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侯們看得是膽戰心驚,面如土灰。
“盟主,快下令撤兵吧,不能打了,這劉赫實在太過厲害啊。”
“不錯,若是讓兩側那幾處部隊圍了上來,我軍便有被全殲之危啊。”
“是啊盟主,我等還是速速撤軍,從長計議爲上啊。”
看着周圍諸侯全部衆口一詞勸自己撤兵,袁紹心中簡直是無比窩囊。
這次會盟,原本自己可以揚名天下,功成名就,可是先是攻取虎牢關失敗,之後大功被劉赫全部奪取,然後連自己好友曹操也背叛了自己,他如今可謂是顏面盡失,而所有這一切,都是劉赫所害。
袁紹此刻恨不得喝劉赫血,吃劉赫肉,寢劉赫皮。
可是眼前的戰局,實在太過懸殊,自己一方毫無半點勝算,縱然他心中如何怨憤,也是無可奈何。
袁紹咬着牙,紅着雙眼,死死盯着前方的虎牢關。
“劉赫匹夫……你……你給我等着……”
他幾乎咬牙切齒地說道:“鳴金……收兵……”
隨着鳴金聲響起,本就已經毫無鬥志的關東軍迅速回撤。
就在關羽等人準備追擊的時候,自己身後也同樣傳來的鳴金收兵的號令。
衆將不敢違抗,趕忙撥馬回撤。
“大哥,你爲何不讓我等追殺上去,將袁紹等輩一舉擒回?”
程良一見到劉赫就開始嚷嚷起來。
劉赫笑道:“區區袁紹等諸侯,何足道哉?如今他們雖然反抗我等,我等在此反擊,自是名正言順。可他們終究沒有什麼真正謀逆之舉動,若是追殺上去,斬盡殺絕,卻是難服天下人心。”
程良卻一臉不以爲然:“誰敢不服,一併殺了便是,大哥一向仁義,天下百姓無有不歸心者,便有少許不服,那也是別有用心,留之無益。”
劉赫搖了搖頭:“三弟啊,你把人心看得簡單了。我等如今擁立天下,佔據洛陽,那邊是佔據了大義,天下人心自然大半向着我等。可如果就此追殺了關東諸侯,那勢必有許多人將我等視爲董卓之流,要想打消人心中的這份疑慮和恐懼,需要做的努力可比打仗難多了。”
崔鈞也幫忙解釋了起來。
“是啊三將軍,只要人心歸附,那百姓自然會遷居到我軍治下,人才也會前來投靠,區區袁紹之流,莫說他們此次損失慘重,即便毫髮無損,又有何懼哉?”
程良似懂非懂,在一旁自顧自琢磨了起來。
劉赫看了看快速撤退的關東軍,心中暗道:“成功了,我終於成功了!如今整個三輔之地盡在掌握,再加上幷州,從今以後,憑你是袁紹還是曹操,從此任我予取予求!”
他緊緊握了握拳頭,胸中只覺暢快無比。
想自己從黃水鄉,百餘鄉勇起兵剿匪,佔縣城,鬥黃巾,殺張角,退黑山,擒魁頭,之後大敗鮮卑匈奴聯軍十七萬衆,安定六郡數十萬百姓,收攏胡人之心,之後委曲求全,假意投靠董卓,暗中佈下這連環計,歷盡艱辛,如今終得回報。
回想起來,劉赫不禁感慨萬千。
“奉天子以令不臣,我終於走到了這一步!不過……”
想到這裡,劉赫忽然心中有些疑慮起來。
“這些時日,三弟五弟他們多有藉着酒勁提出要我自己做皇帝一事。原本董卓、曹操等人挾持天子,招致天下人反對,一是因爲他們並非劉氏,二是因爲他們對待天子多有不敬之舉。我本是劉氏子孫,又有大功於天下,縱然稱帝其實也無不可……”
皇帝寶座近在眼前,如果說劉赫毫不動心,那絕對是假的,且不論自己的血統和功勞資歷,便是漢獻帝,乃賊臣董卓所立,本身也算不上名正言順。只不過這事十分重大,到底如何取捨,劉赫一時間也沒有什麼主意。
“主公,如今大局已定,該回洛陽了。”
崔鈞的一句提醒,將劉赫從回憶和感慨之中拉了回來。
“哦,我一時雲遊天外,幾乎忘了正事。留下一萬將士鎮守虎牢關,另外,儘快接收和消化了此次收降的各部兵馬和降卒,一月內掌控了幷州其餘郡縣,以及整個司隸地區的各個城池。只要掌控了這兩地,我等便可高枕無憂。”
“喏!”
衆將齊聲領命。
“好,回城!”
劉赫一聲令下,大軍就此朝洛陽城開拔而去。
劉赫等人剛剛走到洛陽南城門之外數百步的地方,就遠遠看見城門口聚集了一大羣人。
“主公……”
崔鈞提醒了一聲,劉赫看了看前方,也納悶起來。
“走,過去看看。”
劉赫打了個招呼,帶着崔鈞,關羽等人快馬跑了過去。
剛剛來到近前一看,劉備三兄弟赫然位於最末尾,看他三人神情,即便是張飛此刻都是低着頭,不敢張揚。
忽然,崔鈞好像看見了什麼,整個人都有些驚喜,趕忙下了馬自己跑上前去。
不等劉赫等人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見他忽然對着一名身着文官朝服的中年儒士跪了下來。
“孩兒拜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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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赫等人一驚。
“那便是崔州平的父親,當朝九卿之一的廷尉崔烈?連他在這羣人中,都尚且位居第三排,那前面兩排的這幾個人……”
衆人也趕緊下了馬,步行走了過去。
“在下劉赫,見過各位元老大臣和前輩賢達。”
劉赫恭恭敬敬一揖到底,關羽等人不敢造次,自然也跟着他一樣行禮。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面色紅潤,身材清瘦的中年人,他臉色十分和善,看着劉赫一行人行禮,便伸手虛扶了一把。
“諸位將軍國之棟樑,今有大功於天下,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劉赫哪裡還看不出來,這數十人多是朝廷重臣,還有一些雖然沒有穿着朝服,但是顯然地位也不同凡響,而這些人,顯然就以這位說話之人爲首,其地位之高,自然不言而喻。
“在下官職低微,怎敢勞諸位高賢親自出城相迎,實在誠惶誠恐。”
爲首那人沒有說話,只是滿臉笑容,一直看着劉赫,似乎很是滿意的模樣。
這時,崔烈帶着崔鈞走了過來。
“呵呵,不瞞劉太守,當初董賊奉迎天子回洛陽,我等重臣出城十餘里相迎,雖說多半是尊天子,但彼時董賊之功,也當得起此禮。劉太守漢室貴胄,而且此次居功至偉,更甚老賊,我等出城迎一迎,也是理所應當。”
他這番道理說得倒也不差,劉赫也就沒有再過分謙讓。
“多謝崔廷尉厚意。對了,在下未請教諸位高姓大名?”
“哈哈,便由老夫來爲顯昭引薦引薦。”
崔烈首先便指了指爲首那人,語氣忽然變得有些鄭重起來。
“這位乃是當朝司空,臨晉侯,楊彪,楊文先。”
“什麼,楊彪!”
劉赫看着這個面容平平無奇,氣質也毫無鋒芒的中年儒士,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弘農楊氏,祖先是西漢昭帝時期丞相楊敞,之後楊震、楊秉,還有楊彪的父親楊賜,都曾官居三公之一的太尉,原有歷史中,楊彪歷任司空、司徒、太尉,楊家也是四世三公,在經學界以及朝堂之中,地位幾乎不遜於袁氏。
這個楊彪對漢室王朝可謂忠心耿耿,即便後來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在朝中對其也多有忌憚之意,屢屢設法試圖將其除去,甚至污衊他和袁術串通謀逆,想辦法要將楊氏滅族,之後孔融趕來爲此與曹操爭辯,而楊氏也實在沒有什麼罪證被曹操找到,所以無奈之之下曹操將他放了。
不過最後楊彪自己見漢室將衰,曹氏日益壯大,自己無能爲力,便託辭腿疾,從此辭官隱居,直到十多年後,曹丕篡漢,多次去請他出來任職,都被楊彪拒絕。後來曹丕拜其爲光祿大夫,賜延年杖及馮幾,允許戴鹿皮冠,但楊彪都棄如敝履,仍舊只穿布單衣和皮弁,可謂一點面子也不給。
劉赫忽然想到一件事:“這楊彪年齡與崔烈相仿,而且看他二人似乎也是有不淺的私交。楊彪家世顯赫,早早被舉爲茂才和孝廉,但朝廷多次徵辟他都推辭不缺,直到三十多歲纔出來做了一個議郎,與當初崔鈞口中那位借崔烈之名,來信勸阻我過早去洛陽與董卓爭鋒之人的情況,好像完全一致啊……”
他對此幾乎已經完全肯定,看了看楊彪,忽然對他拜了再拜。
“赫謝過楊公當日提點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