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的主力開始向前推進,一個個方陣,盾兵,長矛兵,弓箭手,混合形成的陣型,如同一個個移動的戰爭堡壘。
明軍衆將上了城牆,一個個拿着手中的望遠鏡,居高臨下觀於全場。
“這應該是呂布的先鋒軍!”
陳宮開口說道:”根據我們的消息,曹仁敗撤職了,先鋒軍歸呂布統帥,呂布此將,可是於曹仁不一樣,此獠兇狠,進攻之勢,勢如破竹,一旦讓他們越過了前面的第一道防線,接下來他們就是越過宛水,今天之內,肯定可以兵臨城下了!“
“我們要不要收攏城外的戰線,把集中戰鬥力放在城牆上下,依靠城牆,和他們交戰,我們才更加的有利!”
第三軍中郎將高定開口說道。
高定在衆中郎將之中,能力不高不低,資歷也是不高不低,曾經是益州降將,還是蠻族三十六洞之中,夷族的洞主。
不管是在益州,還是在蠻族,都是有分量的。
當初組建第三軍的時候,主要是爲整頓益州降軍,益州降軍,除了東州軍是比較整齊了,其他都籠統的打散了,然後成爲了如今第三軍。
第三軍是張遼建立的。
張遼如今已經脫身了,專於指揮,而不是統兵一軍之力,他的境界還有能力,都超出了各軍主將之外。
“不行!”
第一個反對的是張任。
張任雖傷勢還沒有全部恢復,但是隻要不親自上陣,統領兵馬打仗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他眸子沉了一下,道:“現在不是應對一萬兩萬的兵馬,而是魏軍主力,數十萬之多,我們一旦失去了城外所有的方向,把壓力都集中在城牆上,首先我們的活動範圍就會被壓制,其次戰場上未必只是對他們的剋制,反而也對我們的一個剋制,他們只有進攻,我們只有防守,這樣以來,他們能放棄一切顧慮,全力進攻,而我們,久守必失啊!”
“言之有理!”
衆將倒是比較贊同張任的說法。
戰場上,地理優勢只是一部分而已,天時地利人和都要講究,戰場越大,靈活性越好,戰場越是被壓制,那麼作戰單一性就越強。
“我們還不至於要到一個單純的防守地步!”牧景沉思了一下,道:“高定,你親自率領第三軍迎戰,他們在試探我們的部署,我們也要反試探一下他們的進攻部署,記住一點,不要出陣和呂布單挑,此獠最善於三軍之中,擒王斬首之戰術,只要不要給他發揮個人武力的機會,那麼他就等於沒牙齒的老虎,但凡他有單騎入陣衝殺的面頭,就把我們十二連珠強力弩牀推上去,狙殺此獠!”
你有至強武力,我還有狙殺你的器械,再強的武將,面對那種大型局勢,特別是全方位射箭的弩牀,那都是天敵。
畢竟人力有極限,你能在十步之內,無敵天下,但是我的器械能在一百步之外,就把你狙殺了,讓你毫無還手之力。
“諾!”
高定本來就不是一個英雄主義的人,他的武藝雖不錯,然而在猛將之中,簡直是不起眼,就算和對方曹仁于禁之流作戰,也有些不如,單挑呂布這種事情,肯定做不得了。
“殺!”
“列陣!”
“三才天地人!”
景平第三軍迅速的出擊,站在在宛水北岸,如今橋樑,還算是在宛城的掌控之中,所以明軍能把戰場壓倒前面去。
“衝過去!”
“撕開他們的防線!”
“進攻!”
呂布向來作戰兇猛,面對敵軍前來阻止,他絲毫沒有放在眼中,任務之把戰線一直往前推,拿下宛水,直接兵臨城下。
轟轟轟!!!
兩軍交戰,瞬間屍橫遍野。
這樣的戰爭,就是一個大型絞肉場,最直面的廝殺之下,無數將士將會在刀口槍尖之下倒在血泊之戰。
但是戰爭就是這麼殘酷,廝殺之主題,生死就是一個爭奪。
………………
“大王,相對於呂布的先鋒軍,我們第三軍的兵力薄弱了一點,平原對敵,戰陣交錯,我們會吃虧的!”
城頭上,陳宮低沉的說道。
明軍戰鬥力是強,但是戰陣交鋒,一加一不等於二的,明軍哪怕訓練有素,以三人軍陣,可廝殺敵軍五人軍陣,然而大型的絞肉場之中,人流衝擊也是一種很可怕的戰鬥力,你三千軍陣,未必擋得住五千戰陣。
“無妨!”
牧景卻不在意,眸子蕭冷,有些冷酷無情的說道:“我明軍戰鬥力,向來強大,若無以一敵二之力,如何在這一戰之中,迎戰魏軍主力啊,他們不增兵,我們也不增兵,看看誰先撐不住!“
這是決戰。
明軍的每一分戰鬥力都很寶貴,這時候就是一個鬥韌性,戰場上,誰先撐不住,誰就會先落於下風。
“大王,還是小心爲上,我親自率領第二軍,戰場後面壓陣,一旦第三軍不敵,立刻接應,保住戰鬥力,方爲上策!”張任拱手請命。
“你身上傷勢如何?”牧景沉思了一下,目光看了看張任。
之前,他或許對張任,尚有幾分戒備,哪怕要用,也會小心翼翼一點,但是經過宛城防禦戰之後,他已經開始信任張任了。
能在那種環境之下,還能爲明國死戰,那已經是抱着必死之心,不管他是什麼理由,單憑這一點,牧景這個明國君主還不能信任他,那就會寒了衆將之心。
“已無大礙!”
張任連忙說道:“軍醫說了,只要不要親自上陣殺敵,保持每天換藥,不會有任何的問題的,如今決戰在即,但是我們景平第二軍卻依舊缺乏和各軍配合作戰你的協調力,所以我必須要親自坐鎮第二軍指揮中樞!”
第二軍,是昔日的南中軍,那都是一羣雄兵悍將,不是來自昔日的益州郡各大豪族的私兵,那就是十萬大山的蠻族兵馬。
麾下一個個校尉,皆然是桀驁不馴的,那些副將根本沒有足夠的震懾力,壓住衆校尉。
當初孟獲哪怕自願的放棄了南中軍中郎將的位置,都差點引起了一衆蠻軍將領的譁變,好不容易纔聯手壓下去。
張任上任,那也是經過多次比武,長時間的磨合,纔有統領這一支兵馬的實力,若非他強大的武藝鎮壓,加上他精於統兵的能力,恐怕都未必能鎮得住這一羣驕兵悍將。
“也好!”
牧景點點頭,他也知道張任擔憂控制不住第二軍,沒辦法配合各部作戰,到時候要是不能不能夠把戰略運轉起來了,明軍是會吃虧的。
“你小心一點,決不可親自上陣殺敵,作爲主將,你的任務,就是統帥大軍,調配各營作戰,戰事軍令比從,但凡有違背軍令了,立刻斬殺,不必請示!”
牧景冷厲的說道。
“諾!”
張任的底氣更足了一點。
昔日他雖有能力,然而底氣不足,因爲他沒有得到牧景絕對信任,所以很多時候,哪怕他有雷霆能力能鎮得住衆將,也只能用一些比較柔和的手段,因爲他怕鬧起來,牧景拿他來開刀。
如今牧景已經開始信任他了,甚至給了他先斬後奏的權力,他倒是沒有什麼擔憂了,第二軍最好能安安穩穩的聽從自己的調度,不然的話,他張任也是可以殺人的。
有第二軍壓陣,這一戰倒是放心很多了。
就看高定如何應對呂布的衝鋒,呂布最強大的是衝鋒能力,他就好像是曹操的一柄無所不往的刀,能破開所有阻礙的網。
戰場開始交鋒起來了,一時三刻不會有結果,這時候,陳宮的心思,才落在了牧景身上,也不算是的抱怨吧,他就是想要了解一下,牧景和曹操見面的情況:“大王,魏王爲何見你啊?”
“想殺孤吧!”
牧景聳聳肩。
“恐怕不止吧!”陳宮雖在戰場上敏銳不足,很多時候反應後知後覺,但是他有足夠的佈局能力,在權謀之道上,也能看得清楚很多東西,曹操在這時候和牧景見面,牧景卻毫不猶豫的應下來了,怎麼看,都好像是一場秀,他有些不明白,越是不明白的東西,越是心裡面癢癢的。
“他想要殺大王,那是肯定的事情,只要能殺大王,就能直接結束了這一場戰爭!”陳宮分析的道:“但是曹孟德如此人傑梟雄,豈會把戰爭的勝利,寄託在這樣的希望上,如果是這樣,那就是我高估了他了!”
“你是低估他!”
牧景一邊看着前面作戰,一邊笑着說道:“這廝那是比你比我更要的老奸巨猾的人,他在戰前約見,恐怕就料定了孤會赴宴,所謂狙殺,不過只是做個孤看的,他想要殺孤,那是肯定,然而他那種胸襟和權謀還有他的城府,都不會認爲,這樣能殺得了孤,孤既然敢和他見上一面,那就說明,孤有足夠的能力活着回來!”
哪怕最後沒有長弩擺陣破殺,以他身邊已經圍起來了神衛營,足夠擋住了敵軍襲殺,可能會受傷,但是想要殺他,那是做不到的事情。
“那他爲何呢?”陳宮想不透,所以要問,在戰場上,揣摩敵軍主將,那是一個謀士的責任,樞密院參謀司下,就以爲推演戰場,首先就得先把曹操這人物給解析了,不然推演是推不下去的。
“爲何?”
牧景冷笑:“這廝疑心病可大着,你以爲他風風火火率領主力南下,就這麼有把握,他根本沒有絕對能擊潰我們的信心,所以他纔要見孤!”
曹操這種人,疑心病很重,牧景要是退去南州,不以硬碰硬,倒是會讓他信心強幾分,可牧景傾巢而出,正面接戰,看上去如同明知不可爲而爲之,讓曹操有了不安的心情。
所以他纔會臨決戰之時,非要鬧這麼一出。
他得在牧景身上,找點信心而已。
“他難道是想要從大王身上,找我明軍敢於迎戰的依仗何在?”陳宮皺眉:“可他也太小看大王了,大王年紀雖不大,可征戰多年,早已經榮辱不驚,他又豈能從大王身上,看出來什麼!”
“又小看他了吧!”牧景道:“他真能看出來一些事情,孤越是強勢,他越是忌憚,他佈陣作戰就越是的穩妥,而不會冒進,至於其他的目的,你又如何知道,那不是他曹孟德的試探而已!”
“試探?”
衆將略顯不明白。
“試探孤的決心!”牧景眯眼,遠眺前方,他能從望遠鏡,看到魏軍軍營,軍營之中,有一座搭建起來的瞭望臺,足有三丈之高,可瞭望戰場,而瞭望臺之上,就是曹操觀戰所在之地。
“曹孟德此人,不好對付啊!”
牧景嘆了一口氣。
說句有些喪氣的話,曹操這樣的千古梟雄,哪怕牧景都感覺很多強大的一股壓力壓在了身上,讓他有些喘息不過氣來了。
“那大王爲何見曹操?”
馬超突然開口,聲音略燜,老實說,他是最不喜歡牧景冒險的,作爲神衛軍大統領,牧景近身宿衛,這可是他的失職。
“爲了確認一點事情!”
牧景嘴角微微揚起了一抹笑容,眸子深邃,如同那看不透的星空一樣,一點一點的星光在閃爍,卻一片漆黑。
“確認事情?”
衆將面面相窺。
陳宮代表諸將開口詢問:“大王想要確認什麼,有景武司在,可交付景武司去做,應該不必以身犯險吧!”
“有些事情,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牧景聳聳肩:“孤得親自確認,心裡面才踏實!”
“那大王確認的是什麼?”
一個將領實在忍不住了,哪怕有些冒犯牧景,都問了出口。
牧景這一點到不需要隱瞞,他笑了笑,回答說道:“確認他曹操忠心與否!”
“曹操還有忠心?”
“挾天子以令諸侯,統領朝綱,獨斷獨行,竊國之賊!”
衆將紛紛開口說道。
這是天下人對曹操觀念。
“那可說不定!”
牧景淡然的道:“曹操這人,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出來,你以爲的,未必就是他的心思,你想的,也未必是他的目的,有時候啊,大忠似奸,大奸似忠,立場這個東西,誰又能說得準呢!”
“即使如此,亦不需要的大王親自犯險!”陳宮還是想不透,牧景爲何見曹操。
“只有瞭解了曹操,我才能夠有更好的部署,我們的戰爭,關乎中原未來,關乎天下走向,你們所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而戰場,未必只有一處戰場!”
牧景面色平靜,眸子平靜,讓人有看不透的深邃,他的嘴角,在悄無聲息的揚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擡頭,看着北面,可未必是北岸魏軍的軍營,彷彿已經穿透千山萬水,落在了許都,那一個皇宮裡面,那一個少年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