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府的客廳裡,趙龍和焦仲卿對面而坐。
焦仲卿先說了話:“五公子,我知道您是個好人,不像我們開始想象的那種紈絝公子哥。蘭芝她是個重感情又有定力的人,她能毅然決然地忘掉我,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我就明白,你是個有擔當、能真正給她幸福的人。”
趙龍想,是蘭兮剛對他說的嗎?她不恨我了?她對焦仲卿說她還願意跟着我嗎?可她爲什麼還是不理我呢?
趙龍只好聽焦仲卿如何繼續往下說:
“您一定疑惑蘭芝她怎麼會在我這兒吧?請不要誤會,我現在就給您講今晚,哦,不,得說昨晚了,天都快亮了。我這就告訴您昨晚都發生了什麼。”
焦仲卿開始說道:“咱都是明白人,我就也不繞彎子說假話了。全廬江郡的人都知道,我新娶了秦羅敷,可是大夥並不知道,接親那天,我是接來了一個空轎子,裡面並沒有秦羅敷。”
哦?秦羅敷果然並沒嫁給焦仲卿!怪不得會在合肥見到她人。原來那焦仲卿沒接到新娘,還要自己唱出獨角戲,裝作娶到了的樣子,真是難爲他啊!趙龍想,心裡更加同情這個“情敵”。
焦仲卿繼續說道:“當然,您對這些不感興趣。其實,我也不敢興趣。我娶誰、娶不娶,都無所謂,我的心早就死了。沒有了蘭芝,我身邊再有誰,都是一樣的孤獨。”
趙龍想,焦仲卿還真是信任我啊?這人其實也不壞的。都說我倆是情敵,他還這樣對我說心裡話,這人真是可交啊。他聽到焦仲卿繼續在說:
“我這不是心情不好嘛,府中也只有你剛纔見過的柱兒和管家齊叔知道實情。我還得整天裝模作樣地去新房‘陪陪’新娘子。家人們都奇怪,怎麼這些天了,還都沒見過新娘子的模樣。”
趙龍其實早就很同情他,昨天跟蘭兮吵架,也是他想救出秦羅敷,好讓焦仲卿把新媳婦接回去,好好過日子。現在,他還是打算處理完蘭兮的事,就告訴他秦羅敷的下落,要幫幫他。
“心情不好時,我就經常夜裡一個人出去轉轉,昨晚不知不覺的,就轉到了蘭芝跳水的那個地方,我經常去那兒想念蘭芝。”焦仲卿終於說到了趙龍最想聽的當晚的情況。
焦仲卿在池邊轉悠,神情有點兒恍惚,突然就聽到像是蘭芝在喊救命。幻覺告訴他,蘭芝還是那天跳池自殺了,還在水池裡呼救。他就朝着水池跑,一邊跑一邊喊:“蘭芝,我來救你了!”
等到他真跑到池邊,果真就看見蘭芝了,不是在水裡面,而是在水邊掙扎,有個黑影在使勁兒地往水裡按她。他就一個箭步飛奔上去,救下了蘭芝。再看那黑影,竟然那麼熟悉。
黑影看到他,轉身就飛快地跑了,並沒有和他打鬥。他馬上意識到,那就是府中逃跑的前任林管家,是他要殺害蘭芝!他就上前去追,結果,黑影就突然從黑暗中飛出一把匕首,正刺到他的胳膊。
黑影跑遠了,蘭芝看他受傷了,就跟着他回府,幫他包紮。
“哦,原來蘭芝是讓林管家劫持了。多虧遇上你,否則,她就被林管家殺害了!多謝焦先生對我妻子的救命之恩!”說着,趙龍起身,向焦仲卿施了個大禮。在外面,趙龍還得違心地叫蘭兮爲蘭芝。
“五公子,有句話我或許沒有資格問,可是我還是想提醒一句:蘭芝她對你是一心一意的,你可別再辜負了她啊!是什麼原因讓她深夜一個人出門,都沒個人陪護?當然,我更對不起蘭芝。她都死過一回了,你可要呵護好她啊!”焦仲卿說着,竟然流出了熱淚。
“謝謝你!我是真心的!我很慚愧,我知道我錯了。這次多虧了你,往後,我就把你當成好兄弟,你救了我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大恩人。如果不嫌棄的話,以後我們就以兄弟相稱。我虛長几歲,你可願意把我當成大哥?”趙龍非常真誠地望着焦仲卿。
焦仲卿也非常真誠:“大哥,我願意。有你愛護蘭芝,我也就放心了。只要她過得好,我這心就踏實了。”
兩個男人,熱忱地將四隻手握在了一起。
“老爺,老爺!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她,已經被劉續少爺接回劉府了!”柱兒闖進來,結結巴巴地稟報。
“怎麼回事?”趙龍和焦仲卿異口同聲地問道。
蘭兮讓劉續接回去了?劉續怎麼找到這兒來的?焦府的人沒告訴他五公子已經來了嗎?劉續還把她接回劉府,什麼意思?
想想也不能怪劉續,就算焦府的人不說,蘭兮她自己也不說嗎?還是她,是她自己願意跟劉續走的,否則誰能強迫得了她?趙龍清楚,估計蘭兮還是不肯原諒自己,她說了要去劉府住一陣了,住到一年期滿,就回去換蘭芝來了!
趙龍頭上汗又下來了。
柱兒說:“是剛纔,我這不過來給您倒茶嘛,就這工夫,大少奶奶她就找來小順,讓他去劉府找劉續少爺來接她。這不就走了嘛,騎着門口的紅馬走的。”
“你確定是劉續少爺把她接走的?”趙龍和焦仲卿都關切地問。
柱兒說,親眼看見兩個人騎馬走了,他喊着沒追上。
果然是蘭兮自己要回劉府的。唉,她還是不肯原諒我啊!趙龍想,看來蘭兮是心意已決了,她一定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向王爺坦白了心跡,蘭兮她哪裡知道,自己真的不能沒有她啊!
可是,也的確怪自己,早沒表達清楚,辜負了蘭兮對自己的一片癡心。她那麼專一地愛着自己,自己卻經常混淆她和蘭芝,這才讓蘭兮糾結了這麼久,承受了這麼多煩惱和痛苦。
想到這兒,趙龍氣得狠狠地用拳頭捶打着自己的頭。
“大哥,既然是劉續少爺接走了蘭芝,至少可以放心她不會有危險了。有什麼事再慢慢想辦法,一家人都好商量的。她昨晚沒被林管家殺害就是萬幸了,你就先放寬心,再慢慢去求蘭芝吧。”
焦仲卿是看出五公子和蘭芝鬧矛盾了,就這樣勸着他。
好吧,可以保證她安全就好。其他的,再慢慢想辦法吧。趙龍想想,也只好如此。
焦仲卿又說:“大哥,您也折騰一夜了,既然現在蘭芝回她母親府中,你也可以稍安勿躁,不如就在我這兒簡單用些早膳,稍事休息,等白天蘭芝心情平靜了,再去劉府接她跟你回去吧?”
趙龍說:“好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要告訴你,一起想辦法。”
兩個“情敵”男人,就這樣成了真誠的兄弟了。
趙龍就把他了解到的關於林管家和秦羅敷的事情告訴了焦仲卿。
焦仲卿說:“秦羅敷不嫁我沒關係,可是,她就這麼跟着林走了,她父母怎麼辦?我擔心林會把她帶壞了,或者把她給害了。林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不排除他利用完了羅敷,再把她給毀了,非常有這樣的可能。”
趙龍不便問得太深。林是焦府的前任管家,焦仲卿肯定是最瞭解他的。但是上次在劉府撞見這個人,他就感到這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他後悔那天不該放他跑掉,放他跑出去纔會又拉上秦羅敷,害得焦仲卿娶親唱獨角戲,更差點兒害死蘭兮。
他突然知道該怎樣對焦仲卿說了:
“仲卿兄弟,其實也不瞞你,這次蘭芝是因爲羅敷的事跟我生氣了。我就是在合肥見到林管家帶着秦羅敷一起,擔心他會對羅敷做什麼不利的事,就想出手相救。結果蘭芝就誤會了,以爲我對秦羅敷有意思。這樣吧,我把線索提供給你,由你出面比較合適,至少,得讓她父母知道她的下落。”
“是啊,我大婚當天接回個空轎子,唱了一場獨角戲。後來還裝模作樣地擡着空轎回門拜訪岳母岳母。秦家二老實在過意不去,就把羅敷留下的信給我看了,其實老人才更着急啊。”焦仲卿說。
“那林管家帶着羅敷去了合肥,就把她獻給了曹沛那個大流氓,現在他卻自己回來了,還差點兒害了蘭芝。他又是怎麼劫持到的蘭芝呢?”趙龍說。
“是啊,昨晚我受傷,就沒顧上問仔細。我只問蘭芝爲什麼一個人這麼晚出來,你怎麼沒有陪她?她就哭了,我就不敢再問了。”焦仲卿說。
“看來,只能今天去問問蘭芝本人了。”趙龍說。
“這樣吧,大哥,我看你倆是鬧矛盾了,她現在好像還在生你的氣,估計你也還沒來得及向她說明白。你要是相信兄弟呢,今天我就陪你一起去劉府接她,把話說開了,回去好好過日子吧。”焦仲卿很實在的樣子說。
“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兄弟你就陪我走一趟吧。昨夜多虧你救了她,她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會原諒我這一回。以後,我一定再也不氣她了。”趙龍感激地對焦仲卿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