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謝策拿出任命楊端午爲狀師的文書給倪重陽看,倪重陽看到日期正好是在他被“關”進太醫院之後的一個月。
“一定是你欺騙楊端午的!一定是!”倪重陽覺得他自己已經失控了,撲上去抓住謝策的衣領就要一巴掌打過去。
謝策伸手拽住了他。
可是,倪重陽動了真格,謝策一時還拉不開他,手下過來一起才把倪重陽給扒開了。
“倪重陽,你好放肆,連本王都敢打。若不是本王看在你救過我孃的份上,本王一定不會饒恕你。”
“我要見楊端午。”倪重陽抱拳說道,“如果你不讓我見她,我就打翻了這裡所有的東西。”
謝策萬想不到,平時文氣的倪重陽,竟然兇起來這麼兇的。
謝策本來還想威脅他,看來這次是不行的了。
“你見她又如何,你就算是打爛了這裡所有的東西又如何,你就算是殺了我又如何。這裡前前後後都是官兵,你又豈能逃得出去。你到頭來還是死,如果你見了楊端午,只怕連端午姑娘,都要被你給連累了。”謝策陰陰一笑,“你若是一個識擡舉的,一定知道,保護一個女孩子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強大。”
“你休要在這裡胡說八道,我不會娶公主的,除非是死。“倪重陽非常堅決的說。
“很有骨氣啊。”謝策大笑起來,“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你的楊端午怎麼辦,還有你父母親。”
“什麼?”倪重陽一怔。
“我的人馬,已經前往清河縣,請你的父母親來京城住了。這也是應該的,畢竟,你都要成爲駙馬了,你的雙親,也就是皇親國戚了,當然要搬到京城裡住了,讓我的人馬,給好好保護起來了。”謝策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很是得意和勝券在握。
“你這個畜生——”倪重陽忍不住大罵。
“你別罵我,很快,你也要成爲端午眼中的畜生了。”謝策說,“倪重陽,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明白,怎麼去選擇接下來的路。”
謝策說完就走了。
留下倪重陽一個人,被關在房間裡。
“啪!”倪重陽真的把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摔碎了。
謝策聽到背後傳來的摔東西聲,停了一下腳步。
“王爺,是要進去阻止他嗎?”手下說道。
“不必。”謝策臉上是得益的笑,“一個人若是在拿東西出氣,這說明,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很快,他就會答應了。”
清河縣。
“你們幹嘛?光天化日之下,要帶我們去哪裡?”倪鵬和何湘捷被幾個官兵匆匆帶上馬車,問。
“這是王爺吩咐的,我們也沒辦法。”那官兵說,“不過,您們的兒子,倪大人也在。”
“什麼?帶我們去見兒子i?”何湘捷的臉上,略有喜色,“可是,我們也要準備點行李啊。”
“不必,那邊,什麼都有。”官兵回答。
何湘捷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當,“可你們爲何這樣匆忙,你們不會是壞人吧。”
官兵被問的不耐煩了,喝道:“少廢話。什麼好人壞人的,再多嘴就真的讓你看看,什麼叫壞人。”
倪鵬聽了,心裡窩火,何湘捷只好閉嘴。
很快,夫婦倆就被帶到了京城。
“這個院子挺大的,這是什麼地方?我們兒子住這裡嗎?”夫婦倆左看右看,可都是找不到倪重陽。
官兵們守在門口,臉色僵硬,沒有理睬他們。
“他們這是要把我們軟禁在這裡嗎?”倪鵬問,很是不安,“我們的兒子是不會這樣做的。他們一定不是好人。”
“可他們軟禁我們做什麼呢?我們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何湘捷說。
“王爺駕到——”
官兵們高呼。
何湘捷和倪鵬對視了一眼,“王爺?難道是王爺抓走我們的?”
很快,一擡轎子被擡了進來,官兵們排成兩列,掀起車簾子,簾子裡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身着紫色蟒紋長袍,頭戴玉冠,臉上是不可一世的狡猾的笑,負手而立的時候,就好像天下都在他的腳下。
他就是謝策。
“見到王爺還不下跪。”官兵呵斥。
倪鵬和何湘捷還沒回過神來呢,謝策擺擺手:“他們是倪大人的雙親,你們不得無禮。都給本王退下。”
“是。”官兵們於是退下。
謝策說:“二位請先進屋,倪大人是我好友,所以你們也就是我的長輩。”
見謝策如此謙虛禮貌,倪鵬夫婦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猶豫了一下,說:“王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先進來,喝杯茶再說話。這外邊陽光太強烈了。”謝策說着,他自己先進了屋。
夫婦倆也只有跟了進去。
謝策還親自爲他們二人煮茶。
“哪裡敢勞煩王爺。”倪鵬連忙拿了一個碗,要自己去接茶水,被謝策攔住,“倪大人是我好兄弟,二位就不要客氣了。”
倪鵬只好罷手。
夫婦倆很尷尬的坐着,等謝策煮好茶,親自給他們兩個人倒上了。
“兩位可是嫌棄茶水不夠好?”謝策笑問。
“哦,不不不。”倪鵬說着端起了茶杯。
“那還不賞臉喝一口。”
倪鵬和何湘捷兩個人,只好都端起來喝了下去。
謝策陰陰一笑,他在這茶水裡放了一種********,喝過這茶的人,都會慢慢中毒,除非要依賴他的解藥。
不過,開始的時候,中毒者是幾乎不知道的。
“王爺,我們可否斗膽問一句,重陽他現在何處?”倪鵬問。
何湘捷說:“是啊,王爺這樣對我們好,我們很感激,可我們既然來了,就很想見見重陽。”
“哦,倪大人現在很忙,他已經交待給我了,讓我先好好照顧你們。等他忙過這一段時間,自然會來找你們的。”謝策說。
倪鵬嘆了口氣,“也對,重陽有這份心意,我們也就欣慰了。我們也知道他很忙,來不來看我們,都是無礙的。”
何湘捷卻對謝策的話,產生了懷疑,“既然重陽不能來看我們,那我們去看看他,行嗎?”
謝策說:“二位對兒子的思念,本王可以理解,不過,這畢竟是京城,不是想見就能見的,若是倉促安排見面,只怕會妨礙到公事。二位就那麼急嘛?”
謝策這樣一說,倪鵬和何湘捷再提見面,只怕也是不合情理的了。
“那也好,我們都憑王爺安排。”倪鵬說。
謝策讓人給倪鵬夫婦收拾好房間,放下吃穿用度,然後就告辭離開了。
倪鵬坐在舒適的牀塌上,對何湘捷說:“這地方這麼好,我住還真有些不習慣。”
何湘捷說:“我總覺得這事情有蹊蹺,重陽可是不論有多忙,都不會不來見我們的。因爲忙就不見,這不像是兒子的作風。”
“兒子過去不是沒做官嗎?這做了官,總會有幾分無奈的。”倪鵬爲兒子說好話。
而這邊,謝策回到王府。
楊端午把文案交給他,“請王爺過目,這是本月的公文,我都給寫好了。”
謝策擺擺手,看着端午,心想,只怕她還不知道,倪重陽和長公主發生的事,如果她知道了,她是不是會憎恨倪重陽,從而不再愛他了呢?
“是你寫的,就一定是對的,不必給我看了。”謝策說。
楊端午於是收了起來,“那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我聽說,你和周芷若說,你非常的討厭我。”謝策笑道,“可是,你有一天,會覺得我是個好人的。”
楊端午冷笑道:“謝家是不會有好人的。王爺就更算不上是好人了。”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謝策目光忽然變得柔情無比,“如果你不是先遇上倪重陽,你是否會喜歡上我?”
這個問題讓楊端午吃了一驚,她後退一步,避開謝策的目光,“人生是沒有如果的,我只愛我的重陽哥哥一個人。”
謝策嘆了口氣,“如果你的重陽哥哥,背叛了你呢?你還會愛他嗎?”
楊端午說:“重陽哥哥是不可能背叛我的。”
“我是問如果?”
“如果重陽哥哥背叛了我,那一定有他的苦衷。我依舊還是會愛他。”楊端午爲了謝策打消掉對她的非分之想,想都不想的說道。
謝策的眼睛裡,忽然多了幾抹淒涼,“哦,是這樣的嗎?原來是這樣。”
楊端午說:“那麼既然問完了,公事已經好了,我先走了。”
“你就這樣急着走嗎?”謝策說,“我本來還想,請你一起和我共度晚餐的。”
“王爺請找別人。我是有夫之婦,消受不起。”楊端午說完就走了。
謝策的臉上,有幾絲悲傷之色,可是,楊端午越是對他冷漠,他卻越是喜愛她。
也許起初,他對她只是好奇,想拿下她。
可是,現在,這種好奇越來越深,他覺得,他都有些情不自禁,會想到她了。
“這,難道就是愛?”謝策是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子的,雖然他的身邊,都是女人。
可是,那些女人,除了給他精神上,肉體上的享受之外,不過都是短暫的歡愉,沒過幾天,他就對她們不再感興趣了。
只是,獨獨楊端午,總好像是一個謎一樣,讓他越是咀嚼,越是有味道。
他之所以一定要拆散她和倪重陽,也是他不能再自控了。
人的感情,一旦深到一定的程度,而剛好他又有這個能力去佔有的話,他就會不擇手段起來。
楊端午關好門窗,席地而坐,垂下長髮,看着鏡中的自己。
在謝策府上任職已經有數日了,她覺得她瘦了很多。
除了謹防謝策的騷擾,她還要面對流言蜚語。
不知道是誰,自處宣揚她住進了謝策府上。
其實她只不過是和周芷若一起住在奴婢房裡,和謝策的主院是很遠的。
雖然她不怕流言蜚語,可她畢竟是人妻。“重陽哥哥,你是否也聽說了這些流言蜚語了呢?你會怎麼的想我?你會不會也懷疑我?”
思念燒灼着她的心。
眼淚,滑下。
她知道,走出了她的房間,她就變成了女強人,可是,此時,請允許她,脆弱一下下。
“重陽哥哥,你可知道,我有多麼的想念你。我真的好在乎你。”她哽咽着。
宮內,紅牆高立,似乎都擋住了天上的流雲,綠樹鮮花圍繞長公主宮苑左右,卻沒有顯得生機安然,反而更顯得宮內生活的枯燥無趣。
“長公主,喝點桂圓紅棗湯吧。”一宮女恭恭敬敬的將一個藍色瓷盅呈到長公主面前。
紫藤椅上,長公主軟軟的靠着,一身粉色的繡花金線綢緞,頭上,兩縷翡翠掛墜顯得格外搶眼。
“沒胃口,不想喝。”長公主眉頭一緊,冷冷的說。
宮女頓時便低下了頭,大氣不敢出一聲。
當長公主沒生病卻說沒胃口的時候,便是她心情不好的時候。 wωw ⊙ttκǎ n ⊙C○
但凡敢多說一句的,便會被長公主無情體罰。
“出去看看,怎麼小荷還沒回來。”長公主指着大門說道。
“是!”宮女慌慌張張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宮女小荷進來了。
“怎麼樣,打聽出什麼消息沒?”長公主立馬將小荷叫到跟前,一臉期待的望着。
自從得知倪重陽便是《藥草大典》的作者後,長公主的心,便被倪重陽奪走了。
無論吃飯就寢,長公主的思緒裡,全都是倪重陽的身影。
“倪大人他,他確實,確實已經成親了。”小荷緊張的低頭站在長公主身邊,深怕長公主把怒氣發在自己身上。
“哦。”長公主無力的嘆了口氣。
內心,卻如打翻的五味瓶,不是個滋味。
終於知道了,雖然是個壞消息。
長公主的嘴脣緊緊抿在一起,眼睛出神的望着門外,似乎在渴望有人能幫她一把。
雖然個性跋扈,但身爲女人的長公主,也跟普通女人一樣,渴望得到自己的愛情。
這時,宮苑外響起一陣有力的腳步聲,是個男人。
長公主緊張擡眼望去,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謝策!
“都退下吧。”
長公主一看謝策這陣勢,心中便猜到一二。
謝策看着宮女快速的出了門,便也變得更加大膽了。
按禮節,謝策是應該向長公主問安的,可謝策非但不問安,還反客爲主般悠然坐下,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怎麼,不歡迎我?”見沒人給自己上茶,謝策自傲的問道。
“小荷,上茶。”長公主不跟謝策一般見識,另外,此時的長公主,也確實需要像謝策這般人的幫忙。
“不知長公主考慮的怎麼樣了?”謝策端起茶盞,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據說倪重陽早有家室的,怎麼可以讓長公主受這般委屈。”宮女小荷情緒激動,爲自己的主子鳴冤。
“哈哈哈!”謝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可笑聲中,明顯藏着一股令人膽顫的冷。
“小荷,不得無禮!”長公主臉色一沉,把宮女小荷喝在一邊。
“謝大人有心,本宮對倪重陽並非沒有好感,但可惜倪重陽已成家業,這……”
“這有什麼!”謝策打斷了長公主的話,“只要長公主願意,本王自然有辦法!”
看着一臉得意的謝策,長公主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如今朝廷,早已經是謝家天下,雖然心中有萬千不願,但只要是謝家想辦的事情,其實就已經沒了選擇。
一絲哀愁的眼神從長公主的眼底一閃而過。
“既然謝大人都把話說這個份上了,本宮還有什麼可說的。”長公主深深的出了口氣。
“好!很好!”謝策大笑道:“在下這就讓倪重陽寫休書。”
休書?
看着謝策遠去的背影,長公主一臉茫然,心中,竟然也有一絲期待。
也許,也許,倪重陽不是很愛他的妻子的,休妻而已,她還會好好愛他的。
她一定會拿生命來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