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獵上林苑,歷函谷關,遂巡狩於廣成苑。十二月,還,幸太學。
就在劉宏離開洛陽城的時候,董明一行人也來到了泰山郡郡治所,奉高縣。
諸葛珪熱情了接待了一行人,席上董明提起了要帶諸葛瑾去洛陽的事情。
“諸葛郡丞,在下不日要前往洛陽,想要將諸葛瑾也帶過去。此次前來是想徵求您的意見。”
諸葛珪聞言沉默了一下,看向了諸葛瑾。後者歪着腦袋想了想,然後衝着父親點了點頭。他這意思就是想跟着去了。
“也好......”諸葛珪想了一下就同意了:“既然如此,犬子就拜託先生了。”
董明應下來,讓諸葛珪儘管放心。
吃罷了飯,董明等人被安排到諸葛珪家裡休息。隨行的人員都被安排到了驛站。好不容易來一趟,董明也打算在奉高玩一玩。
翌日一早,董明沒帶學生,自己一個獨自出門。
沒走多久就有些後悔。奉高雖然是郡治所,也很繁華。但就算是現代的一些小城市,在早上的時候也會很冷清,更遑論這一千八百多年前了。
“董先生?”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來。
董明回頭看了看,上一個路口拐角處,諸葛珪走了出來。他身後帶着一隊郡兵,看起來殺氣騰騰的。
“諸葛大人。”董明連忙行了一禮,好奇的問道:“帶着這些郡兵所爲何事?”
他問出來之後覺得不妥,連忙道歉:“抱歉,明並非是要打聽......”
“無妨!”諸葛珪樂呵呵的打斷董明的話,道:“董先生不是外人,況且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說着,諸葛珪如此這般的解釋了一番。
原來他這是抓人的,早年間有一個殺人犯,殺了人之後跑了。這兩天聽說又回來了,有人在縣城見到了他。這種小事兒本來也犯不上諸葛珪親自出馬,可是現在整個奉高縣甚至整個泰山郡都沒多少人手。
所以他纔會親自上陣,這身後的郡兵其實是他的家丁,只是穿上了郡兵的裝備。這點兒小事兒也沒人會說他什麼。
“人手不足?”董明覺得很是稀奇,這又不是大災戰亂的年月,怎麼會人手不足呢。
諸葛珪嘆了一口氣道:“自四月份旱災以來,各地流民涌入青州。一開始倒也沒什麼,泰山郡比鄰徐州,徐州受災不嚴重,沒多少災民。其他州的災民基本上都被其他郡接受了。可是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災民越來越多。你們是從徐州過來的,若是從西邊過來,一定會遇上。郡兵都被派去維持秩序了。”
“這樣啊。”董明想了想道:“那爲什麼不給災民安排工作呢?讓他們工作換取食物,人一旦有了奔頭就不會亂了。現在這樣養着,早晚撐不住啊。”
諸葛珪聞言搖搖頭,道:“自不會一直養着,差不多的時候就會讓他們回去。”
“這......”董明覺得不妥,可是想了想還是沒說出來。
諸葛珪見狀連忙問道:“董先生可是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便是了。”
“一點兒淺見。”按照慣例先謙虛一下,然後才說道:“讓他們回去又如何?今年的收成肯定沒了,他們根本活不下去。不是餓死就是鋌而走險。不如以工代賑,官府搞一些大工程,出錢出口糧,讓他們穩定下來。”
“以工代賑?”諸葛珪琢磨着這個稀奇的詞兒。
“其實很簡單。”董明解釋道:“以泰山郡爲例,假如泰山有災民,那就在泰山郡搞一些大工程,讓這些災民去修路、修水利、開墾荒地什麼的。工程量要大,足夠他們熬到來年收穫的。這樣一來,既能解決災民的問題,還能使得郡內獲得更好的發展。”
諸葛珪皺着眉頭,不停地思量着。
“我就是簡單說說,真正要實施的話,是一個很細緻的工作。”董明又補充了一句。
諸葛珪點點頭,他也清楚,這肯定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的問題。隨即,他拉着董明的雙手,殷切的說道:“不如董先生爲我好好講解一番如何?”
“也行。”董明想着反正左右也是無事便答應了下來:“不過,不會耽誤你什麼時間吧?”
董明指了指他身後的郡兵問道。
諸葛珪擺擺手,道:“沒關係,做做樣子而已。這人我壓根就不想抓,只不過是爲了讓治下百姓心安。”
“這又是爲何?”董明更好奇了。
“這人叫臧霸,當年殺人是爲了救父親。至純至孝之人,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之輩。”諸葛珪很是隨意的說道。
董明聞言愣了愣,他只能表示,果然啊:“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李密的一片陳情表說的是晉,又何嘗不是漢呢。
這是一個孝道至上,親親相隱的時代。
“咦?臧霸,這個人好像有點熟悉啊,以後肯定又是大佬。漢代成爲大佬的第一步就是殺人嗎?”一時間董明的思緒開始飄遠,他想到了徐庶,想到了關羽......
且不提這邊董明與諸葛珪如何,另外一邊,遠在洛陽的袁紹被袁隗趕出了家門。他的倒黴弟弟袁術也被袁隗禁足。
袁紹畢竟只是庶出的孩子,沒那麼重要。袁隗一怒之下就趕走了,讓他自立門戶。無奈之下袁紹只好找到了曹操,兩人住在一起。
“孟德,你說我們是不是錯了?”袁紹心裡很難受,又喝了一些酒。
曹操搖搖頭,道:“我們沒錯!有漢一朝,從未像如今這般衰弱!本就積重難返,偏偏今上又是如此模樣!”
“可恨!”袁紹怒道:“可恨那羣宦官把持朝政,可恨叔父等人只知道爭權奪利,視天下積貧積弱於不顧。”
“那又能怎樣?”曹操苦笑一聲:“你不過是個白身,我也不過是議郎而已。人微言輕,徒呼奈何。”
“今番卻是連累了公路。”袁紹有些愧疚。
“公路畢竟是你們家嫡子,日後的家主,你叔叔不會把他怎樣的。”曹操勸道:“倒是你,你是怎麼想的?日後有何打算?”
“打算......”袁紹眯着眼睛道:“等待時機!”
“操也正有此意。”曹操眼中也精光一閃。
這兩人不管日後成就如何,這會兒都可以說是時代精英。對時局的把握,對自己慾望的剋制都是上上之選。他們都感覺得到,大漢朝這條已經破破爛爛的巨輪,快要駛入狂風暴雨中了。
不急,不急,一切都不着急。
兩人對着燈火,燭火閃耀着將兩人的臉照射的忽明忽暗。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起來,兩個人各自想着心事。
“不如出去走走吧。”曹操忽然說道。
袁紹擡了擡眼皮:“去哪兒?”
“往南走走吧,年底回來。”曹操揉了揉額頭道:“四處看一看,散散心也是好的。”
“行。”袁紹點點頭道:“我把淳于瓊喊上。”
“我有幾個族弟一道前去。”曹操道。
“好!”
光和五年逐漸走到末尾,大漢朝遍地都是太平道信衆;董明在諸葛珪家裡聊了一夜,絲毫不着急去洛陽。曹操和袁紹看向了遠方;涿郡樓桑村一個年輕人,編者草鞋看着書;徐州下邳縣一個叫孫堅的縣丞豪俠仁義之名遠播。
而在潁川,有幾個年輕的士子還不知道,再過一段時間會遇到一個改變自己人生軌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