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鮮血滴落，將祭臺侵染。黃土堆成的祭臺，變的暗紅。人頭滾滾，屍首兩分，這一幕，極具視覺衝擊。
二十八顆人頭，四個一組，成品字型擺放。餘煙嫋嫋，籠罩着整個祭臺。四千大軍，面無表情，甚至於有一絲木偶。
“今奮餘烈，攜兵出陽關。賴全軍奮爭，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一戰而定樓蘭，揚我大漢天威。”
祭臺上，嬴斐神色嚴肅。雙手持祭文，高聲念，道:“諸軍爭勇，乃吾輩之楷模。今樓蘭初定，全因諸公。汝等之功，照耀千秋，當爲後人敬仰。”
“諸公英魂長存，千古不朽。今斐特書祭文，以祭之。嗚呼哀哉！”
一番繁瑣的祭文念罷，嬴斐躬身而禮。九十度，態度虔誠。
“嘩啦。”
四千大軍，徒然躬身。一個鞠躬之後，長呼，道:“地府路遠兮，當歸之。”
“歸去來兮。”
招魂歌聲，逐漸依次響起。一個，兩個，十個……到了最後，全軍低呼。一股沉悶的氣氛，充斥全軍。
一番忙活兒，四千大軍徐徐而退。高臺之上，擺放着二十八個人頭。在太陽下，熠熠生輝。
漫天血腥味，刺人口鼻。
嬴斐與郭嘉，是最後離開的。對於這一幕，他們比其他人更有感觸。昨日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今日已是一捧黃土。
甚至於死後，都不能落葉歸根。
看着祭臺上的人頭，嬴斐眸子裡堅強閃爍。他知道，從其走上這條路開始，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退路。
不成功便成仁。
面對阻礙，面對坎坷。只能一路向東，走到天黑了。
書房裡。
一張巨大的地圖，列於牆上。山川河流，關隘城池，一一標清，十分的具體。
嬴斐盯着地圖，神色複雜。此時此刻，一個巨大的問題，擺在了他的面前。那便是，要不要繼續攻伐西域諸國。
西域三十六國，地域遼闊。涉及之廣，近乎貫穿中亞。除去樓蘭，仍有三十五國，佔地之廣，約有大半個中原。
其雖人力匱乏，物資奇缺。然，佔據此地，嬴斐就可以西域之力，攜雄兵十萬東向以爭雄。
有一個穩定的後方，嬴斐就可以安心爭霸，傲嘯中原漢土。然而，此刻一戰之後，兵折過半。
進取有餘，防守不足。
一萬兩千兵馬，只餘六千。偌大的疆域，無兵可守。嬴斐眸子射出驚天鋒銳，手指劃過地圖，道。
“奉孝，局勢已然如此。爲今之計，當若何？”
手指指着小宛，心裡有些不平靜。根據《漢書·小宛國傳》記載，其國都於圩零城，西去長安七千二百一十里。
戶百五十，口千五十，勝兵二百人。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東與婼羌接，闢南不當道。
小宛國力微哀，小國寡民。其之所以尚存，乃是其地偏僻，荒涼無比。無綠洲，無草原，整一窮鄉僻壤。
但對於嬴斐來說，此地至關重要。
小宛北靠且末，東通若羌，是一咽喉之地。如今樓蘭已據，龐德南下若羌。只要嬴斐打下小宛，就可以穩定後方，將之連成一片。
意義之重大，不言而喻。
郭嘉看着地圖，久久不語。對於當前的處境，其心知肚明。兵有戰心，將有戰意，而準備不足。
眸子裡掠過一抹精光，死死的盯着地圖，半響之後。擡起頭，道:“奔襲小宛，強攻且末。”
“嘶。”
嬴斐眸子一閃，很是詫異。郭嘉的心很大，比起嬴斐，其更好戰。
“此言何意？”
死死的盯着郭嘉，嬴斐道。他不相信，郭嘉會無的放矢。
“大人看這裡。”
郭嘉眸子裡一抹鋒銳，閃過。指着小宛之地，道:“此等小國寡民，遣魏武卒即可破之。”
“嘉有三個理由，小宛必伐之。”
一股自信滔天而起，這一刻的郭嘉不再溫文爾雅，變的鋒銳，如同一把出鞘利劍。有着劍試天下的犀利。
“旦請言之。”
抿了一口茶，嬴斐心裡一動。這一刻的郭嘉，有些不同尋常。
是激動，是自信……各種都有。
郭嘉神色自若，頓了頓，道:“一，此次兵出陽關，勞師動衆。樓蘭所得雖豐，卻不及大人心中所望。”
“二，樓蘭，且末，若羌，小宛，連成一體。”郭嘉在其處，畫了一個圈，道:“攻取四地，可以以勢震懾西域。”
“三，以其滔天之功，開疆擴土之實，結陛下之歡心，移民五十萬以充之。”
“善。”
嬴斐眸子一閃，點了點頭。他不得不承認，郭嘉不負其名。一段時間的錘鍊，讓其鋒銳無雙。
不說第一個理由，就第三個，便足以讓嬴斐心動。移民五十萬，以充之。這樣一來，就可以暫時緩解，敦煌人口困境。
有樓蘭之財，自可募兵十萬。
嬴斐心裡的疙瘩，便是漢人少而異族多。此時，一切準備，都是爲了將來問九鼎之輕重，逐鹿中原。
這樣的天下之爭，皇者相博。必須以堂堂正正之師，戰而勝之。中原之事，乃中原人之事。
不論何時，這種關口，都忌諱異族人插手。一旦引之，便是賣國賊。這名聲，傾三江五湖水，都難以洗刷。
將來帶雄兵，逐鹿中原，必須是一支由漢人組成的軍隊。不然會引起，天下羣雄的抵制，與討伐。
以一己之力，對抗全天下。
就連百戰百勝，天下無雙的霸王，都做不到。更別提，是他嬴斐了。
“啪。”
嬴斐眸子一狠，心裡下定了決心。轉頭，道:“奉孝。”
“主公。”
“由汝領一千重騎與魏武卒，鎮守樓蘭。本將親提大軍，南下奔襲小宛，強攻且末。”
“諾。”
嬴斐的話，郭嘉並未反對。他知道，此刻除了魏良，最適合出征的就是嬴斐了。
而且，一旦嬴斐得手。其之威名，必將蜂蛹而起，響徹天下，震懾西域。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提升威望，更能威懾三十六國。
屆時，只要嬴斐在，西域諸國皆不敢輕舉妄動。這對於將來，東向以爭天下，有着十足的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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