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材有些魁梧,臉上明顯飽經風霜的壯漢,手執長戟走了出來,分列大門左右兩側。
“安漢商行,首次拍賣會,正式開始,衆人憑票入場,一票限兩人進入!”
憑票入場,也是劉赫想出來的辦法。
票價並不貴,只不過是一根特製的竹簡罷了,十錢一根,倒不是劉赫想賺這份錢,只是用這個做法來立商行的第一個規矩而已。
絕大多數人,都老老實實拿着自己買到的票,走入了會場之中,然而總有不守規矩的一批人,想要矇混過關,都被商行的人揪了出來,交給了巡邏衛隊,即刻就在大庭廣衆之下逐出了陰館城。
眼見這商行規矩森嚴,城內秩序井然,那些選擇了守規矩的人,此時心裡除了有些後怕之外,還多了一份安全感。
好在劉赫畢竟“兇名”在外,敢在陰館城鬧事,不守規矩的人,也是極少的,因此入場的過程還算順利。
商行佔地極大,有多座建築組成,而此時衆人被一批商行內部人員,帶到了一處巨大的拍賣場之中,這裡最前面有一座高臺,下方設立了一排排座椅,足有數百個座位。
每個人的票面上,都寫有一個數字,對應着場內的座位,大家依照引導,對號入座,很快就把這個拍賣場坐得滿滿當當。
“怎麼還不開始啊,快點開始拍賣啊。”
“就是,我們早就等不及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拍了一處礦產和一張採礦許可證。”
“我陳家經營鹽務數十年,北方缺鹽,使得我們經常需要千里迢迢去遼東還有江淮一代買鹽回來,久聞幷州以北多鹽鹼之地,必然有鹽礦,若今日能夠拍得一二,我家族的生意勢必愈加興盛!”
“嘿,我陸家在冀、並、兗州經營酒樓三十餘座,這陰館城這兩年發展迅速,用不了多久,只怕其繁榮不下於晉陽,我可得抓住這個機會!”
所有人都忍不住開始吵吵嚷嚷,催促着拍賣儘快開始。
就在這催促之中,拍賣場前方那高臺上,忽然走出了一個錦袍中年男子,他走到高臺正中,向衆人抱拳行禮。
“讓諸位久候了,老夫給各位賠禮了!老夫姓章名業,是此次拍賣會的負責之人,接下來共計三十張許可證的拍賣事宜,便由老夫住持。”
臺下的人紛紛喊道:“閒話少說,我等遠來此地,可不是來聽你說話的,快些開始拍賣吧!”
章業一臉和藹的笑容,說道:“好好好,老夫這就不耽誤各位的時間了,這就開始。首先拍賣的,乃是一張釀酒許可證!”
他揮了揮手,只見兩個人走上臺來,展開一卷三尺見方的錦緞。
“諸位,此許可證,乃是由太守府親自頒發,上面寫着允許此酒樓釀酒的文字,還蓋着太守府的大印。不過單單這份許可證還不作數,之後拍下的人,必須在城中開辦酒樓之後,拿着這份許可證來到我商行之中,將酒樓的名字、地址,寫到這許可證上,纔算是一份完整的許可證。”
他這話一出,場上的人又有了疑問。
“言下之意,一份許可證只能用於一家酒樓麼?我若是想開第二家第三家,豈不是還要繼續買許可證?”
他這個問題,不等章業回答,他自己身邊的一個人就笑了起來。
“你可真笨。你自家的酒樓,如果距離的近的話,大可從有許可證的酒樓裡運酒回去售賣,若是距離太遠了,再去辦第二張就是了,這算什麼問題。”
發問那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個問題是有些愚蠢,羞臊得臉上一紅。
另一人問道:“那如果我辦的酒樓之後要改換名稱地址呢?”
章業笑道:“很簡單,憑藉新老兩座酒樓的地契房契,依舊在我商行之中換一張新的許可證即可,費用不高,同城內五百錢一次,同郡外城一千錢一次,外郡三千錢一次。”
這手續十分簡便,費用雖然有些高,不過對於能夠開辦這種酒樓的人而言,這點錢不過就是一頓飯的功夫罷了。
“不錯不錯,倒是方便得很吶。”
章業笑道:“諸位若是沒有其他問題了,那老夫這便開始了。酒樓釀酒許可證一張,起拍價一萬錢,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五百錢,開始!”
他話音剛落,此起彼伏的叫價聲就瞬間傳遍了整個拍賣場。
“一萬零五百!”
“一萬兩千!”
“我出一萬三!”
“你們都忒小氣,我直接加到兩萬!”
“兩萬算什麼,我出三萬!”
“我出四萬!”
“五萬!”
“六萬!”
這價格一直叫到了十萬零八千之後,叫價的幅度纔開始慢了下來。
章業那小眼睛看了看衆人,忽然拍了拍腦門。
“哎呀,老夫疏忽,老夫疏忽了,有一件要事,卻忘了告知諸位了。”
大家這下不高興了。
“怎麼回事,你們這拍賣場到底玩什麼把戲!”
“這不是坑人了,到底忘了什麼事,可別想宰我們一把,我們這些人可都是見過世面的,沒那麼好欺負!”
章業看到羣情激奮,卻是絲毫沒有慌張。
“老夫忘了,這釀酒許可證還有一條附加的便利,那就是持有釀酒權的酒樓,向太守府繳納的賦稅,以後統一隻收取一項,這條賦稅,劉太守稱之爲商稅,爲十抽二,若沒有許可證的其他酒樓,稅率爲十抽三。之後的那些許可證也有類似功能,只不過不同行業稅率各有不同罷了。”
“什麼!”
原本還是有些冷場下來的氣氛,頓時再次激烈起來!
要知道,兩漢時期重農抑商,對商業活動巧立名目,稅費繁多,所有稅費加起來,往往會達到十抽四五,甚至更高!
“孃的,你這傢伙怎麼不早說!”
“我家在上黨的酒樓,每年營收至少四成要交稅,還要額外拿出不少錢打點關係,以此得到減免一些稅費名目的機會,這裡居然統一一種稅目,而且只有十抽二,我就是花再高代價也要拍下一張許可證來!”
“這劉赫到底信不信得過啊?可別騙了我們的錢,回頭就反悔啊,那我們豈不是虧大了?”
“嗨,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區區幾十萬錢而已,我們鄭家還是虧得起的。何況這個劉大人雖然一向兇名赫赫,但是一直都是和欺壓鄉里的惡霸做對,對待百姓和咱們商人,名聲還是很好的,他那兩個結拜兄弟,不就是娶的巨賈張蘇兩家的千金麼?”
“不管了不管了,今兒非得拍下這許可證不可!我出十二萬!”
“我十五萬!”
“十六萬六千!”
一轉眼的功夫,第一張釀酒許可證,就被喊到了二十三萬四千錢的高價!
最後,這張許可證,被來自上黨郡的一名專門做酒樓生意的商人給拍走了,足足給出了二十五萬的價格。
“可恨,可恨啊!”
沒拍到的人,心中充滿了遺憾,有一些人看着那個商人得意洋洋地炫耀手中許可證的模樣,甚至有了上去搶走的衝動,可是看了看站在周圍的一圈壯碩護衛,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接下來開始拍賣第二張酒樓許可證。”
章業這話頓時提醒了他們。
“對啊,我們怎麼給忘了,這次拍賣的釀酒許可證可是足足有十張啊!咱們着什麼急,之後必然能拍下一張。”
所有人都開始躍躍欲試起來,哪怕剛剛已經拍到第一張的那名商人,也依舊熱情不減,許可證誰會嫌多呢?自己沒錢開第二家了,哪怕加價賣給別人,也總會有人要的,哪怕別人不買,自己留着,等攢幾年的錢再開第二家酒樓,一樣是完美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