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自然沒有瘋,好歹也是一方諸侯,再不濟也不會被個肉餅嚇瘋,只是從那以後袁術再也不吃雜燴了。外加就是一場大病。袁術一躺下,大營也跟氣勢低迷。袁術自詡聖明賢主所以過去事務都是他一眼而定,如今他魂不守舍。麾下將官謀士主戰主退搖擺不定。
萬幸還有一位袁術平日最爲依仗的智囊,楊大將。
“諸位,”楊大將輕咳一聲,“諸位稍安,聽老夫一言,我等傾巢而出爲的就是拿下這天下第一城,若不拿下許都,此前一切都付諸東流,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如今主公如此樣子,依老夫之言,我等再等三日。到時主公病情稍緩,我等請主公定奪。若到時主公還不見好,我等就奔徐州繞道撤回淮南。日後主公有所怪罪,自有我楊某一力承擔。諸位意下如何?”
一衆人小聲議論了一會兒,都覺得楊大將說的有理,大家來是奔許都來的。空手而回心裡自然有所不甘,但是現在可是在別人家門口,楊大將那句繞道徐州提醒了他們,曹操正往回趕呢!要是被曹操回來了,自己不單空手,只怕脖子以上都會空掉。想及此,衆人行禮,“全由楊先生做主。”
“既如此,各位各司其職。莫要亂了陣腳,讓曹軍有機可乘。”楊大將說完看看袁術的大帳,他自己知道袁術哪有那麼容易好,只是此時若撤軍只怕是一敗而潰,嚇破了膽的士兵在撤退路上就會成散兵遊勇。自己唯有讓士兵們緩過這一陣後再行退兵。只希望能安穩度過這三天才好。
不說楊大將想着如何平安過渡,荀彧經過這兩戰心也放了下來,三萬對十餘萬,己方硬是讓對方大軍連城牆都沒登上。此役後,許都堅不可摧的名聲就會傳遍天下,日後自己就不用擔心有人再打許都的主意了。除了一件事,還在荀彧腦中縈繞不散。城中還有一支隱流至今沒有露頭,所以就算今天剛擊退了袁術,他依然無法安睡。
“荀大人,出大事了。”
來了,荀彧騰一下站起來,下人跑進書房,“剛纔有人來報,陛下被一羣不明身份的人劫出宮中。此時二公子已經派人前往追擊了。”
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是爲了這個。天子一失,己方就沒了大義名聲,更可怕的是要是有人借天子詔書說曹操是亂臣賊子。只怕曹操就會成第二個董卓。
“快,快帶我去劫回來。”
書中代言,衛仲道原本找蔡琰就是希望她借蔡邕遺女的身份爲自己進宮報信,被蔡琰拒絕後,他不知道又在哪找到了門道將消息傳給了劉協。劉協一聽親戚劉表派人來救自己高興的不得了,他連找子虛商量都沒想。當夜就被潛入皇宮的衛仲道帶了出去,一出皇宮,他們就匯合了十幾個不怕死的往北城門奔去。
“站住。”曹丕沒想今天第一次巡街就碰到犯規者,“此時已是宵禁,爾等在此作甚?”
衛仲道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倒黴,一時間慌了神,劉協借火光看曹丕並不是自己認識的那羣人,他鬆了口氣站出來,將腰間龍形玉佩摘了下來。“這位小將軍可識此物?”
曹丕一看那玉佩就是皇家之物,他正要下跪行禮,劉協托住了他。“小將軍不要客氣,我今日受陛下密令出宮辦事,還請小將軍行個方便。”
曹丕雖然沒有看見過劉協,看面前的人比自己年齡大不了多少,什麼事會交給如此年輕的人來辦?於是他留了個心眼,“如此,諸位去哪裡,末將送你們過去也省得路上不少麻煩。”
“不用了,我們要去地方不遠,就不耽誤將軍公務了。”劉協連連拒絕,有曹丕跟着自己哪跑的了。
“如此,諸位請自便吧。”曹丕示意士兵讓開道路,對方越是這麼說,他越是懷疑。等到劉協等人走出了幾步,曹丕在後面喊了一聲,“陛下且慢走。”
劉協習慣性的停了一下,可一下子他就發現曹丕是在詐自己。衛仲道見對方識破,急忙大喊,“護駕。”跟隨的十幾人拔刀在手準備和巡城士兵大打一場。
曹丕一邊吩咐人去報告荀彧,一邊分出三十人和那十幾個人打在一團。自己則和剩下的人往劉協衛仲道逃跑的地方追去。
卻說衛仲道和劉協慌不擇路間居然逃到了一個死衚衕,正當要回頭,曹丕已經追到了巷口。
前有高牆,後有追兵。衛仲道絕望中大喊,“仙人救命。”
曹丕一愣,這人是瘋了?哪來的什麼仙人?正思索間,一個老道從漆黑的夜色中憑空出現,隨後飄飄落下。借火光看去見一先生,眇一目,跛一足,頭戴白藤冠,身穿青懶衣。鬚髮飄逸,仙風道骨。
“先生何人?”曹丕看這人來的古怪不敢妄動。
“貧道乃魏王鄉中故人,姓左,名慈,字元放,道號烏角先生。”
“先生說笑了,朝中哪來的魏王?”曹丕心中一驚。
“二公子莫要欺我老道,你父不正是魏王嗎?”
“這是一瘋道,來人給我拿下。”東漢可沒有異姓王,這老道當着劉協的面說自己父親是魏王,居心叵測。
“仙人,我等如何是好?”衛仲道看着對面衝來的士兵心急如焚。
“莫慌。”左慈還是一臉高深莫測,一指背後高牆,“爾等可穿牆而過。”
“這……。”衛仲道一時爲難,自己凡夫俗子怎麼穿牆而過。
左慈看出了他的顧慮,把他往牆上一推。奇蹟發生了,衛仲道消失在了牆裡,劉協見衛仲道過去了,他也跟着一衝消失在牆裡。
曹丕和一衆曹兵看的一愣一愣的。大活人就這樣不見了,左慈似乎很滿意這個效果。對曹丕一鞠躬,“此間事了,貧道先行告退了。”
曹丕這是才反應過來,“妖道休走!”
此時只見左慈腳下騰起一團雲霧把左慈包裹住,曹丕衆人只聞到一股異香撲鼻,回過神來時已不見了左慈蹤影,只聽到夜空中一個縹緲的聲音,“貧道觀二公子又蛟龍之象,必非人下之人,他日貧道再來拜見。”
再說荀彧,自收到消息急忙忙往北城門趕去,一到城門他就叫來守城官問是否有人出城?守城官告訴他,前腳有兩人拿着皇家玉佩說是出城辦事剛剛離開。
荀彧心中大急,馬上帶人也追了出去。不多久,荀彧就在城外大道追上劉協,此時卻不見衛仲道。而劉協的面前一支大軍正靜立於前。荀彧拉住馬繮不敢上前。
“魏將軍,你不在陳郡駐守來此作甚?”荀彧儼然看到火光中那爲首的大將正是新近投靠的魏延,因爲蕭一的關係曹操給了他一個駐守大將的職位。可荀彧並不記得自己讓他前來許都。
“原來是荀大人。末將聽聞袁術攻擊許都甚急,等來助大人守城。”
“魏將軍來的正好,要不是將軍前來,荀不知如何交代?”荀彧很是感激的看着魏延。“不知將軍可還看到另一人?”
“另一個?”魏延疑惑不解,“末將沒見過,不知這個少年是誰家公子?”
劉協此時已呆若木雞,荀彧急忙上前去扶住他,在耳邊輕聲細語,“陛下,今日你沒出過皇宮,我等也未見過可好?”劉協卻沒回答只是木木的點了點頭。
荀彧對魏延道,“這是陛下一個親隨,今日私自出宮,若是不能追回,彧不知如何交代。”
“哦。”魏延也不問爲什麼一個隨從居然勞動朝廷大員出來追擊。“如此我等快回城吧,省得被袁術發現我等行蹤。”
“且慢。”荀彧將劉協交給身後的人,止住魏延道,“進城之事何必着急,此時還有一件大功勞,非魏將軍莫屬。”
荀彧此時可以肯定魏延此人就是一頭惡狼。先前他隨逸山前來時,奉孝曾看出此人腦後生有反骨,是個反覆無常之輩,他今日說是來救援,即是救援由爲何不早來?卻在自己和袁術打了兩場後半夜出現在這裡。當然不早來可能是不明白袁術目的不敢輕動,而半夜來也可能是爲了隱蔽行事。但是那人(荀彧並不知道是衛仲道)千辛萬苦把劉協弄出來,怎麼會在逃出許都後又把他丟下?更有甚者,劉協等人既要逃避追兵爲什麼會走大路?就算有兵馬堵住了去路,最多就是逃跑失敗的沮喪,爲什麼劉協的表情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這一切雖然沒有證據說明與魏延有關。但是這一支大軍如果入城再一反叛,那被袁術久攻不下的堅城利器一夜間就會易主。而當主公回來時,發生在袁術身上的一切就會降臨在曹操身上。自己不能拿主公基業來賭魏延的人品,唯有禍水東引。
“何事?”魏延一聽大功勞來了精神。身子在馬上都微微前傾。
“今日袁術被我軍打敗,此時士氣低落,將軍如果率大軍襲營必定一戰功成。”
“當真?”魏延狐疑的看着荀彧,這麼大功勞就如此輕易給了自己?
“當然,我也隨將軍一同前往。”荀彧又轉身對身邊的人,“你等護送這位回去,再告訴公達,家中事交由他做主。”
魏延一聽荀彧要一起去放下心來。荀彧再想騙自己也不會用他自己的命吧。
“如此,先生隨末將一起去取這天大的功勞。”
倒黴的袁術,白天剛被嚇了個半死,晚上又成了別人的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