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左右,四面八方,衝擊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古蕭覺得自己如同走鋼絲一般,搖搖欲墜岌岌可危,用盡全身力量控制也還是不由地晃來晃去,隨時都可能被眼前的浪潮吞噬。
但他依舊沒有放棄,仍然咬牙堅持。
當他們親眼見證高文的傷病,並且觀看那個揪心而折磨的第三盤,華夏球迷之間就已經開始討論。
他們都知道,高文職業生涯的又一個艱鉅挑戰出現了,而這次是傷病,每位職業球員的必經之路。
羣裡熙熙攘攘地討論着熱議着,希望將他們的支持傳遞給高文,讓高文明白,他們始終陪伴在側——
他們不是“勝利球迷”,僅僅因爲高文能夠贏球能夠奪冠而喜歡他;他們也不是“流量球迷”,僅僅因爲熱度高就順勢蹭蹭熱量。
他們喜歡的是高文這位球員,因爲他的拼搏因爲他的意志因爲他的比賽氣質,也因爲他的奮鬥與堅持重新定義夢想,還因爲他的鬥志和韌勁爲他們的生活帶來希望,高文早就已經成爲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他們,不會離開也不準備離開,這段充滿荊棘和顛簸的征程,現在纔剛剛進入精彩呢。
他們需要將這份心意傳遞給高文。
不同想法、不同建議、不同創意,陸陸續續拋了出來,但還沒有來得及整理出思路,社交網絡上的負面言論就爆發了,呈現出一種難以阻擋的聲勢。
蔣燕青盡力了,她真的竭盡全力。
然而,社交網絡依舊一片烏煙瘴氣,仇恨者們壓抑了再壓抑的負面情緒似乎失去控制,脫離軌道。
喬望生也是憂心忡忡,原本想着九月高文回國參賽的時候,他們需要組織活動,但遠水救不了近火。
於是,古蕭站了出來。
他依舊在北美生活,並且已經順利畢業,在洛杉磯找到一份工作,開始社畜生活。
本來,古蕭已經提前半年做好計劃,準備前往紐約觀看高文的衛冕之戰,不管這段旅程最終如何,他都希望能夠前往法拉盛在阿瑟-阿什那個夢想開始的地方現場觀賽,從假期到費用已經全部準備妥當。
現在,計劃卻出現一點偏差。
古蕭,當場拍板,連夜飛往多倫多,就只是爲了當面將球迷的心意傳遞給高文。
一直以來,高文帶給他們希望,如同北極星一般,指引他們一路走出黑暗擁抱陽光,尋找生活的勇氣;現在則輪到他們回饋高文,他們需要讓高文知道,漫漫長夜裡高文永遠不會獨行。
古蕭,有些亢奮。
上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還是去年的瘋狂五月,當時古蕭就大膽了一回,經歷人生最美妙的一次旅行,但進入職場生活後,這樣的機會就越來越少,羈絆越來越多、壓力越來越大,也就越來越束手束腳。
沒有想到,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從決定前往多倫多到真正出發,也就短短不到兩個小時時間而已,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抵達機場。
最大的慶幸就在於,昨天是週五、今天是週六,不需要請假。
古蕭無法抑制自己的激動和雀躍——
這樣的週末旅行,着實太太太難得,如果不是因爲高文,他是絕對不可能如此衝動的。
於是,一路向羣裡球迷直播,一路懷抱着亢奮的心情狂奔,紅眼航班全然沒有影響,似乎有着無窮無盡的能量從靈魂深處源源不斷地往外井噴,甚至還和喬望生、蔣燕青他們討論應該如何傳遞心意。
不止是古蕭,其實華夏大陸的那些忠實球迷們也是徹夜未眠,因爲時差的關係,
他們經歷一個夜晚一個白天,根本沒有辦法休息,此時就在等待着古蕭前往現場,希望古蕭能夠順利見到高文。
結果——
“啊啊啊!”
“啊啊啊!”
現場,一片癲狂。
一方面,古蕭欣慰着,高文的球迷已經遍佈全球,他不缺少支持者,這讓他稍稍放心些許。
但另一方面,古蕭又擔心着,他們的心意可能無法傳達給高文,在如此陣仗裡可能很難很難被看到。
還是喬望生最爲理智也最爲成熟。
“即使沒有被看到,也沒有關係,你到現場,我們也和你在一起,將這份心意,通過聲音傳遞出去。”
“我們和其他球迷都是一樣的,我們都希望陪伴着高文一起戰鬥,我們能夠成爲千千萬萬應援聲音的一部分,努力發出聲音,讓高文聽到感受到,這就已經足夠。”
“至於這些聲音,來自我們,還是來自其他球迷,就沒有那麼重要。”
“古蕭,我們和你一起吶喊歡呼。”
隔着一個太平洋,隔着一個手機屏幕,華夏球迷的心意沉甸甸地壓在古蕭的肩膀上,一起呼喊出聲。
“啊……”
歡呼,似乎有些變聲,攀升一個八度之後開始扭曲,難以置信的聲浪音波正在超出耳膜的承受範圍。
但古蕭根本沒有時間捂住耳朵,雙手高高舉起牌子,踮起腳尖、伸長雙臂,身體已經舒展到了極致,只是希望高文能夠看到視線裡滿滿當當的應援牌,這就已經足夠。
洶涌着。擁擠着。
差一點點就要呼吸不過來,腳尖跟隨着人浪輕輕搖晃着。
下一秒,人潮就漸漸散開。
古蕭:怎麼回事?
腳跟重新觸碰到地面,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周圍空間怎麼就鬆散開來,然後古蕭就注意到眼前的一個身影。
一擡頭,古蕭就愣住了。
那是一張笑臉,嘴角上揚淺淺的弧度,儘管並不明亮,卻依舊能夠感受到微笑背後的溫度與能量。
“謝謝。”他說。
古蕭卻完全愣住了,整個人直接當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迴應,大腦一片空白。
古蕭全然沒有任何思緒,懵懵懂懂地點點頭,看着眼前的高文,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以前在網絡上看到那些球迷和高文的互動,他們總是覺得不真實,太誇張太戲劇了,就好像編造出來的一樣;但現在自己真正親身經歷才知道,原來大腦真的會一片空白,原來自己真的會做蠢事。
“謝謝。”高文又再次開口說到,指了指古蕭手裡的牌子,“我可以和你拍照嗎?”
古蕭:他就是無情的點頭機器。
一直到高文和他、和應援牌合影完畢,古蕭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大腦出現故障。
噗通。噗通。噗通。
古蕭腦海裡就只有一個想法,唯一的想法:他們的應援,傳遞給了高文。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