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萬萬不行,哪有主君爲臣下掩護的道理!”
“遼怎能拋棄主公獨自逃生!”
“我陳公臺豈是貪生忘義之輩。”
呂布此言一出,陳宮三人驚訝萬分,過了半響才紛紛站起身來反對道。
張遼更是直接拱了拱手“若主公執意如此,那麼就讓遼來率領將士們與曹軍拼死相鬥,主公可率一家老小與伯明和公臺先生殺出重圍。”
“文遠你的武藝雖然還行,但曹軍猛將如雲,若是讓你來做誘餌,怕是我等都逃不出曹軍的包圍圈!”呂布搖頭道。
“遼必定率將士們血戰拖住曹軍,以主公之武藝一定能夠逃脫的。”張遼堅定道。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意已決,你們就不要再多言了。”呂布堅定無比的道。
“奉先你真的想這樣嗎?其實若是讓文遠率軍與曹軍血搏的話,以你的武藝雖說帶上家小逃走很難,但一個人逃出去是有着很大的可能性的。”陳宮輕嘆了一聲,問道。
“文遠是我的生死弟兄,我怎能讓他陷入死路,而且我呂布所要的,是讓你們一齊逃出曹賊的包圍圈!”呂布正色道。
說罷,他的語氣又變得柔和起來“想我呂布一生,被人尊稱戰神,何等輝煌,卻最終落入這等下場,實乃我當初咎由自取,我呂布願爲此付出代價,但我的妻子和女兒卻是無辜的,讓她們好好的活下去,這是我唯一的心願,也是我給你們下達的最後一次軍令,你們明白了嗎?”
“遵命!”張遼三人眼神悲切,卻最終拱手應下。他們知道這是呂布自己想要選擇的落日之舞,他們已經勸不動了。
“不要做那副兒女之狀,搞不好我們都能殺出去也不一定!”見幾人答應,呂布哈哈大笑道。
張遼三人卻都不坑聲,他們知道這是呂布故意這麼說的,曹操的大軍將整個下邳圍的連一隻鳥都飛不出去,想要所有人全部衝出包圍是難上加難,事實上要不是呂布的武藝也是無人能擋,怕是他們連逃出去的希望都不會抱有。
“對了,我這裡有一封書信,文遠拿着吧!”呂布笑罷,從懷中掏出了一封密信,遞給了張遼。
“這封信要交給誰?”張遼接過,帶着幾分疑惑的問道。
“當年在虎牢關下時,我與陸玄通有舊,事實上當初我與他對決時,也沒怎麼認真,而且陸玄通這人的風評不壞,實力也強,他這些年給我送來了不少的江東特產的美酒青鹽,想必也是個念舊情的人,你們如果逃了出去,就帶着這封書信去投他吧,他應該會善待你們的!”呂布解釋道。
“陸玄通?”張遼和高順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想起了他們還跟着呂布當初在董卓手下時,去聯盟軍夜襲時與陸安過招的情況,對方在最後關頭放他們離去了,還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奉先你既然與陸玄通有舊,那之前戰局陷入僵持當中時,爲何不去向陸玄通求點援兵,他正好在淮南有駐軍,若是有陸玄通發兵相助,我軍也不至於會到這等絕路?”陳宮聽罷,沉默了一會,才帶着幾分埋怨的道。
“額!”呂布啞然。他總不能說,在虎牢關下時,對方是一副他的忠實粉絲模樣,搞得他呂布在戰局不利時,也拉不下面子去求援,等後來實在撐不住了吧,曹軍已經把下邳給團團圍上了,根本就難以殺出去求援,結果情況就變成現在這幅坑爹模樣,這隻能說是天意弄人了。
其實,這是呂布有點想當然了,他自認爲和陸安關係很好,但卻不知道陸安當初在虎牢關下對他討好,完全是爲了自身的性命着想,後來在江東時,時不時送呂布點特產美酒也是爲了在他統治的地盤打開銷路,畢竟陸安那時被世家封殺的經濟一片蕭條,要是呂布真的去請援兵,陸安會不會發還要打個問號。
幾人商議了一下具體的細節,就都帶着複雜的心情回去做準備,呂布給了張遼虎符讓他去點齊兵馬,自己則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找到了自己的夫人嚴氏,和她說了下自己的計劃,讓她撿好東西到時候帶着女兒一同騎馬跟在張遼後邊跑路。
“夫君似乎忘記了,妾身不會騎馬,如何能夠逃得出層層曹軍的包圍!”嚴氏聽到呂布的打算之後,一時間顯得相當的驚訝,但隨後又變得冷靜下來。
“你到時候可以和文遠同騎一匹,事態緊急,也不要顧那些禮儀了!”呂布眉頭一皺,但很快又開口道。
“夫君真的決定要拼上自己的性命送玲兒走嗎?”嚴氏搖了搖頭,答非所問的道。
“事已至此,我已經別無選擇,就讓我呂布最後爲你和玲兒做點事情吧,你以後得自己照顧自己,改嫁也行,但不要讓玲兒受了委屈!”呂布嘆了口氣,輕聲道。
“玲兒會同意夫君這麼做?”嚴氏又問。
“她以前求過我好幾次讓我帶她上戰場,我不會先告訴她實情,只說帶她上戰場,奏時等她走脫了再知道也就無所謂了!”呂布道。
“妾身知道了,夫君去找玲兒讓她趕緊吧!”嚴氏留戀的看了呂布一眼,最終點了點頭。
“嗯!”呂布也不疑有他,轉過了身就欲離去。
“嗤!”呂布還沒走兩步,在他背後卻傳來了一聲匕首入體聲,他回頭一看,這才發現嚴氏已經拿起一把匕首,捅在了她自己的胸口上。
“夫人,你這是爲何?”呂布連忙轉過身來扶住了嚴氏,悲切道。
“夫君既然萌生死志,妾身自當相隨,而且戰陣之上,瞬息萬變,妾身也不想去拖累張將軍了!”嚴氏此時嘴角溢出大量的鮮血,但尚有一息尚存,斷斷續續的道。
“我!”呂布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梗在了喉嚨,只是雙目間,隱隱有淚光閃現。
“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見夫君哭!”嚴氏見到呂布,居然笑了一下,用染血的手想要撫上去,卻最終無力滑落,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