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劉正要入城?”自從劉正陳兵成都外的時候,劉璋就一臉暮色,與羣臣在大廳內相對無言。
聽到軍士的報告,劉璋自然是大吃一驚。劉正自己陳兵兩外在城外,居然要入城。他來幹什麼?勸降?他根本不用冒這個危險。
“是的主公,城下有人喊話說,請我們校尉打開城門,劉正要入城與主公一會。”這名軍士再次說了一遍。
“主公,看來劉正想要兵不血刃啊。”一個老臣在這名軍士再次確認之後,舉拳對劉璋道。
“此人領兵謀奪同宗之地,乃是大不義,還想兵不血刃就進入成都,真是妄想,主公可乘機引誘其入城,擒下此人。則成都之圍可解啊。”一個老臣忽然眼冒精光道。
劉璋眼前一亮,這個老臣說的確實有些道理,劉正可不是簡單的臣那麼簡單,他是楚國的鎮南將軍,有開府的權利。這鎮南部,等於就是他的私人部曲。如果劉正能被扣押,在東面又能抵擋住劉備的進攻。益州還真有一線生機。
“主公啊,劉正入城,但不代表不會佈置下些許後手。扣下容易,但趕走城外大軍卻不易。”黃權很適時的給了劉璋一盤冷水。
“劉正要是如此簡單,他就不是劉正了。”鄭度輕聲嘆道。
“那該怎麼辦?”劉璋忽然振奮起來的精神氣一下子又萎頓了下去,整個身體都不能端正了。頹廢道。
但是讓劉正入城來勸降?還是負隅頑抗?這在劉璋心中真的難以決斷嗎?絕不是,要是投降能保住劉氏一族,他早就開城了。但問題是,孫尚香啊。
怎麼會是今天這副樣子。
“主公,還是讓他進來吧。看看他想說什麼,可能會有一線生機。”劉璋的彷徨,猶豫,黃權深知,思量了一番,開口道。
黃權的話讓劉璋心中的天平完全傾斜,不過他還是轉頭看向的鄭度。在場的人中,也只有這兩人的智慧能讓他稍微的信任了。
劉璋的目光讓鄭度沉吟了片刻,才微微點頭。
“去開城門。”在兩大謀臣都認可的情況下,劉璋也下定了決心,向那名軍士道。
“主公,都這麼久了,那劉璋鐵定是不讓主公入城了。”鄧方策馬在劉正身邊,還不間斷的給劉正灌輸劉璋不會讓劉正入城之類的話。那翻來覆去幾句,讓人感受到的是濃厚的擔憂。
“劉璋性子優柔而無決斷,費些時間纔是正常的。”見鄧方一臉緊張的摸樣,劉正啞然笑道。
“就是優柔寡斷纔要擔心嘛。沒準劉璋上一刻還按着好心,下一刻就轉爲狠毒,對付主公,那我等可怎麼辦啊。”鄧方見劉正不動如山,臉色要多喪氣就有多喪氣。
“鄧將軍放心,動歹心那是不可能的。見滅在即啊,劉璋也得爲後世子孫考慮考慮。”深深瞭解劉璋性格的吳懿聞言一笑,勸道。
說話間,一聲震響,城門隨着響聲應聲而開,一對人馬涌出。爲首的一個將校,舉着拳頭大聲道:“我家主公有請鎮南將軍入城。”
“主公,我選一百個精兵隨您一起進去吧。”鄧方做着最後的努力道。
“不必了。你只要見到劉璋把孤給扣下了,不要心慌,命人攻城就行了。”城內有五千守軍,別說一百了,就是進去五百,一千也夠嗆。劉正回頭對鄧方哈哈一笑,單騎就進了成都。
“爲夫人甘冒險境,在下有些糊塗,侯爺是性情中人,還是………。”望着劉正單騎入城的身影,吳懿有些茫然道。
“是性情還是愚蠢,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把。不過,這次行動,將軍可不算愚蠢,從劉璋的性格分析,再有城外的這近兩萬的大軍。等一下,劉璋必定出城而降。”法正接過了話,淡笑着肯定道。
本來見吳懿與法正都這麼詆譭劉正,鄧方的臉上早寫下了無比的惱怒,聞法正的下半句話,鄧方立刻轉怒爲喜,哈哈一笑道:“我們家主公,不打沒把握的仗。”
“也是,侯爺確實沒敗過。”吳懿聞言到是沒反駁,點頭道。
“你們在這督軍,我去後便準備酒宴,爲將軍順利納降劉璋做慶賀。”法正微微勒起馬繮,掉轉馬頭,緩步離開。
“走吧。”策馬來到那一隊士卒的身前,劉正對剛纔喊話的將校,輕笑一聲,道。
“請。”將校可沒有劉正的那般厚臉皮,臉色從剛纔開始一直是黑色的,勉強的道了一個請字,就轉過去進城了。
這個將校的反應,與四周士卒的那些仇恨的目光,壓根就沒讓劉正感受到一丁點的不適,從進入益州之後,劉正就看出來了,劉璋不是人雄,但卻是良臣,深得民心的人物。先不談那些上層將軍的那些勾心鬥角,單單是基層軍官,都是心向劉璋的。
懷着仇恨,四周的一些士卒不懷好意的把劉正包裹在中心。看樣子,要是有人挑撥一下,估計劉正就被生撕了。
從冷清的街道穿過,劉正直接到了劉璋府門外。
劉府。劉正翻身下馬,擡頭看了眼這兩個字,心頭微微一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上次來,老子是被請進來的,充滿了和善。這次來,卻是差不多被押送進來的。只是不知道下次來是個什麼樣的境況。
給了四周士卒趕到莫名其妙的一笑,劉正微微掀起衣角,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
大廳內,劉璋與羣臣依舊跪坐着,臉色依舊不好,細微的伴隨着絕望。沒親自前去迎接劉正,恐怕是劉璋能保持的最後尊嚴了。
“兄長。”劉正一臉欠揍的微笑進入大廳,對跪坐在兩側的益州官員視而不見,獨獨上前幾步,對着劉璋抱拳道。
“如今你尊,我卑。就不要再作態了。”當劉正步入大廳的那一刻,劉璋就迅速的調節了心緒,冷靜道。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客氣了。”劉正聳了聳肩膀道。他其實也沒那般肉麻,都陳兵在人家門外了,還稱什麼兄長。
“如今局勢,想必劉益州也清楚,兩萬大軍陳兵在外,我在漢中還有數萬人馬可以撥動,東面也有二十萬大軍在巴郡。而目前成都內,也只有兵馬五千。實力如此懸殊,爲何益州不開城,和平轉了這益州的擁有權?”劉正自顧自的坐在了旁邊的一個空座位上,舉拳對劉璋道。
“漢中有曹操窺視,巴郡有六萬大軍抵擋。短期內,你的軍隊也不過是兩萬人。我成都內有五千士卒,百姓無數。未必就怕了你。”這劉璋還沒說話呢,一個激動的老臣就忍不住出來反駁了。
“這些字面上的東西沒意思,我入城的目的只有一個。”撇都沒撇那老臣一眼,劉正看了眼黃權,鄭度,再看了看劉璋,冷聲道:“不廢一兵一卒就進入成都。今日所來也不是勸降,而是威迫,今如果你劉璋不降,那來日我大軍入城,夷滅你三族。在場之人,並斬。”
說話間沒半點溫度,要多囂張就多囂張。
黃權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睜大了幾分,瞠目的看着劉正。下意識的看了看大廳,這地方到底還是不是成都內,劉璋的府邸。
在場的人都與黃權一個樣有些懷疑,但沒錯啊,這地方確實是成都內呢。你來勸降還如此囂張。一時間,無數雙泛着冷芒的眼睛射向劉正。其中的不懷好意就不必多說了。
但劉正異常強硬的態度,卻又不容他們反駁,看一看劉璋那不斷變換的臉色就知道了。這句話,直接戳中了劉璋的心坎,血淋淋的啊。
“身爲同宗,將軍難道不覺得此言太過了嗎?”費了好大的勁,黃權才平息了澎湃的心,冷眼看着劉正道。
“兩軍交戰,不思堂堂正正擊敗我,卻想方設法的劫掠我家眷。我問問公衡先生,這又怎麼算?人言劉璋寬厚仁慈,我看也不過如此。我心中納悶,如今劉璋已經大禍臨頭了,你等爲何還要爲這等人物盡忠?”劉正冷笑着道。
黃權的神態爲之一凝,這再次戳中了他們的痛處。許靖想出這計策的時候,是好計策。但難免落人口舌。
“好了,公衡不必與他多說了。劉正,我來問你,如今兩軍廝殺,你孤身入城是想要讓我等開城投降,就這態度?”鄭度開口給黃權打了個圓場,隨即又冷聲對劉正道。
“我強你弱。難道還要讓我求着你們?”看着鄭度那認真的神色,劉正啞然失笑,他深知古人好面子,即使是勸降也得把好話給說盡了,人家才勉勉強強的開城投降。似乎這樣才顯得高尚。
但劉正現在火大呢,沒那心情來個笑顏相勸。
“將軍可知道有句話,叫士可殺不可辱。”鄭度的肺都快氣炸了,勉強壓下怒火,揚聲道。只是激動了些,整個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
“知道,我也相信你們能做到這士可殺不可辱。但現在我不是單單的要你們的命,而是要夷滅三族。我承認你們中一定有人把脖子往我刀上動。但我想知道,我這位同宗的兄長有無這種膽量?如今,給益州兩條路,一放我大軍入城。而當場殺了我,等着大軍破城後,被我大軍屠城。”如今的局面,讓劉正有種坦蕩蕩的氣概,看向劉璋的眼神中沒有不屑,沒有其他情緒,有的只是自信。
那看笑話似的話語,如同刀子一般,在劉璋的身上割肉,刮骨。生疼生疼的。坦坦蕩蕩的讓劉璋知道,劉正看不起他。
“來人,來人。”堂下有個老臣淚流滿面,朝着門外大吼一聲道。蹬蹬蹬。一隊人馬應聲走入大廳。
森寒的矛直接對準劉正,那眼中的仇恨,讓人不懷疑下一刻,他們就會挺長矛而上。當場刺死了這個心思歹毒,不仁不義,囂張到底的傢伙。
身邊幾乎凍結的寒意,劉正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身子,站了起來,看了看四周這羣士卒,對着劉璋道:“要麼,我飲恨當場,要麼,你開城門。”
現如今,劉正幾乎是抓着劉璋的辮子不放。一步一步的把劉璋往懸崖邊上趕。
“劉正啊,你這人爲何這般無恥。好歹我父親拉過你的手,親親熱熱的道了幾聲兄弟,做侄兒的也親口稱呼你爲叔父啊。”突然劉盾從門外闖了進來,指着劉正的鼻子罵道。
“曾經劉表也稱我爲兄弟,劉琮也稱我爲叔父。但接過,我親自把劉琮趕下了荊州之主的座位。這事兒,我不是第一次幹了。”劉正現在的樣子有些無恥。
入城的目的不過是一個,讓劉璋投降,好讓地方官員能配合找到孫尚香。現在這羣人一副硬骨頭的摸樣,讓劉正真的覺得火大。
“我這人還沒信用,反覆無常。沒準下一刻,我就改注意了。”把劉遁的手指從眼前支開,劉正淡淡道。
在場的人中,想動手掐死劉正的佔了九成九。但卻沒一個人敢輕舉妄動。劉遁手都已經握住了腰間的劍柄了。
“好了。都下去。”劉璋血紅着眼睛開口道。
士卒們聽話的收起了長矛,走了出去。劉遁卻依舊瞪着眼睛,手中的劍緩緩出鞘。
“放肆。”劉璋一聲怒喝,手指着劉遁道:“今日恥辱,還不是爲了你,爲了能給你祖父留下點血脈嗎?要你想看我死不瞑目。要是你想看你母親橫死。你就動手。不然就滾。”
一聲喝嗎,讓劉遁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眼看只要輕輕的抽出腰間的劍,就可以結果了眼前這個無恥之徒。但那把劍卻彷彿有千斤重。分毫不動。
半響後,劉遁一聲怒吼,憤然轉身奔出了正廳。
“兩個條件,如果你答應了,我就放開城門,讓你大軍入內。”劉璋的話讓四周的人,對劉正的那種敵意立刻消散了,神色中掩不住的黯然。
“說。”劉正起了起衣角,跪坐在地上,對着劉璋道。
“一,不追究孫夫人之事。”劉璋的臉色一陣通紅,但還是咬着牙說出了這個讓人羞辱的條件。曾經的一方諸侯,如今卻害怕對方追究一個女人的事。如今劉璋一頭撞死的心都有。
劉正目光一凝,在劉璋有些心驚肉跳的時候,臉色一沉,道:“意料之中。”
劉璋感覺自己的心差點就跳出了胸膛,見劉正答應,才放下了心中的一口氣。開口說出了第二個條件。“益州拱手送上,但要如同荊州例。列侯在身,不至於我家衰敗。”
“這個有前例,我有八成把握。”劉正沉吟着道。既然劉琦兩人能被封爲列侯,那劉家繼續有侯爺也不是問題。不過,劉璋恐怕無緣了。這侯爵可能會落到劉璋的其中一子身上。
“如此,我也我心甘情願了。來人,傳令下去,大開城門。”劉璋黯然點頭,隨即又朝着外邊大喊道。
這句話一出,大廳內的人頓時如同抽去了心中頂樑柱一般,就連黃權與鄭度這等智者,也是神色黯然。
“諸位都是一時俊傑,劉璋能得諸位輔佐,實乃是三生有幸。如今失州,不是諸位不智,而是我無能啊。劉璋對不住諸位啊。”心中酸澀,這口話劉璋脫口而出,深深的對着在座的人拜了拜。
“輔佐主公,我等無恨。”劉璋真情流露,在場的又何嘗不是性情中人,深深的對劉璋一拜,道。
“事到如今,乃是成王敗寇。我能失州,我也不恨。但我想問一問劉將軍,您與我真的沒有同宗之情嗎?”君臣相互訴了一番後,劉璋忽然問劉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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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劉正道。
“那將軍與楚王之間,又是何種關係?今日會不會演變成將來?”劉璋忽然問出了他此生最爲正確的一句話。
大廳內的氣氛爲之一凝,不管是黃權這等智者,還是一些白髮蒼蒼的老臣。都把目光看向了劉正。
“你非人雄,但楚王卻是天命之英。還有,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做無用之功,挑撥我與大王之間的關係。”劉正先是對着楚國方向一個抱拳,隨即冷笑道。
劉備是天命之英,但劉禪不是。我想做的,我想要的。我所謀劃的。你今生恐怕也想不明白。
看着劉璋,劉正的心中升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優越感,如今他已經位極人臣,地位顯赫。但歷史給與他的一種天生的趨吉避凶的能力。卻是讓他能大肆的謀劃。陰謀。
避劉備之鋒芒,奪劉禪之江山。就算是諸葛亮等這些智者也不可能猜到我的動機,目的,何況是你劉璋。
“是啊,劉備確實是天命之英,不過天命卻是在你手,他不過是得到了你而已。”劉璋笑了笑,道。
天命在我?劉備不過是得到了我而已?這句話,讓劉正有些愣住,恐怕還真是這樣。劉正自己都沒發現他的位置有多重要,如果劉正去了魏國,那就沒了三分天下。如果劉正去了東吳,那也沒了三分天下。只剩下東吳與魏國對詩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