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在身後大喊:“三弟小心,不可魯莽!”
不過張飛一上了戰場,就已如同脫繮的野馬,如何還能聽得進去?
“哈哈,大哥放心,看小弟取了那姓曹的狗頭回來,保管讓大哥升官。”
張飛自己本身就黑,又騎着一匹黑馬,單槍匹馬,就殺入了曹軍陣營之中。
他那丈八點鋼矛,簡直如同勾魂使者的勾魂鎖鏈,轉瞬之間,便已有數十名曹軍士兵,喪命在這長矛之下。
劉備看着張飛沒入敵軍之中,頓時急切起來。
“快,衝上去,三弟單騎深入,只恐爲敵所害。”
姜桓沒有猶豫,長槍往前一指,大軍快速前進,轉眼和曹軍的後軍廝殺到了一處。
城樓之上,陶謙等人大喜過望。
“玄德公果不負我,真仁義之士也,徐州有救了,徐州有救了。”
幾人之中,只有陳氏父子二人,面帶憂慮之色,他們可不相信,曹操會對劉備的到來,毫無防備。
然而,他們在城樓上,看着張飛在曹軍之中,肆意突擊,曹軍幾名將領前往阻擋,無一例外,都死在了張飛矛下。
而曹操兩萬後軍,也被劉備和姜桓領兵衝得七零八落。
曹操趕忙下令,將夏侯淵的騎兵調至後方,攔截劉備。
夏侯淵對準衝在最前面的張飛,擡手一箭射出。
“三弟小心!”劉備驚呼起來。
“嗖……”
另一支利箭憑空出現,硬生生將夏侯淵的箭矢撞飛了出去。
“夏侯淵,你的對手是我!”
太史慈率領騎兵,突然殺出,橫在了夏侯淵的面前。
夏侯淵眼前一亮:“是你?好得很,那日夜晚,你我尚未分出勝負,今日再來較量,看箭!”
夏侯淵與太史慈,纏鬥一處,兩人一時之間,難分伯仲,可他率領七千餘騎兵,畢竟多過太史慈的兩千騎,因此戰鬥很快便佔據了上風。
然而,因爲他這一走,城外那批被圍困起來的徐州兵,卻當即開始突圍。
糜竺喜道:“府君快看,曹軍首尾不能相顧,已是捉襟見肘,敗局已定。”
“正是,正是啊,玄德公三兄弟,真乃當今猛士,足堪與前將軍相提並論,有玄德公來此,徐州可得保矣。”
陶謙十分歡喜,神色也輕鬆了不少。
雙方廝殺半日,直至太陽西斜之時,曹軍這才鳴金收兵,留下了城外一地的屍體。
陶謙趕忙下了城樓,一邊跑,一邊呼喊着:“快,快開城門,迎玄德公進城啊……”
夜晚時分,刺史府大擺宴席。
陶謙一改連日愁容,此時滿面紅光,連連敬酒。
“今日非是玄德公到此,徐州定然危在旦夕,百姓難保,老夫代徐州百姓,謝過玄德公與三位將軍了。”
劉備回敬道:“府君客氣了。府君向來以仁德著稱,定不會加害曹操之父。以在下愚見,那曹操只怕報仇是假,趁機奪取徐州是真,備安能坐視不理?”
陶謙滿臉欣慰:“好,好啊。有玄德公在此,老夫無憂矣。”
“嗨,你這老倌,忒得小氣,些許酒水,還要吝嗇,何不那大罈子來,痛飲一番?這小碗飲酒,實在不爽。”
張飛那如鋼針般的鬍鬚上,沾滿了酒滴,足見已經喝了不少,卻仍然一副沒有滿足的表情。
劉備當即把臉拉了下來:“翼德安敢放肆?”
姜桓笑道:“三弟,你若是喝醉了,明日如何能與曹軍廝殺?還是少喝一些爲好。”
張飛卻是不幹:“那不行。俺老張,便是喝得十分醉,纔有十分力氣。今日喝得愈是痛快,明日廝殺愈是勇猛。”
“你……”劉備一臉氣憤,正要責備,卻被陶謙笑着阻止。
“哈哈哈,久聞張翼德將軍,爲人豪氣干雲,今日得見,果然如此。來人,取三大壇新釀的美酒來,與張將軍痛飲。”
張飛聞言,立馬堆滿了笑容:“哈,多謝陶刺史。”
這時,陳登說道:“府君,劉將軍,我觀曹操擅能用兵,且詭計多端。那日太史將軍夜襲,曹軍便早有準備。劉將軍馳援徐州,數日之前,曹軍已然得知,以曹操秉性,絕不至無所防範,我等還需小心爲上。”
“嗨,小心?小心個屁。”張飛端起酒罈子,喝了一大口酒,然後嚷嚷了起來。
“那曹賊有何本事?俺老張看來也是平平無奇,今日不是被俺一衝……哦不,是被俺家大哥一衝陣,就大敗而逃麼?你等看好,待俺明日,親手砍下這廝的頭顱來。哦對了,子義,明日你也要將那夏侯淵一併宰了,這等大功擺在眼前,豈有不取之理?”
太史慈無奈得笑了笑:“三將軍有命,慈安敢不從?那夏侯淵槍術略甚於我,不過射術卻是某家稍勝半籌,某家自有勝他之法。”
“哈哈,好,我就說吧?個把曹賊,不足道哉……”
他這說到一半,酒罈子已經再次提到了嘴邊,最後的“哉”字還沒說出來,“咕隆咕隆”的酒水入喉之聲就傳了出來。
被他這麼一攪和,陳登原本要說的話,也就說不出來了,他臉色一黑,自顧自坐了回去。
劉備看了陳登一眼,對張飛呵斥道:“翼德不可無禮!元龍乃當今高士,他所言句句有理,更兼爲我等謀劃,備感激萬分。”
陳登看他如此誠懇,禮賢下士,不悅之色頓時煙消雲散。
“劉皇叔過譽了。皇叔遠來救徐州,在下十分感佩,萬不願讓皇叔中賊人奸計,否則徐州上下,都要愧疚難當。”
陶謙也說道:“不錯不錯,正是此理。曹操狡詐,玄德公還需小心防……”
陶謙的話,被門外忽然跑進來的一個士兵給打斷。
劉備一看,這是自家的斥候,心頭忽然一沉。
“何事驚慌?”
他這一問,宴席之上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菜,全部目光集中到了那斥候身上。
“啓稟主公,前日,夏侯惇突然領兵四萬,從泰山郡攻來,至今日正午時分,已奪下城陽郡東武、諸、莒三縣。”
“啥?曹操那廝竟然派人奪了我二哥的城陽郡?”
張飛第一個跳了起來。
“他奶奶的,這賊子好生大膽,大哥,二哥,你們稍作,待小弟領兵殺回去,不將那夏侯惇戳上一百個窟窿,絕不回來見你們。”
他把酒罈子一扔,便要出門去。
“回來!”劉備厲聲喊道,姜桓也快步上前,把他拉了回來。
“你們攔我作甚?曹賊着實可惡,爲何不讓我去對付他?”張飛很是委屈。
姜桓沉聲道:“此時出城,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張飛一聽,十分納悶:“這是何意?”
姜桓搖了搖頭,把他摁回到座位上。
“方纔陳登先生所說,曹操對我三兄弟到來,早有提防,如今看來,夏侯惇這支兵馬,便是他的後手。佔了城陽,便是斷我退路。如今城外的十餘萬曹軍,必定已將城池圍住。”
他話音剛落,一個士兵跑了過來:“稟報府君,曹軍忽然全體出營,以曹仁、于禁、樂進、李典四人,分別統帥一部,圍住四門。”
“嘶……”衆人都被曹操這一手給驚得不輕。
“先是引蛇出洞,然後再來一個甕中捉鱉,果然高明,如今倒是麻煩了……”
陳登眉頭緊鎖,面容憂慮。
簡雍說道:“看來今日白天,曹軍乃是故意做出驚慌和敗退之象,目的便是要讓主公帶兵入城,好讓他將我等圍困在城中。”
張飛卻是不理:“那又如何?看俺老張殺出城去,破了他們的包圍。”
“報……”
又一個士兵急匆匆跑來,衆人一見,心頭紛紛“咯噔”一聲。
“報府君,曹操親弟曹德,領兵三萬,從洨縣發兵,現已攻入下邳!”
“這……曹賊欺我太甚……我徐州百姓……老夫……”
陶謙一時氣急攻心,當即昏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