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荀彧走入了書房之中,向劉赫遞上了一份奏報。
劉赫擡頭看了一眼,隨口問道:“何人的奏報?”
荀彧恭聲道:“回稟陛下,是右將軍高順來報。”
“哦?伯平的奏報,所說何事?”劉赫放下了正在批閱奏摺的筆。
荀彧回道:“是高將軍送來的請罪摺子,請陛下御覽。”
劉赫一愣:“請罪?拿來朕看看。
他接過了荀彧呈送過來的奏報,展開來看了看,隨即便了然於心。
“原來是爲了此事……伯平做事,還是這般謙恭謹慎。”
奏報之中所說,便是典韋、許褚,以及夏侯兄弟一事,因四人鬧城,讓夏侯兄弟這對重要欽犯逃走,故此高順上表請罪,表示自己這幾日安頓好兗州軍政事務之後,便到洛陽接受懲處。
這件事,劉赫其實在事情發生後的第二天,就接到了飛鷹衛的傳訊,初時他也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便淡然了下來。
夏侯兄弟雖然本事不弱,被他們逃走,自然會助長曹操的氣焰,甚至他們二人將典韋、許褚這兩位猛將也帶去了曹營之中,勢必讓曹軍實力大漲。
但曹操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即便被他攻取了南陽郡,再加上曹仁、于禁等人所佔據的徐州城池,曹操最多也只能恢復到陳留一戰之前巔峰狀態的一半實力而已,根本不足爲懼。
他將奏報放下,對荀彧說道:“文若,擬一份旨意快馬送去陳留,就說典韋、許褚二人因誤會而前來攪亂城池,此事非他之罪,實乃朕與三弟公毅之過,叫他不必自責。至於因此使得夏侯兄弟逃走,他雖有錯,卻也無甚要緊,令他自領杖責二十,繼續留守陳留。”
“臣領旨。”
荀彧退回自己的座位上,低頭開始書寫聖旨,不久之後,遞給了劉赫,劉赫看也沒看,便當即用了玉璽。
剛剛放回了玉璽,劉赫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對了,不知那僞帝劉焉的聖旨,曹操作何應對?若是準備應召來攻我洛陽,也當準備一二。”
荀彧回道:“啓稟陛下,據探哨回報,曹操收到聖旨已有多日,至今並無任何異動,既不曾整頓兵馬,也沒有派人前往成都回奏僞帝,不知是何用意。”
劉赫挑了挑眉毛,思索片刻,一時也沒有頭緒。
“罷了,料想那曹阿瞞也是黔驢技窮,如今朝廷糧草足備,帶甲百萬,開春之後,即刻發兵南下,收復豫州,也在翻手之間,不必過多理會。”
一旁的錢理,正在專心理政,沒有任何表態,可荀彧聽了劉赫這話,卻是眉頭微皺。
劉赫看到他這般模樣,主動問了起來:“怎麼,文若有不同見解?”
荀彧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臣以爲,曹操向來智謀深遠,志向匪淺,絕不似會輕易認輸之輩,如今他無所作爲,只怕是另有謀劃,不可不防。”
劉赫啞然失笑:“就憑他?縱然他動員了兗、徐的全部兵力,只怕連伯平與四弟這一關也過不得去,談何與朕分庭抗禮?”
劉赫如今已是今非昔比,自己佔據了並、幽、冀、司、兗、涼六州之地,青州也對自己這個朝廷惟命是從,自己統轄之地,麾下百姓逾兩千萬,農桑興旺,商旅不絕,以自己當前實力,即便天下其餘諸侯全部聯手對抗朝廷,自己也絲毫不懼,那曹操雖然綜合能力極強,除了武力外,其餘三項屬性都還在自己之上,可劉赫卻已不再將他放在眼中。
“這……”荀彧猶豫了一陣,隨後說道:“陛下英明決斷,只是臣始終還是擔心……”
他話還沒說完,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哎呀,你不能進去,擅闖陛下書房,乃是死罪啊……”
“快……等不……等不及了,大事,出大……大事了,快讓小人……讓小人進去……”
劉赫看了看門外,卻見龔三兒正攔着一名身着甲冑之人,二人爭論不休。
“龔三兒,怎麼回事?”
龔三兒聽到了劉赫的傳喚,急忙在門外跪倒:“啓奏陛下……”
然而,那名士兵卻趁着這個機會,直接闖入了書房之中,嚇得龔三兒當即面無血色。
“你,你不能……”
劉赫揮了揮手:“罷了,暫且不計較他闖宮之罪,待問明緣由,再定罪不遲。”
龔三兒這才作罷。
那士兵跪倒在劉赫面前,連連叩拜,同時聲淚俱下得呼喊道:“陛下,大事……出大事了,小人……小人雖萬死,難贖其罪也……”
劉赫一時之間,萬分疑惑。他看了看這名士兵,見他甲冑已經有些破爛,頭髮也都散亂了下來,身上多是泥巴,而且跪在地上之時,渾身都止不住在顫抖,很明顯是經過一番極爲辛苦的路途才趕到了洛陽。
“朕觀你容貌,似乎有些面熟,不知是何處軍士,擅闖禁宮,所爲何事?若不能說得明白,定治你大逆不道之罪。”
那軍士帶着哭腔說道:“回陛下,小人乃是……乃是當初……當……當……”
話沒說完,他身子一歪,忽然直挺挺朝一邊倒了下去。
荀彧急忙上前查看,隨後對劉赫說道:“回陛下,此人乃是過於勞累,身心俱疲,加之方纔闖宮見到陛下金面,一時激動難以自制,因此暈厥,只需休息一陣,便可醒轉過來。”
這下,劉赫愈發詫異起來:“到底是什麼地方,發生了何等大事,竟讓此人如此恐慌焦急?”
荀彧在這人身上搜尋了一番,隨後從他腰間摸出了一塊漆黑的鐵牌。
“陛下,這是一塊腰牌,想必是此人所有,陛下請看。”
劉赫趕忙親自走上前去,接過腰牌一看,當即臉色大變:“不好!出大事了!”
而在南陽郡,宛城之中,曹操也是愁眉不展,來回踱步。
“劉焉老賊,當真煩人,這纔過去多久,又遣人來下旨,催我整兵攻打洛陽。縱然我願遵旨,可如今這等寒冬,宛城便已下了兩場雪,教我如何行軍?”
郭嘉上前一步道:“漢中局勢危及,關羽、趙雲等共計十餘萬大軍,攻勢甚急。漢中城雖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可那五斗米教的張魯,實乃庸碌之輩,眼見城池即將不保,從此益州門戶大開,劉焉自然焦急萬分。”
戲忠卻是冷笑起來:“這不過是劉赫之計罷了。如今時節,川蜀山地之中,勢必更加寒冷,積雪甚厚,關、趙大軍雖重,裝甲雖強,可在這等天氣之下,也將行軍艱難,能遑論攻城略地了?在下敢斷言,其大軍必然駐紮營中,只是每日派人在城下揮舞槍械,高聲呼喊,佯作攻城之狀罷了,奈何張魯、劉焉俱是無膽匹夫,被這區區陣勢就嚇破了膽。”
曹操沉聲道:“此事,我亦知之,奈何劉焉老賊,已將漢中危局,以及傳旨命我攻打洛陽,以救川蜀之危一事,傳遍天下,如今各方諸侯,天下百姓,無不等着看我曹某人會如何舉止。我若不從,必爲老賊發檄文昭告四海,加以聲討,屆時我曹操必將成爲不忠不孝的無恥之徒,一旦失去人心,我軍覆滅便在眼前。”
程昱嘆了一句:“這劉焉知道主公並非完全與其一條心,故用此計逼迫我軍。”
“如今看來,嘉當日所言,蜀中有人刻意與我軍爲難,向劉焉屢進讒言謀害主公一事,必然確鑿無疑了。只是想來主公對川蜀文臣武將,各地名士,歷來也是禮遇有加,不曾怠慢,不知究竟得罪了何人?”
郭嘉一臉沉思,滿是不解。
“如今管不得是誰與我作對了,情勢已是十分危急,只可恨那件事至今沒有辦成,否則我何必要受制於這樣一個老匹夫?”
程昱等幾人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曹操說的“那件事”是指什麼,卻也是無可奈何。
“主公,此事極爲艱難,能否成功,尚且未知,也實在難以託付,如今還是應當另尋良策,以應對此難。”
曹操聽了之後,更顯煩躁:“另尋良策,另尋良策,還能有何妙計應對?老賊可恨,日後若有機會,我定要親手將其斬殺。”
“主公……主公……”門外一個聲音叫嚷起來,讓曹操愈發不耐。
“何人喧譁?拖出去杖責三十。”
程昱往門外看去,隨後說道:“主公,是今日輪值的府中守衛隊長,想是有什麼人來求見。”
“不見不見,任是誰來了也不見。”曹操不耐煩地揮着手。
程昱卻說道:“主公,此人這般急切,當有重要之人或事,主公不妨見上一見。”
曹操聞言,瞪了一眼門外的守衛,喝道:“何事如此急切慌張?快快報來。”
那守衛無端受此怒火,不免有些驚慌,戰戰兢兢說道:“主公……有幾位將軍,駕着一輛馬車,在府門外等候,說是奉命去北邊行事,今來繳令……”
“唰!”曹操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眼瞪得老大,死死盯着這名守衛。
“你說誰?誰在府外?”
那守衛正要重複一遍方纔的話,卻見曹操已經親自衝了出來,往門外跑去,程昱等人也是一個個面露驚喜之色,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