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牽涉到荊州、揚州、豫州、徐州,總共四州之地,劉赫、劉備、曹操、孫堅,四方人馬,出動了共計超過六十萬兵馬,前後打了將近兩個月,隨着天氣入夏,各處戰場的廝殺,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曹操奪取荊南四郡,從而佔據了整個荊州,兵鋒正盛,一度再次親自領兵,從汝南殺往許昌,準備趁張勇傷重之時,奪取潁川郡,從而打通進攻洛陽的道路。
不過高順早有準備,親自埋伏在了汝南前往許昌的必經之路上,雙方廝殺一日,各有損傷,曹操不得不退回汝南治所平輿城。
“早勸主公當初在洛陽,就該殺了陳宮這廝,如今他投靠了劉赫,實在對我軍大大不利。”
“是啊,此次高順伏擊我軍得手,便與此人謀劃脫不了干係,主公一念之仁,釀成今日大禍,唉……”
衆將敗得灰頭土臉,聚在一起,發起了牢騷。
曹操與夏侯惇、程昱等人,從不遠處的院門外走過,夏侯惇聽着這些言論,勃然大怒,正要前去喝斥那些將領,卻被曹操攔了下來。
“孟德,這些將領,作戰時不夠勇猛,嚼舌根倒是這般積極,何不讓我去拿下他們,軍法從事,也免得他們擾亂軍心。”
曹操擺了擺手:“他們說的不錯。我軍此次行動,雖然不算隱秘,可日夜兼程,原本三日便可趕到許昌,縱然劉赫能夠探得我軍行動路線,報與高順,他也決計難以趕來設伏。此戰之中,陳宮出現在高順左右,我便知是他的計謀,他對我之秉性,可謂瞭如指掌,自然能猜到我會有此謀劃。都怪我念往日情分,沒有殺他,纔有今日惡果,這些將領受我牽連,說幾句怨憤之語,何錯之有?”
“孟德,你……”
夏侯惇等人神色動容,程昱等謀士,也十分感佩。
“主公如此胸懷,必能成就大事。一時之敗,不足爲慮,還請主公振作精神,再做良圖。”
曹操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前,邊走邊說道:“我已命全軍打造馬具、鎧甲、兵器,以我軍財力,當可訓練出一萬重騎兵,一萬弓騎兵。關羽、趙雲雖在西涼,卻隨時可能被調來豫州,我軍騎兵依舊不是他二人之敵,何況此事最快也需一年之後,方可辦成,諸位有何良策,可助我戰勝劉赫?”
戲忠當即說道:“主公,如今我軍周圍,劉繇、孫堅、劉備、劉赫、士燮、劉焉,俱與我軍爲敵。眼下雖然暫得平息,可以劉赫之聰慧,定會暗中聯絡、攛掇、激將、收買,使這諸多勢力,一齊向我軍發難。”
夏侯淵一驚:“真能如此,則我軍危矣。”
戲忠微微一笑:“既然劉赫能如此,我軍爲何不能?”
曹操看着他,饒有興致地問道:“何解?”
戲忠說道:“交州士燮,胸無大志,貪財戀權,劉焉許他好處,扶持其爲交州之主,他才擁立劉焉爲帝。他西靠益州,北接荊州,而通益州之路艱難險阻,與荊州之間,卻是一片坦途。只不過在往日,荊南四郡無力威脅於他,反被他時常出兵騷擾,他自然對荊州無所畏懼。可是如今,我軍佔得荊南,士燮心中必定已是忐忑不安。”
曹操停下腳步,雙目之中,寒光閃爍:“志才所言不差。”
戲忠繼續說道:“主公只需派一員上將,領重兵屯於桂陽、零陵,威懾其心。再派一善辯之人,前往交州,不但將交州賜給他,還對他封侯拜爵,則士燮即便不完全投向主公,至少也不會,更不敢與我軍爲敵。”
“嗯,有理,果然好計。”曹操撫掌稱讚。
“不過江東孫堅,此人志向不小,荊南一戰,更與我軍結下深仇大恨,只怕難以震懾安撫,不知志纔有何計策應對?”
戲忠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東南方:“孫堅兵馬雄壯,可名義上,卻非揚州之主。劉赫封他爲荊州刺史,而揚州乃劉繇所轄,孫堅不過寄人籬下罷了。劉繇麾下別駕,名爲孫邵,此人與在下私交甚厚,且對書畫之道,嗜之如命。主公可選些名家手筆,贈予於他,讓他對劉繇陳說利害,使劉繇對孫堅起疑,則孫堅必無力顧及荊州之地也。”
“嗯……妙極,劉繇雖有才名,卻生性懦弱,多猜忌,此法定可奏效。”
曹操此刻已是雙目放光了。
不過戲志才的計謀,卻是尚未說完。
“而徐州劉備,此人有梟雄之姿,智勇兼備,擅於隱忍,本堪爲主公大敵。不過他偏居徐州,實力孱弱,難有建樹。且他與劉赫,貌合神離,互相利用,我軍只要不動徐州,劉備定不會真心來與我軍爲難。”
“至於劉焉老兒,據探報回奏,去年漢中被關羽、趙雲急攻,劉焉氣急攻心,舊病復發,至今也是嘴歪眼斜,行動不便,只怕是油盡燈枯,時日無多了,更無餘力來攻打荊州了。”
“好,好,好啊。”曹操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志才寥寥數語,便可比百萬雄師,如此,則我軍當可全力對付劉赫,再無後顧之憂。”
他正高興之時,郭嘉站出來道:“主公,屬下還有一策,可令劉赫不戰自亂,更令主公,實力更進一步。”
“哦?奉孝所言,定是絕妙之計,快快說來。”
“主公只需如此……”
郭嘉一番言語之後,曹操的臉色也隨之越來越驚喜。
這日,劉赫難得閒了下來,在後宮多待了一會兒,架不住劉正的軟磨硬泡,再加上張妤的從旁勸說,劉赫便答應帶他微服出宮,上街玩耍一番。
一家三口,打扮成了尋常百姓家,出了宮門,在城中四處晃悠,享用小吃,看街頭雜耍,劉正高興得忘乎所以,劉赫也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
“呼……這些時日瑣事纏身,忙得不可開交,想想也許久沒有好好陪幾個孩子了,尤其是正兒,想來我這個父親,平日對他要求太過苛刻,現在纔想起他終究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罷了。”
劉赫看着在大街上到處亂跑,活潑不已的劉正,不由地感慨一聲,張妤面帶笑意,剝開了一隻橘子,餵給了他。
“夫君身份不同,夫君的子嗣,自然也與尋常百姓家不一樣,這是他們天生就應當承擔的責任,逃不開,躲不過。”
有了張妤的這番寬慰,劉赫覺得心中好受了許多。
“快到正午了,逛了這一個上午,腹中有些飢餓,走,找個去處,先用了午飯再說。”
在劉赫的治理下,洛陽城富饒非凡,更甚以往的任何時候,如今,普通百姓之中,也有不少從一日兩餐,變成了一日三餐,因此城中的各種小吃店、小飯館,在白天也是生意興隆。
三人隨便找了一家街邊小店,點了幾個小菜。
這邊正吃着,忽然聽隔壁桌的客人閒聊,卻引起了劉赫的注意。
“聽說了麼?城南的柳家,因爲長子寫的文章,被當今天子叱責有謀反之心,引來了抄家滅門,株連九族之禍啊。”
“這怎麼能不知道啊,這柳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可是在咱們司隸一帶的士族之中,也算多有名聲,不想就因爲一篇普普通通的文章,就招來這樣的災禍。”
“這是今年的第幾起了?”
“年初弘農的趙家,錢家,京兆的章家,嚴家,賀家,還有涼州的雲家,幷州上黨的全家,韓家,陳留的李家,總共已經是第十家了。”
“唉……當今天子雖是勤政愛民,不過對於咱們讀書人,不知爲何這般怨恨。朝中那麼多大臣,哪個不是士族領袖,經學宗師,幾年來,被他罷官的罷官,抄家的抄家。原以爲是那些人犯了什麼大罪,如今看來,不過是說了什麼話,寫了什麼文章,招了天子的忌諱罷了。”
“我等讀書,也不過是想着報效朝廷,可是朝廷如今苛責我等,如之奈何?不如改換門庭,另投別處,以求有建功之機。”
“噓……輕聲一些,城中到處都是朝廷的暗探,稍有不慎,被他們聽了去,那可就是殺身之禍。快快用飯,吃完了抓緊出城。”
“對對對,還好有仁兄提醒,否則我等一時圖口舌之快,險些害了性命。”
劉赫在一旁聽了他們的話,心中倒沒有發怒,反而是一肚子莫名其妙。
“怎麼回事?朕殺了誰了?這些什麼李家章家,朕怎麼都沒聽說過?”
他心中大爲疑惑,思來想去,也想不起這些家族到底是誰,自己又是什麼時候懲罰過他們,按捺不住這份好奇,劉赫站起身來,走向了那幾人。
“父……”劉正見自己父親起身,剛想發問,卻被張妤拉住了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劉正雖然不是很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也沒有再追問,只是覺得這小飯館的菜,味道也是新奇,便低頭自顧自繼續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