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一日,曹操正與郭嘉等人商議軍務,只見一名士兵來到帳外。
“啓稟主公,探哨回報,四日之前清晨時分,果然有大批胡人騎兵,進入涼州威武境內,其數不下四五萬之衆。”
“啪……”
曹操一掌拍在了沙盤上,面色顯得很是興奮。
郭嘉拱手道:“主公,時機已到,兵貴神速。”
“好,傳令各軍,依計行事!”
陳留城西三十里外,由西北方而來的兩股運糧隊,在此漸漸合而爲一。
這運糧隊足有萬餘輛糧車,每輛糧車上,都滿滿當當堆着二十隻左右的麻袋,每隻麻袋之中,便裝有約一石糧食,總共便有超過二十萬石糧食,在數千名士兵的護送下,緩緩運往陳留。
兩股運糧隊各自的押送者,便是上黃與浚儀兩座城池的縣尉。原本陳留各縣的縣令、縣尉等官吏,多爲曹操,或張邈的手下,張邈叛離曹操,迎朝廷大軍入駐,劉赫自然第一時間將各級官吏加以替換,只是一時間沒有那麼多縣令可以上任,因此只能挑選了一些低級武將,充爲縣尉,暫代縣令職權。
至於陳留各地原有官吏,有罪者、不服者,自然就地格殺,品行尚可又肯歸降的,則被押往洛陽,準備待仔細審訊與調查之後,再做安排。
兩名縣尉碰到一處,相互抱拳行禮。
其中一人看了看前方,說道:“聽說那曹操已經宣佈歸降朝廷,嘿,這廝沒少與陛下作對,要我說何必納降?將他騙去洛陽,直接一刀砍了,豈不省事?”
“可不是麼。當年洛陽城西一戰,折了咱們不少弟兄,連陛下都說這曹操是個勁敵,此番高將軍被圍,關將軍又在冀州,張將軍在涼州,朱、程、葉三位將軍麾下可用兵力不多,大戰如若爆發,只怕高將軍也難以抵擋曹軍鋒芒。這等梟雄,我看就算歸降,也非真心。”
“嘿,罷了罷了,這些大事自有陛下和三位軍師操心,高將軍可吩咐了,此事目前尚爲機密,只爲安定你我運糧之心,才告知我等,還是少議論爲妙。話說你我入伍也有三四年了,如今能夠升任一方縣尉,日後做個縣令,也算光宗耀祖了。”
“哈哈,這話說得對。我王家世代貧民,莫說縣令了,連亭長都沒出過一個,我王鐵頭可算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去去去,你一個當年從荊州逃難過來的流民,祖墳只怕早就荒廢,被野狗刨了,這全是陛下的雨……雨什麼來着?哦對,雨露天恩。”
“哈,你這個大字不識一筐的傢伙,如今卻也會拽文了,妙得很,怪不得咱們弟兄這麼多,偏偏提拔你來做縣尉。不過你說得對,我現在每日都要在家中面向洛陽方向三跪九叩,以謝陛下隆恩,連我家那剛剛學會走路的老三,也得被我摁着一同叩拜,可不敢有半分不敬。”
兩人一邊趕路,一邊聊着天,看起來十分輕鬆。二人覺得曹操已然歸降,圍在陳留城外的曹軍自然不足爲懼,這趟運送糧草的功勞,簡直就是白撿的一般。
這時,跑在最前方負責探路的斥候忽然往回跑了過來。
“二位將軍,前方不遠處,忽然出現一隊兵馬,看甲冑與旗號,當是曹軍之中一位姓韓的將領。”
兩人臉色登時一變:“曹軍?他們衝我等糧車隊,是爲何事?莫非那曹操反悔了,要來劫掠糧車?”
“快,傳令下去,全軍列陣!”
幾千護送糧車隊的士兵,一個個跑到了前方,長槍盾牌,大戟長劍,肅殺異常。
不多時,果見一隊兵馬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爲首的將領,雖然身穿甲冑,卻氣質頗爲儒雅,他看了看前方的糧車隊,不由笑了起來。
“都說高順練兵之能冠絕天下,這區區一支護糧隊,就能有這等軍容,足見傳聞不虛。走上前招呼一番,免得他們將我等視爲敵人了。”
他策馬向前,還在百步之外,兩名縣尉便異口同聲大喝起來。
“站住,爾乃何人?此爲朝廷大軍糧草,汝等還不退下!”
那曹軍武將站立原地,遙遙拱手。
“在下兗州曹公帳下偏將軍,韓浩,見過二位將軍。”
兩人見他如此有禮,反倒有些詫異起來。
微微一愣之後,其中一人喊道:“我等奉命押送糧草,前往陳留城中,你何故在此攔截?攔截朝廷大軍糧草,乃是誅九族之大罪。”
韓浩說道:“在下並無攔截之心,實有護送之意。我家主公說,此間向來多有賊寇出沒,距離陳留城,又尚有不少行程,恐爾等爲賊寇陷阱所害,故此特命我前來護送,直到城下。”
兩人一聽,這才稍稍放心。
“既然如此,多謝曹公美意,還請諸位在前方帶路。”
韓浩聽了他們的回答,心道:“區區兩個縣尉,也有這等機敏,讓我在前方帶路,而不允許我在糧隊兩側隨行護送,便是爲了一旦有變,他們可以先發制人,主公當真神機妙算,一切都逃不出主公謀劃。”
他對着兩人抱拳道:“好,那在下先行一步。”
見他果然如此順從,兩名縣尉這才徹底放心,待韓浩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兩人便下令繼續前行。
走走歇歇,足足行進了兩個時辰之後,糧隊終於來到了曹軍大營的面前。
此時的大營之中,曹軍早已列隊兩側,讓出了一條大道,顯得十分莊重。
韓浩對兩名縣尉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位,穿過大營,再行大半個時辰,便可抵達城門之下。韓某將諸位送抵城門前,便會離去。”
兩人抱拳還禮:“如此,便有勞韓將軍了。”
一路行來,韓浩從未越距半分,如今曹軍士兵,也個個如儀仗隊一般,讓兩名縣尉都覺十分受用,不知不覺間,對韓浩及曹軍的戒備自然也就放了下來。
衆人穿越曹營之時,韓浩回頭問道:“二位將軍見識廣博,不知我軍陣容,可還算嚴整否?”
兩人舉目四望,仔細觀察一番,隨後都豎起大拇指:“貴軍營寨整肅,士兵個個身強體健,果然不凡。”
“不錯,日後歸順朝廷,得陛下與諸位將軍勤加操練之後,必然成爲當世一等一的精銳之師。”
韓浩笑了笑:“多謝二位謬讚,韓某代主公謝過了。”
衆人邊走邊聊,不覺便已穿越了曹軍大營。
在城牆之上的守軍,早已發現了糧車的行跡,待到二人來到城門前時,守軍將領便主動招呼起來。
“城下可是小黃與浚儀二城運糧車隊?”
兩人急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巴掌大的令牌:“正是,此乃高將軍軍令。”
守將喝道:“好,我即刻開城門,放爾等進來。不過只有糧車隊能進城,其餘閒雜人等,還請退去。”
韓浩聞言,對着兩名縣尉抱拳道:“二位已順利抵達,某家也可功成身退,該回去向主公覆命了。”
“多謝韓將軍,日後再相見之時,或許你我已是同朝爲官,屆時我兄弟定當請將軍飲酒。”
“哈哈,好說,好說了,告辭。”
韓浩隨即領兵退去,待他走出一段路途後,城門這纔打開,兩人率先入城,身後的糧車隊,浩浩蕩蕩,綿延數裡,也緊隨其後,緩緩入城。
而在十多裡外的那片連綿的軍營之中,一處數丈高的崗哨之上,夏侯淵正在目不轉睛地盯着城門前的一切。
一名士兵匆匆跑來:“報將軍,糧車隊已全部穿過我軍大營,其前部已然開始進入城門之中,以如今情勢看來,當至少在半個時辰,所有糧車方能全部入城。。”
夏侯淵哂然一笑:“妙極,在此憋屈數日,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傳令下去,準備行動。”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