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鮮卑將領不禁感慨了一句,然而,接下來,他卻忽然被嚇得魂飛魄散。
因爲他看見,那漢將的目光,居然死死地盯住了自己!
朱燁舔了舔嘴脣,彷彿是猛獸挑中了自己心儀的獵物一般。
“嘿嘿,你這廝是個人物,居然寧可錯殺自己士兵,也要放箭攻擊,你越是個人物,小爺就越不能留你!”
朱燁忽然爆喝一聲,雙腿一夾,胯下銀甲獸一陣嘶鳴,就朝着那鮮卑將領那邊狂奔而去。
“擋住他,給我擋住他!”
鮮卑將領連連後退,呼喊着身邊的士兵去抵擋朱燁。
“擋我者死!”
朱燁滿身鮮血,獰笑着撲了過去,單這猙獰的面容,加上之前戰鬥表現的威懾,就足以鎮住大半的敵軍士兵,讓他們裹足不前。
再加上這將領之前對自己手下士兵的生命如此漠視的態度,更讓他們心寒,怎麼可能會爲了他逃命而去送死?
也就是他們這一陣猶豫的功夫,銀甲獸已經載着朱燁衝了過來。
那鮮卑將領眼看着朱燁已經來到僅僅十餘步的地方,頓時嚇得慌不擇路,一個不小心,撞到了另外一名騎兵。
二馬吃痛,嘶鳴一聲,紛紛前蹄騰空而起,這將領一時不察,當時就被摔落馬下。
朱燁大喜。
“哈哈,天要亡你,小爺就替天行道了!”
鮮卑將領剛剛翻過身,準備站起來,就見到一隻巨大的黑色鐵錘已經飛到了自己眼前。
“啊……”
朱燁對地上那些污穢之物,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掃視了一圈周圍的鮮卑士兵。
那些士兵見他看了過來,紛紛退後,目光躲閃,生怕招惹到這個煞神。
朱燁一臉輕蔑和得意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鮮卑人,不過如此!看小爺今日在這營帳裡殺個來回!”
朱燁沒有絲毫停留,就繼續往前方殺了過去,而五百雷神騎也再次從山道中衝出來。
這邊的動靜原本不大,不過是幾千人的戰鬥而已,在整個鮮卑十一萬人的大營之中,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就是這樣一場小小的衝突,卻讓鮮卑損失了六名將領,三千多士兵,不少人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紛紛跑去向更高級的將領通報了情況。
芒遷乃是鮮卑軍中大將,中午飲宴之後,有些頭昏腦漲,正在休息。
然而,這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忽然,一個士兵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將軍,大事不好了!將軍!”
芒遷本就還有些昏昏欲睡,此時貿貿然被吵醒,登時怒不可遏,隨手抄起牀邊的鋼刀。
“滾!”
他那鋼刀反手直接扔了出去。
但是他閉着眼睛,哪裡能扔得準,鋼刀徑直插在了那士兵面前的地面上,把士兵嚇得全身在這一瞬間幾乎都溼透了。
士兵似乎有些猶豫,不知道到底還要不要說下去,不過想了想,好像覺得這件事如果不稟報的話,之後自己要面臨的責罰只怕更慘。
“將軍!快醒醒,有漢軍來劫營了!”
他這話一出,芒遷腦子猛然驚醒,直接從牀榻上坐了起來。
“什麼!你說什麼!漢軍劫營了?怎麼可能,他們怎麼會得知我軍駐紮在這裡!”
那士兵一臉苦相,急忙說道:“千真萬確!漢軍先頭部隊,是從東南邊那條狹窄山道里出現的,只怕大軍也不會很遠了!”
芒遷趕緊下了牀,一把抓住士兵的脖子。
“你說是東南邊那山道,你確定?”
那山道通往的山洞中,關押着步度根和騫曼,這一點只有他們這一批大將,還有幾個可靠的大型部落首領,以及一批信得過的親衛兵才知道,其他士兵只知道這條路很重要,卻不知道爲何重要。
此時一聽這裡居然出現了漢軍,可把芒遷嚇得夠嗆。
士兵十分肯定得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那裡!漢軍先鋒部隊雖然只有幾百人,但是神勇非凡,刀槍不入,尤其那個領頭的將軍,聽有些參加過雁門大戰的人說,乃是雁門漢軍中的一名大將,他們全部使大錘,我們實在難以抵擋啊!”
“糟糕,是朱燁!”
芒遷心裡猛地一陣收縮。
他不禁回想起當初兩次攻略雁門之時,這朱燁那對雙錘,威力是何等駭人,簡直不是人力所能抵擋,一聽是他親自出馬來劫營,可把這位鮮卑頂級大將嚇得不輕。
“快,快去叫醒其他幾位將軍,叫他們帶自己的親兵馬上前往救援!”
芒遷可不管朱燁帶的是幾百人還是幾千人,這功勞雖然足夠大,可是卻不好拿,他可不是個傻子,知道自己一個人怕是很難吞下這份功勞,搞不好還要送了性命。
很快的,足足十二名鮮卑大將,全部聚集到了芒遷的營帳前面,加上他總共十三人。
這些人雖然有一部分沒經歷過雁門大戰,可是也多有聽聞,即便心中還有些疑慮,但是看着其他人此時凝重的神色,一些質疑的話也沒有說出口。
芒遷開口道:“諸位,漢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得知了我軍駐紮於此,已經派出先鋒部隊前來偷襲。最關鍵的是,他們是從關押步度根與騫曼的那個山洞方向而來,這其中的重要性,就不必我芒遷多說了吧?”
其餘十二人紛紛點頭。
“只怕步度根和騫曼已經落在這批漢軍的手上,咱們必須奪回來,否則他們帶着這兩人,召集其他那些部落,與我等對抗,只會徒勞消耗我鮮卑一族的實力,到時候就大大不妙了!”
“你們都說這朱燁何等強大,可是他畢竟只有幾百人,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咱們一齊上,就是拿人去堆,也要把他拿下!”
這人說話雖然看起來硬氣,卻已經早早做好了靠人海戰術的打算,心中其實已經失了底氣。
另一個大將說道:“大家務必小心,這些漢人奸詐狡猾,詭計多端,憑他幾百人就敢來劫營,必定有詐,切莫上當!”
“不錯不錯,我看,最好還是把那些匈奴人也叫上。這吃虧的事不能都讓咱們鮮卑擔着。”
“說得對,馬上派人去通知他們。至於首領和那個漢人使者,就暫時不必驚擾了,先讓他們好好休息。”
幾名士兵朝着匈奴大營跑去,而這十三名大將,則各自帶着自己的一批士兵各幾千人,前往對付朱燁。
“諸位將軍快看,就是那邊!”
一個士兵用微微顫抖的手指了指前方。
芒遷一看那正揮舞着雙錘大殺四方的身影,就忍不住小腿肚打顫起來。
十三人之中,有兩個人不曾參與過雁門大戰,一個名爲利頓,一個名爲素羌。
兩人看見朱燁,登時大怒。
“好一個漢將,真當我鮮卑無人麼,竟敢一路衝殺到我大營如此深入之地!”
“不錯,這要是讓首領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等的皮不可!”
芒遷看了一眼兩人,忍不住心中一陣冷笑。
“好啊,兩位乃是我鮮卑部落中頂尖的猛將,不如就由二位出手,斬殺這漢將,回頭首領必有重賞。”
這兩人本是一時激憤,可是被芒遷這麼一說,頓時意識到這事情好像沒這麼簡單。
不過其他那些將領,也紛紛鼓動慫恿了起來。
“去啊,剛剛話說這麼漂亮,現在怎麼又慫了?”
“是不是看這漢將太厲害了,你們心裡怕了?”
“切,也就是嘴皮子功夫而已。”
兩名大將也是血性男兒,哪裡經得住這般譏諷?
“好,去就去!我們就不信這漢將能有三頭六臂,兄弟們,跟我上!”
利頓和素羌帶着各自幾千名親衛騎兵就衝了過去。
“利頓,你我分開兩側,左右圍攻,這漢將再神勇,用這沉重的雙錘,此時也該筋疲力盡了,芒遷他們早就被嚇破了膽,如此天大的功勞白白送給你我!”
“好,如此功勞,不取可惜了!”
兩人帶兵,一左一右,如同兩支利箭,插入了這混亂不堪的戰場之中。
五百雷神騎遠遠看到這一幕,其中幾個士兵高呼道:“將軍危急,我等當速速前往護衛!”
眼前本來就只剩下不到兩千名鮮卑騎兵,而且大多數都已經士氣全無,心膽俱裂,哪裡擋得住這五百虎狼之師?
雷神騎很快就突破了鮮卑騎兵的包圍,一齊向朱燁靠攏。
利頓對着一名副將喊道:“快,你帶兩千人去攔住那些漢軍,不可教他們與這漢將匯合!”
副將領命,帶兵就圍堵了過去。
“哼,就你單槍匹馬,就不信敵得過我們兩人和幾千精銳!”
朱燁卻沒有半點畏懼,看見這浩浩蕩蕩向自己衝過來的大軍,反而心中隱隱覺得有些興奮。
他擡手抹了一把馬上要流到眼角的鮮血。
“來得好,這兩個看着像模像樣,應當是鮮卑軍中大將,嘿嘿,這要殺上幾個,纔算夠本!”
他雖然注意到了有一批鮮卑軍隊去圍堵雷神騎,不過根本不放在心上,區區兩千人,就想對付自己訓練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根本是癡心妄想。
“來吧,讓小爺稱下你們幾斤幾兩!”
朱燁反客爲主,撇下週圍那些早已嚇破了膽的鮮卑小卒,徑直朝利頓二人大軍殺去。
在後面觀戰的芒遷等人,看得是眼皮直跳。
“這漢將當真不要命麼?一人一騎,就敢和幾千大軍正面交戰,簡直是瘋了!”
另一個大將卻反而有些憂心忡忡道:“漢人一向狡詐,他們越是表現得瘋狂和犯傻,越證明其中有什麼陰謀,就讓利頓和素羌兩個傢伙去給咱們探探路也好,反正他們的部落以前一直支持騫曼,藉機向首領表個衷心,也是應該。”
說完,他向身邊另外五名將領瞥了一眼。
那五人曾經也是騫曼或者步度根的支持者,聽了他這話,心中五味雜陳,表情不一。
利頓衝得最快,轉眼就和朱燁碰上了面。
他一根長矛,冒着寒光,徑直刺向朱燁面門,同時自己的身體也往下伏了幾分,使得整個人幾乎都躲到了胯下這高頭大馬的腦袋後面。
朱燁見狀冷笑:“嘿,倒是聰明,不過以爲這樣小爺的大錘就砸不到你了麼?”
朱燁左手揮錘,撩開了長矛,右手從側面狠狠砸向利頓的戰馬。
利頓感受到抓着長矛的手上傳來的強大力道,心中大驚,再看見那長着尖刺的大錘,馬上收起了僅有的一點小覷之心,趕緊一勒繮繩,硬生生將戰馬這龐大的身軀給側了過來,躲過朱燁的一錘。
“好險好險,若非我騎術了得,就這一招我便要敗了,這漢將之勇比起傳聞中還要強出不少啊!”
朱燁哪裡會給他反應的機會,一錘落空,當即左手一抖,第二錘便緊跟而來!
“糟糕!”
這電光火石之間,利頓根本來不及反擊,而且他深知自己的長矛在如此近距離之間,本就無法抗衡錘子一類重型兵器。
就在他以爲自己必死的時候,一柄大刀砍了過來,將那大錘格擋開去。
利頓鬆了口氣,看了一眼,原來是素羌趕來了,感激道:“多謝!”
素羌略一點頭,也不說話,就攻向了朱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