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馬車帶着大家來到中途的米洛迪城暫時休息,明天再繼續趕路。
一夜無事,但第二天何翊卻找不到了隼和鶯兩人的身影。
他們的房間也都空無一人。
正當何翊迷惑之時,車伕來告訴他說:“他們兩位已經離開了,還讓我來告訴您,說讓您放心的去歷練,不會影響到您的。”
“啥?”何翊面色怪異,有點難以接受。
他們兩個就這樣走了?
說跟就跟,說走就走。
不,連說都沒說,只是讓車伕帶話而已。
是因爲自己昨天說的那番話嗎?
“我知道了,那我們繼續啓程吧。”何翊對車伕說道。
於是原本是三人的車廂,變成了只有何翊一人。
馬車在田野邊奔馳,望着周圍的景色,他默默發呆,突然變成一個人還真有點不習慣。
隼和鶯已經跟了自己好久了,從到魔法學院以來,他們每天都會跟在自己身邊。
說實話,儘管他們就像監視一樣輪換着跟隨,但自己也並不討厭他們,因爲這樣就好像顯得沒那麼孤單了,並且他們也從來不會影響自己的日常生活。
誒?說起來,他們會不會又從明面上的跟隨變成暗地裡的跟蹤了?不至於這樣吧?
仔細想來是很有可能的,如果要真是如此......
何翊忍不住帶出了些許的笑意,心想,我會找到你們的。
魔力感知可不僅僅能感知到元素的狀態,夠精準的話,甚至連真實事物對元素世界所產生的那一絲影響都會被捕捉到。
也就是說,只要自己魔力感知足夠熟練,連現實中的動靜都能發現。
如果讓我找到你們,可別怪我無情的嘲笑你們哦。
何翊笑着想。
百無聊賴的一天又在馬車上度過了。
下午,馬車抵達了途中的倫加城,再往這個方向走,下一座城就是亞爾城。
找好住處,吃些東西之後,何翊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仔細一琢磨,恍然大悟。
隼昨天好像答應自己,要在今天告知伊諾城喪屍情況的對吧!
可他今天早上居然跑掉了,這算什麼事嘛。
那自己豈不是隻能選擇去瑟拉澤城了?
你大爺的,就不能把消息告訴我之後再走嗎?!你可千萬別讓我發現是在偷偷跟蹤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何翊無奈的暗罵。
閉眼進入冥想,努力感知周圍的一切,可他現在的感知範圍非常小,並且什麼都沒感知到。
過了一會,喪氣的睜開眼,思索着是否有辦法把他們喊回來。
然而並未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於是在第二天天剛亮,馬車立刻出發,疾行之下,中午就到了亞爾城東的西斯城,稍作休息後,直接奔往瑟拉澤城,連夜趕路。
何翊乾脆不坐在後車廂,而是和車伕一起擠在前邊,舉着魔杖給馬照亮,經過一夜奔波,終於在清晨抵達了。
此時,城門剛開。
馬車緩緩減速來到了城門前,此處有重兵把守,出入城都要經過徹底的排查,極爲嚴格。
路途中他們已經受過多次排查,所以也不慌張,排隊慢慢等着入城。
突然前面吵鬧了起來,何翊奇怪的問:“怎麼回事?”
車伕道:“前面好像查出什麼了。”
從人羣的夾縫中看去,一個老婦人推着木板車,那車上好像有什麼東西。
“喪屍!?”人羣中有人驚呼。
在一瞬間,前面所有的人頓時四散,躲的要多快有多快,嘩啦啦的全部散開。
車伕也想控制馬車掉頭,但無奈馬車太大,被堵在了這裡。
人羣的散開正好給何翊讓開了視野,使得他能清楚看到前面發生的事。
那位老婦人車上推着一個昏迷中的男子,正慌忙給守城衛兵求情,滿臉的着急與不安。
那木板車上的男子此時膚色蒼白,毫無血色,手腳小幅度抽搐着,嘴裡也有口水沫溢出,似乎得了什麼很嚴重的病。
“不能進!趕緊走!”衛兵根本不讓他們進城。
老婦人苦苦哀求:“大人,我兒不是喪屍啊,我們真的是來城中尋求治療,求求您高擡貴手放我們過去吧!”
“走走!”衛兵厭煩的轟趕他們走。
那位老婦人急的幾乎要哭了出來,可衛兵並無一絲的同情之意。
“求求您讓我們過去吧,我兒的病不能再拖了,他不是喪屍啊!我發誓,我發誓!”說着那老婦人竟跪了下來,帶着哭腔哀聲道“如果我說的有半句假話,就讓我不得好死,死後也被千萬人唾棄!求求您了,讓我們過去吧!”
遠處一位看穿着似乎是頭領的衛兵揮手道:“快點架走,別讓在這擋路。”
聽到他的話,衛兵們相望一眼,然後走出幾個人來,抓住她要把她強行拉走。
“不!你們別碰我,我今天就是死在這城門前,也不走!”老婦人實在沒辦法,撒潑打滾,哭鬧着不讓衛兵碰她。
有衛兵機智的推起她身後的木板車。
她看到自己的兒子被推走,像是瘋了一般,大喊大叫的跑過去,抓撓那衛兵的臉,狠咬他握住車把的手。
衛兵無奈放開了木板車,而那老婦人還不依不饒,如野獸般朝他嘶吼,聲音沙啞,面色猙獰。
他被嚇的後撤兩步。
老婦人看他遠離了自己的兒子,這才轉過身,竟伏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兒......我的兒啊......”
躲在遠處圍觀的人們竊竊私語。
馬車車伕嘆了口氣,而在他旁邊坐的何翊眉頭已是緊皺。
老婦人和載着她孩子的木板車就這麼擋在城門之前,進城的隊伍被堵在這裡,堵起了長隊。
那位看起來像頭領的衛兵揮揮手,旁邊幾個衛兵向她走去,面色複雜。
他們挺不願意這樣,可總不能就放任她擋在這裡吧,也只能強行拖拽走,使用點武力。
衛兵走向老婦人和她的孩子。
忽然,一陣柔和的白光亮起,覆蓋在了那男子的身上。
聖光治癒!
何翊現在使用的是中階聖光治癒,治療能力要比初階強上很多很多。
在白光的覆蓋下,那男子的臉色逐漸變得紅潤。
老婦人驚喜若狂擡頭向光芒放出的地方看去。
何翊已經下了馬車,來到他們身邊,正拿着魔杖將光芒灑在那男子身上。
短短的數秒之後,那男子一切不適症狀都消失了,面色恢復如初,不再顫抖,並且有了甦醒的跡象。
撲通。
老婦人直接對何翊跪下了,伏在地上要給他磕頭。
“別。”何翊連忙上前把她攙扶起來。
她的眼眶中淚水滿盈,一時間淚如雨下,枯皺的臉上全都是感激。
“謝謝您,謝謝您,謝謝您,”她顫抖着說,也不敢擡頭直視何翊,就只是不停的說着感謝的話“謝謝您魔法師大人,謝謝您!”
“娘......”她身後有呢喃的聲音傳來。
“您的兒子醒了,快去看看吧。”何翊示意說。
她趕緊轉身趴在木板車邊,望着自己那剛剛醒來還一臉迷茫的兒子。
“娘......這是哪啊,我這是怎麼了?”他的說話還有些虛弱。
“已經沒事了我的兒啊,”她含着淚,慈祥的拂過自己兒子臉頰,然後給他說“是這位魔法師大人救了你,是這位仁慈偉大的魔法師大人救了你啊!”
說着她竟又再次轉身跪下。
“怎麼又跪下了?”何翊無奈再次扶她起來。
“辛虧遇到了您,我兒他才能平安無事啊,您的大恩大德我們永生不忘!”
何翊嘆氣道:“唉,沒什麼,都是苦命人,舉手之勞。”
老婦人用力掙脫何翊的攙扶,然後硬是趴在地上給他磕了三個頭,根本攙不起來。
她沒什麼能報答魔法師大人的,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表達出對何翊發自內心的感激之情。
後來她和她兒子離去了,臨走還充滿恨意的望了一眼城門衛兵。
他們走後這裡恢復正常通行,不過那些圍觀的人都不敢跟何翊搶着進,畢竟他可是魔法師大人。
看那些人都在旁邊敬畏的等自己過去,何翊朝馬車招招手,示意入城。
走到那衛兵頭領身前。
“我能過嗎?”何翊語氣奇怪。
衛兵諂媚道:“您當然能過,您快請。”
“哦,”何翊說“如果我躺在剛纔的木板車上呢?”
衛兵臉色頓時變的驚懼起來,連忙爲自己辯解:“大人,我們只是秉公執法,而且他可能是喪屍,我們也只能......”
“那他要不是呢?你們就眼睜睜的看他死嗎?”
衛兵不說話了。
沉默了下後才帶着畏色說道:“可是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喪屍進城啊。”
如果喪屍進城,那死的就不只是一個,而是一城!
何翊無言,他突然有些分不清是非,分不清到底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
他沒再說話默默的走進了城。
馬車跟在他後面,車伕看魔法師大人此時失落的樣子,也沒敢說什麼,就只是默默跟着。
何翊有些想不明白。
一個人的生命,一城人的生命。
究竟是哪個重要?
如果要那位母親來回答,一定是她兒子的命重要。
可這對城中的人來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或許沒有什麼答案吧......
這該死的喪屍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