤托出,他算是清楚了,原來葫蘆屯還藏着這麼大的秘密,這麼大的危險。
田慶雲:“老朱,這事不簡單啊。沒着火之前,只是你們之間的事,可現在都死人了。就跟屯子有關聯了。我們得有行動啊。”
朱永和:“長勝,召集保安團所有人。立刻,馬上,挨家挨戶查!”
清晨的時候,魏明和猛子起牀叫老邱頭起牀,誰知卻見老邱頭已經死了,他倆首先找老邱頭的布包,卻沒找到,魏明又摸了摸老邱頭的懷裡,一分錢也沒找到。
二猛子懊惱地說:“還不如昨晚把朱保長給的錢分了,自己留着呢。這小偷可真賊,抓住他我非殺了他。“
魏明:"咱倆睡得可真沉,我咋一點都沒聽見有動靜。我去找老闆,時間長了懷疑咱倆可麻煩了。“
魏明帶着客棧老闆來了後,老闆嚇得臉都白了,跟魏明和二猛子同屋的還個人,他過來看了看,也嚇的要命,老闆急忙跑去了警察局,半個小時後閆隊長帶着浩子來了。
老邱頭住的屋很小,就他一個人躺在炕上,一刀斃命,血留了許多。浩子檢查了屋裡的上上下下和老邱頭的身上,布包沒了,身上也是空空的,啥也沒有。
閆隊長詢問了在場的人,然後讓魏明跟自己到外面院子裡看看,在院子,閆隊長悄悄跟魏明說,立刻去葫蘆屯,把這個事告訴朱永和。不一會兒,浩子和二猛子也來到院子,浩子問下一步咋辦?
閆隊長說:“眼下短時間之內是找不到兇手的,先回去吧。”
浩子說:"閆隊長,是不是讓他倆去警局做個筆錄?“
閆隊長:”不用,你把筆錄做好就行了,他來不是兇手。“
出了“四三客棧”,閆隊長下意識地在周圍走了一圈,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裡明鏡似的,自己讓朱永和在此來見老邱頭,一定是有人發現了,老邱頭爲什麼死,不就是他能找到銷售渠道嗎,很明顯還是王掌櫃的人在背後搞鬼。看來這個盤子還真是有價值,小日本子是勢在必得啊,怎麼辦,自己要不要參合進來?
1929 年時,從山東、遼寧、附近大山裡、內地等等各個地方拉家帶口來到小興安嶺地區的人口成倍增長,那滿山的野果子、野兔子、野雞隨處可見,河水充沛,五斤重、十斤重,甚至是二十斤重的大魚在河裡肉眼能見,一根木棍就能叉中大魚,關鍵是這裡地廣人稀,強烈的吸引着貧窮的勞動人民。
慢慢的人多了,商鋪也多了,商品也豐富了,什麼都能買到,發生的案件也隨之五花八門,過年過節時,就連內地的大演員都來這裡表演,當然隨之屯子也都有了自己的“規章制度”,要想落籍、有土地、蓋房子也不是簡單的事了,首先保長那裡就是難纏的關卡,保長的”地位和威望“是高高在上的。
魏明和二猛子找到葫蘆屯時,已經是下午了,忽然,屯子裡熱鬧的傳出敲鑼的聲音,由遠而近到了路口。
走在前面的是朱永和和田慶雲,後面是保安團十幾個浩浩蕩蕩敲着鑼挨家挨戶查戶口,虎子也在保安團的隊伍裡,他穿着保安團的制服,帶着保安團的帽子。
魏明和二猛子看到了朱永和但沒敢上前說話。
按理說查戶口的事,虎子是沒權力參與的,他既不是保安團的人也不是村公所的,只不過是劉家馬場“管事”的。但他與“那個賊”接觸過,對她的身影熟悉,朱永和讓他必須跟着,就用他的眼睛,不用他的嘴。
“查戶口,屯子裡有賊了,查戶口,屯子裡進賊了。” 保安隊的人,喊叫聲一聲高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