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龍這次留下多住了幾天。只是,每天晚上都要去王爺那邊的客房睡。
蘭兮和五哥每日在山間練習騎馬,蘭兮進步很快。本來就愛好運動的她,在學校裡就是運動健將,運動會上都少不了她的身影。她也非常喜歡馬,早就嚮往着跨上駿馬自由奔馳的豪邁了。
在這裡騎馬,就是相當於在自己的生活中開車一樣嗎?蘭兮認爲,有相同之處,但也不會完全一樣。開車的感覺是速度與便捷,但騎馬的英姿和激情永遠都是開車體會不到的。
蘭兮去年剛滿18週歲,就在假期裡報了駕校,已經拿到了駕照,本來想趁高考完的假期再練練車。爸爸答應她,等她大學畢業就給她買輛屬於她自己的代步車,標準是15萬元左右。父親說,年輕人開車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如果剛上班就開太貴的車,會讓人認爲是靠父母,被人看不起。
開車要符合身份,那騎馬呢?
五哥送我的“小紅”,大概也能相當於一臺高檔車了吧?五哥的“大白”,一定就是相當於豪車檔次的頂尖級座駕了!她記得在書中對趙雲的大白馬有過描述,可惜記不太清了。
兩個人就騎着馬,一邊說笑,蘭兮還不時地給五哥唱各種歌聽。有讚美景色的民歌,也有抒發豪情的軍歌,當然,她會稍微改動一下歌詞,隱去那些時代感。五哥都聽得如醉如癡的。
蘭兮唱得最多的,當然還是情歌。五哥陶醉在她那美妙的歌聲裡,字字句句都是蘭兮對他熾熱的情感。有時,五哥甚至再也不想回軍中了,他就想永遠都這樣和蘭芝在一起,做一對神仙眷侶。
當然,他也只是偶爾想想而已。但他還是盼着時間慢點兒過去,讓他倆在一起多待些日子。
這樣的情景,王爺看在眼裡,心中歡喜,但也替他憂慮。
子云一個堂堂的大將軍,好不容易回家住上幾日,都不能睡在媳婦屋裡,還得晚上過來他這邊,也真是不像話。想想蘭芝,那麼絞盡腦汁地留下金釵,這丫頭該不是還惦記着那個焦仲卿吧?
王爺想幫幫子云,也不想孫女再走彎路。
趙龍何嘗不想和蘭芝的關係發展得再順利些、再快些。他知道,隨着合肥戰事的進展,他離回蜀國的時間也就越來越近了,就要告別蘭芝,把她留在父母的府中了。
子云當然對自己的本領足夠自信,他能保證不會死在戰場上。能夠七進七出殺重圍救出幼主,能用敵軍的鮮血染紅戰袍而自己毫髮無損,他當然有把握,自己不會讓蘭芝成爲寡婦。
可是,自古將軍夫人的生活都是一種模式。丈夫征戰在外,妻子就在家中孝敬公婆,撫養子女。
他太守府裡條件優越,有衆多下人伺候,他不用擔心蘭芝辛苦。母親隨和好相處,他也不用擔心蘭芝受委屈。但是他不在身邊,蘭芝也該生個孩子陪伴她自己,對她也是個寄託啊。
想想,等他上了戰場,還不知幾時方能歸家,一年半載算是短的了,幾年十幾年也都完全有可能,總不能讓蘭芝守着女兒活寡啊!
那顆珍貴的夜明珠,他最初是想送給父親。後來,蘭芝攤上了官司,他又想拿夜明珠送個大禮給能擺平此事的人。他給父親看過那枚夜明珠,父親明確表示他不要,說這是劉玄送他的新婚賀禮,就要用在蘭芝身上。如果必須用來解決官司就用上,用不到的話,就留給蘭芝,將來傳給孩子。
眼下,金釵拿回來了,王爺也親自去廬江郡做了不少工作,龐刺史那邊暫時按下了,蘭芝的官司一時也不那麼危險了。他就想,把夜明珠送給蘭芝,表明他對她的一片心意。
趙龍設想的是在新婚之夜,他把夜明珠雙手奉給蘭芝,再給她講這顆珠子的故事來歷。秦始皇和韓國公主的愛情神話多麼感人啊!他要告訴蘭芝,他自己也如秦始皇愛韓麗那樣愛她。但是他不是君主,他不用爲了江山犧牲他心愛的女人。
他要告訴她,他會一輩子只愛她一個女人。只要有時間,他就一定要多陪在她身邊。一旦有事必須離開的話,夜明珠就代替他日夜守候着她,陪她一起等他回來。
幾次傍晚騎馬歸來,他都想留在蘭芝那邊,深情地送上珠子。但每次看到蘭芝小女孩兒一般天真純潔的表情,他就臨時改了主意。他不忍心破壞這份美好,這份純潔。
晚上回到王爺這邊,隨便聊上幾句,有時喝點兒酒,或者喝點兒茶,王爺躺下得早,他就回去自己房間,獨自打發寂寞的夜晚,想着蘭芝此刻在做什麼,是否也在想他?
王爺常常很晚了還能聽到子云在旁邊的屋子來回踱步,王爺真替他倆擔憂,他沒見過哪個將軍和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婦還要這樣相處的,就連平常百姓家的男人也沒這樣的。
王爺決定出面找孫女談談了。
這天,王爺故意安排人找趙龍請教問題,把他引開,他則把蘭芝叫到書房來。
“孫女啊,爺爺問你,你和五公子的感情怎麼樣啊?”王爺問她。
“非常好啊,爺爺您知道的。”蘭兮大大方方地回答。
“那就好。你們早就拜過堂了,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你怎麼每天還要把他打發到爺爺這邊兒來睡啊?”王爺問得夠直接。
蘭兮也沒什麼可害羞遮掩的,也直接地回答:“我們倆已經說好的了,我還沒談夠戀愛呢,這樣相處很開心啊!早早地硬拉扯在一起,還要生孩子,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那麼麻煩。”
“這是什麼混賬話,爺爺我從來沒聽過!還是個女孩子家,有沒有點兒規矩了!”爺爺頭一次這樣對她發火。
蘭兮就嚇得沒敢再吱聲。
爺爺是真生氣了,接下來的話說得更直接:“我知道,金釵就在你手上。你特意不給你哥吃肉,就爲了逼走他,就是爲了留下金釵,對吧?你是不是還惦記着姓焦的那小子啊?”
原來爺爺都知道了!怪不得爺爺一直都沒問她金釵的事。
“爺爺,不是的,不是您想的這樣,我早就把焦仲卿忘掉了。不是,我是根本就不喜歡焦仲卿,我喜歡的人是五哥,是,是趙龍!我,我發誓!”蘭兮生怕爺爺要走金釵去送回水池,情急之下,把不該說的話都說漏嘴了。
“你知道他是趙龍了?!”爺爺也很吃驚,她果然是偷看過諸葛的信了。
沉默了一會兒,爺爺繼續說:“你要是想和趙龍好好的,就把焦仲卿給他忘個徹底。我這兒有一枚更好的釵,是上好的純白玉的。俗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這個玉釵給你戴,你把金釵交給我,斷了你的念想,也讓子云安心。”
“啊!不,爺爺,金釵不能放回水池啊!”蘭兮急了。
“傻丫頭,當然不能放回去。放回去不是給人家送證據來抓你嗎?你爺爺沒那麼蠢,子云他也沒那麼蠢。真枉費我們爲你操碎了心!”王爺很少這樣生氣。
“爺爺啊,玉釵我不要,求您千萬別拿走金釵!不是您想的那樣,和焦仲卿一丁點兒關係都沒有。但是金釵一定要放在我這兒,求您了!”蘭兮急哭了。
女孩子一哭,王爺心也軟了。他也怕時間長了讓趙龍聽到,就沒再說下去。
祖孫二人的對話,趙龍在窗下都聽到了。他就猜到王爺找蘭芝是爲了他的事,就沒和那人多糾纏,草草應付了幾句就回來了。
原來金釵在蘭芝自己手上。她堅持不給王爺,連白玉的都不換,又說那和焦仲卿無關,難道,還有別的隱情嗎?用玉釵不換,那麼用夜明珠呢?她肯換嗎?不和她爺爺換,會和我換嗎?
趙龍也決定攤牌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預計劉玄主公就要招他回去了。
金色黃昏,漫天紅雲。霞光裡的白馬和紅馬是一幅絕美的愛侶畫卷。騎完一下午馬的一對俊男靚女,此刻纔是畫卷中的真正主角。
趙龍選在這幅畫中表白心意,而不是夜裡去房間說,是想給互相都留有餘地。他不想再重複新婚之夜逼蘭芝跳水的那一幕了。
和爺爺談完話,蘭兮一直心情不太好,騎馬也沒有平時開心。
夕陽下,趙龍面對她,輕輕抱住她的肩膀,把她擁入懷中,半天沒說話,靜靜地感受對方的心跳。
蘭兮趴在他的懷裡,流出了眼淚。
趙龍知道,蘭芝在他懷裡流淚從來不是因爲生氣或不開心,而是對自己用情至深。他托起她的臉,用脣吻去她的淚水。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絲帕的小包,放到蘭兮的手上。
“大寶貝,看,這是我送你的小寶貝。”趙龍溫柔地看着她。
“什麼好東西啊?”蘭兮接過來輕輕打開。
“哇!好絢麗耀眼的一顆寶珠!”蘭兮驚歎着。
“這是夜明珠,本來就非常珍貴。這一顆就更加不同,是秦始皇和韓國公主的愛情見證。這是我的一位特別重要的兄長送給咱們的新婚賀禮。我特意找人重新做了金絲的掛繩,剛取回來,現在送給你。大寶貝,新婚快樂!”
原來,爺爺是和五哥配合着要我‘就範’啊!蘭兮明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