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歲在一場風雪之中,如期而至,天下依舊沉寂在動亂之中,不過渝都城還算是在這動亂之下的一座平安之城。
大明越是強盛,渝都就越是繁榮。
這一座都城的氣象,足以顯露出大明如今的情況,百姓們喜呵呵的迎接新歲的帶來,彷彿從來不曾對所謂的戰亂而感覺憂心。
這就是大明執政的成功。
能給百姓帶來安全感的朝廷,也算是一個成功的朝廷。
今歲和往年不一樣,除夕和新歲交替之夜的,整個渝都城在渝都府衙的組織之下,進入了全城狂歡的狀態。
大街小巷,一盞一盞紅彤彤的燈籠,街道上雖然飄着雪花,卻依舊人滿爲患,周邊有店鋪,有戲臺子。
人流如水,大家都穿着新衣服,喜慶的走上了大街上,迎接新一歲的到來了。
而且今天晚上還有一個很好的節目。
那就是天子會遊街,與民同樂,共迎新歲,在這個年代,天子的神聖的,他們哪怕住在這天子腳下的都城,對於大明天子牧景,都是陌生了。
而且相對於有些把天子神化了的意思,所以百姓認爲,能遇上天子,沾上一些福氣,是能讓日後的日子過得更加好的道理。
以此一條條大街小巷上,都是川流不息的人流。
到了子時前後,牧景坐着十六匹大馬的車輦,開始從大明宮走出去了,一條一條的街道遊歷。
坐在車輦之上,看着兩邊百姓的叫喝,牧景心裡面有一些特別的感受。
這種感受是沒有過的。
哪怕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公,哪怕他一直都在他強調百姓爲主,但是有時候他都不是很懂這些。
可當他坐在自己的車輦上,從這普通的街道走過去,那些百姓在風雪之中,打着冷顫,也要墊着腳尖,希望能一堵自己的神容。
那種感受的,是有些讓他的靈魂顫動的。
或許他們在看的,不是自己,而是一種希望,一種能讓他們生活下去來的希望。
走了一圈,已是子時三刻,正到了城中央的鐘塔之旁,鐘塔之除了大明宮之外,渝都城最高的建築體。
牧景下了車輦,在馬超的護送至下,上了鐘塔,鐘塔周圍都是寬闊,沒有建築體的廣場,這裡是整個渝都城最寬闊的地方。
牧景站在鐘塔上,俯視樓塔下一張張揚起來看自己的臉龐,深呼吸一口氣,這是自己的子民,也是他責任。
更加堅定了他對一統天下的在所不惜,也堅定他對這個時代進行改變。
誰也擋不住他的腳步。
“陛下,新歲了!”
旁邊,馬超提醒說道。
“點烽火!”
牧景低沉的開口:“讓全城百姓一起,喜迎新歲的到來,這是他們對未來的希望,朕得讓他們有希望的存在!”
“是!”
馬超走到旁邊的烽火臺,鐘塔是渝都比較高的建築體,也是渝都觀察哨,設置有預警的烽火臺。
烽火臺點燃起來了,光芒通天。
“砰!”
“砰,砰,砰!!!!”
東面,忽然一陣陣煙花爆發出來。
“砰!”
“砰!!!!砰!!!!”
緊接着,南面。
然後西面,北面……
渝都城的四個方向,都不約而同的響起一陣陣煙花炮竹的聲音,天空彷彿在這一刻,被照耀了一個透亮。
五顏六色的煙花,在虛空之中炸開了,整個天地都變得有色彩起來了,百姓們見到的不再是白皚皚的一片雪花,而是光彩的天空。
“神蹟?”
“又出現神蹟了!”
無數愚昧的百姓叫喝起來了,不約而同的跪膝下來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陣有一陣的吆喝聲,來回響亮,震動了整個渝都城。
“這是神蹟嗎?”
“狗屁,就算是,那也應該是陛下操控的,不然怎麼晚不來,早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了!”
“那以前的也不是神蹟!”
“陛下不是上天授予的天子嗎?”
“管他是不是,陛下能讓我們過上好日子,那就是好的陛下,不管別人認不認,我都認!”
“說的對,陛下執西南以來,我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這肯定是老天爺派來救贖我們的天子!”
有人對當年的神蹟有了懷疑,但是這時候彷彿已經你不重要了,很多人三言兩語之間,這種懷疑,已經被迅速壓下去了。
對於百姓而言,所謂神蹟,所謂天授,那都是無足輕重,誰能讓他們吃飽飯,誰能讓他過上好日子,他們就認誰。
“快看!”
“好漂亮啊!”
“果然陛下才是天選之子,名正言順的天子!”
“我的大明要國順民安了!”
“連老天爺都承認了大明,大明當一統天下!”
渝都城無數人擡起頭,看着天空,天空上出現了以光彩的顏色構造的一個大字。
明!
日月爲明。
這個明字,是以煙花構造出來了,這可是牧景和科技院那些人,研究了很長時間,才勉強做得到的。
其實不是煙花弄成的,而是通過不同方位之下發射煙花,在虛空炸開的時間延續一下,然後構造成了一幅圖。
這就已經是屬於科技的已***,也屬於火藥研製的新進步,煙花的研製,對於火藥研製的推動,可有很大的關係的。
這一個字能讓煙花匯聚出來了,絕對能給百姓帶來無比震撼的感覺,這個字,日後將會深入渝都每一個人的心靈深處。
“太武三年,你好啊!”
牧景站在鐘塔之上,看着天空,心裡面微微一笑,坦然的迎接了新一歲的到來了。
這是大明建立的第三年。
事實上大明還不足兩歲,但是這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在某種意義來說,牧景所說的三年不戰,到了今歲,也差不多了。
現在拉開戰幕,對於牧景而言,也不算是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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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歲,初二。
牧景躲在暖暖的被窩裡面,不願意起來了。
但是最後還是別幾個媳婦拉起來了。
這天寒地凍了。
年假都不讓人安生。
大明是有年假,過年休沐的時間也不算,最少要等到的初七八之後纔會復朝,這段時間,他是能休息的。
可惜,總有人會嫌棄他過的比較舒服。
比如坐在他眼前這老頭。
他名爲蔡邕,是一個討人厭的老頭了,也是當今這個時代之中,能讓牧景無可奈何的一個老頭。
這是書齋,書齋還開着一邊的門,外面的風,呼嘯而入,時而還飄入了一些雪花來了,雖然裡面放着火盆,但是也冷的發抖。
可偏偏,這老頭好像一點都不怕一樣的,他端坐四平,目不轉睛,手中拿着一張有一張的紙張,正在整理成爲一個卷宗。
“父親大人,這該休息的,不能好好休息嗎!”牧景忍着自己的有些潺潺發抖的身軀,一大早被拉起來了,也就算了,還得在這裡吹冷風,他也非常好奇,自己是咋得罪了這老泰山了,他只好語氣深長的道:“正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朝廷離開誰,都能轉動起來了,咱們不必要爲了一些小事情,熬壞身體,得學會細水長流,長命的工作就得慢慢做……“
他羅裡吧嗦說了一大堆,結果對面的老頭子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還在翻閱他手中的文件。
然後若無其事的對牧景說道:“陛下,今歲雪災,已導致大明境內損失慘重,而且冬季農作物基本上大部分失收,這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問題,或許以我們目前糧食儲存而言,還算是撐得住,可一旦陷入戰爭,我們誰也不能保證,戰爭會維持多長的時間,我們的糧草一旦出現供應危機,對於整個戰場,那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所以必須要未雨綢繆!”
牧景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這是講不通了。
“我們政事堂的意見,應該在南方,比如交州這些地方,沒有風雪的地方,儘快補種一些農作物!”
“不過樞密院那邊給我們提了一些意見!”
“明軍兩支水師居於南海領域,能從南部蠻荒之地,運來一些糧草,這樣能讓我們有充足的準備,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開春之後,還得儘快恢復農耕!”
“農部已經給我們的提了一些意見,不過政事堂還在考慮,這裡面需要開支不少,畢竟對於百姓負荷太大的話,他們想要提前完成耕種,也是比較艱難的事情!”
“……”
蔡邕一隻一言說的非常的仔細。
牧景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他已經接受了今年過年沒有得休息的結果了,但是對着老頭子,還是有些怨氣的。
所以不想說話。
“陛下,你倒是給點意見啊!”蔡邕眯着眼眸,看着牧景。
“朕沒意見!”
牧景哆嗦着開口,道:“你們政事堂能解決就行!”
“可沒有陛下的聖意,我們也沒辦法調動水師的力量來幫我們湊糧,而且南海之邊,到底是啥情況,誰也不知道,如果讓水軍陷入進去了,導致主戰場的江東,失去了水師支援,那我們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蔡邕說了一個麻煩。
明軍麾下,景平水師和暴熊水師都在南海,一方面對持東海的江東水師,另外一方面,也是爲探索南海航道。
景平水師中郎將甘寧,已經不止一次出航了,沿着南海邊上,有不少的大陸,而且有土著部落的存在。
人口,糧食,這都是能掠奪的。
交州就因爲的水師的好幾次出航,帶回來的不少人口,在去年的時候,人口增長,生產力也加大了不少。
所以他們才把心思放在海外,希望能通過海外掠奪的糧草,來補充過國內的糧草不足的情況。
當然,這種情況,也會有非常巨大的危險的。
因爲未知纔是最可怕的。
誰也不知道海岸的那一邊是什麼,會不會有一個強大的政權在等着自己,哪怕牧景知道歷史,也不能保證自己知道的是對的。
畢竟是不一樣的世界,不一樣的時代,你如果事事都參照歷史,那就距離死,已經不遠了。
對世界萬事萬物,都要保持一定的敬畏,這纔是生活下去的態度。
“讓甘寧回來敘職!”
牧景沉思了一下,道:“對於政事堂的這個提議,先推一推,朕還得對周邊瞭解更深一層,再做打算!”
牧景既然被迫的營業了,也只好端正態度,不然這老頭子不會放過自己的:“至於農耕的事情,讓農部籌劃,政事堂全力支持,在農耕的這件事情,沒有人必農部的人更加的瞭解,你們要是越權指揮,越做越錯,最後受苦受難的,還是咱們的百姓!”
“這倒是一個道理!”
蔡邕點點頭,沉聲的說道:“不過政事堂也不能不管不問,這不利於百姓對我們朝廷的支持!”
他需要考慮的是大局。
“很多時候,你們只要展現自己的存在感就行了,適當事情,讓適當的部門去做,不然政事堂想要忙到死啊!”
牧景撇撇嘴,他向來奉承一個原則,那就是讓最合適的人去做最合適的事情,這樣能節省時間,也節省人力。
包括打仗。
這是樞密院的事情,昭明閣也好,政事堂也好,頂多是在戰略動向方面給出一件,很少在戰局開戰方面插手。
“言之有理!”
蔡邕記下來了,他這時候臉色有些蒼白,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父親,你不能自己好好愛護一下身體嗎?”牧景忍不住數落起來了,這老頭子,是越來越拼命了。
“老夫的身體,老夫知曉,大明沒有一統天下之前,老夫是不會倒下去的!”
蔡邕低沉的說道:“如今大明朝廷,不僅僅是欣欣向榮,而且正處在一個一統天下的關鍵,老夫希望能看到天下歸一的這一天,所以必須要把所有的工作做的最好,只要政事堂把事情做好了,前線纔會更加的輕鬆,戰爭才能更早的結束!”
他看着門外的雪景:“老夫一直以爲,看不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了,如今有希望,不管如何,老夫必須撐下去!”
這是他的念想。
牧景不再說什麼,他也在看着外面的雪景,他突然有些理解蔡邕的心思了,天下動亂太久了,對於他們這一代人而言,那種執着已經源於靈魂的深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