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城。
牧景穿着一件普通的長袍,手握摺扇,帶着兩狗腿子,走在的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道上,看着物是人非的一切的,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彷彿在雒陽的時候,還是昨天的事情,可一轉眼,已經十年過去了,天下也早已經變幻的面目全非了。
“孟起!”
牧景攤開摺扇,搖晃了兩下,有點公子哥的氣質了,他看着路邊那些陌生的人,笑着說道:“你知道朕當年入第一次進入雒陽城,是啥感覺嗎?”
他這一次出來了,是溜出來的,身邊就馬超和金九,神衛營的將士藏在暗中護航,安全性倒是不愁。
不過要是被人發現了,少不了一頓嘮叨,萬金之軀,豈能輕易冒險,那麼掉一根汗毛,都得地震半天的。
“不知道!”
馬超耿直的回答。
牧景頓時有些無趣,這種人,聊天特別容易聊死了,不過興趣來了,他還是說下去了:“朕第一次進入雒陽,其實感覺不是很深刻,那時候一心想要爲父親謀一個出身,覺得出身賊寇,難成大事,從汝南戰場進入大漢都城,朕也也算是經歷了一番苦折,當時看着雒陽城的城門,還是有感覺的,那時候單純想法,這座城要是我爹的,我又何必這麼辛苦呢!”
“陛下已經完成了對先主的承諾!”馬超想了想,說道:“這座城,已經是大明的了!”
“是啊!”
牧景點點頭,但是又有些感嘆:“只是父親已經不在了,看不到牧氏的輝煌,也看不到朕的成功,所以有時候,朕又覺得,拼得這麼多榮譽,權力,沒啥意義!”
“先主在天之靈,總能看到的!”
馬超面容多了一抹感傷:“陛下起碼能覺得,先主是願意看着陛下的榮譽的,可末將而言,我的父親,未必願意看到我的名字出現在大明的功臣之中啊!”
“哈哈哈!”
牧景突然大笑了起來了,還拍了拍馬超的肩膀,非常無情的說道:“你這麼說,朕的心情倒是好很多了,果然應了那句話,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悲傷之上的!”
馬超的臉色有些難看,眼前這人要不是他的主子,他保證翻臉,沒見過這麼惡劣性格的人,好心安慰一些他,他倒是把自己踩兩腳才舒服。
“八月酒肆?”
牧景擡頭,看到了一間酒肆,有些熟絡:“這酒肆還沒有倒閉的,生命力倒是頑強的很!”
“陛下來過這麼喝酒?”
馬超好奇的問題。
“沒有,但是做過生意!”牧景笑着說道:“八月的掌櫃也算是當年景平商行的一員吧,宛商之一,朕記得是一個有些小胖的傢伙,當年是跟着朕立足在雒陽,纔開了這一間八月酒肆,八月如畫,飲酒論天下!”
他跨步走進去了。
這裡的場景應該變了,周圍還有一些燒焦的跡象,應該是重修過的酒肆。
這時候雒陽的氣氛是有些緊張的,不過雒陽曆經這麼多年的戰爭洗禮,這種戰爭即將要降臨的感覺,已經沒辦法讓人看的太重了。
所以酒肆裡面,有不少人。
“幾位爺喝酒是吧,這邊請!”一個小夥計倒是聰明的很,直接迎上來,看着牧景這一身不能低調的行頭,笑的比花還要璀璨,直接把他們引入了二樓的一個包廂,從這裡能縱觀整個街道的精緻,算是八月酒肆裡面最好檔次的包廂了。
地面上鋪着竹蓆,周圍是以屏風隔開一個包廂,密封性不太好,隔壁人說話,整層樓都能聽得見,所以也不算是的安靜的。
牧景跪坐下來了。
他倒了一盞酒,這酒味道倒是有些純:“那胖子的釀酒能力倒是提升了不少了,果酒能有這樣的味道,不錯,不錯!”
他說的胖子,自然是八月酒肆的老闆,姓丁,就叫丁八月,他家是釀酒的,但是開酒肆,確是他幹起來的。
酒肆不僅僅是喝酒,在這個時代,酒肆等於大酒店一樣的,融合了喝酒,喝茶,吃飯,住宿的功能。
八月酒肆做的比較大,算是大明境內酒店業的巨頭之一。
“陛……”馬超本來想要尊稱的,但是考慮到周圍屏風沒有多大的密封性,就改變了稱呼:“公子,果酒始終是味道差點,這酒肆不會都是果酒吧!”
“其他的酒倒是不少,不過目前來說,糧食比較重要,所以釀酒方面,也比較緊張,他們未必有多少存貨!”
牧景輕聲的說道。
戰爭一旦爆發起來了,糧食就是硬通貨,不要說各大諸侯了,就算是一些豪門世家,商賈大戶,他們都會屯糧的。
釀酒就不要想了。
“果酒好,不耽誤事情!”沉默了神衛營校尉金九笑了笑,輕聲的說道。
馬超又嘗一嘗,的確味道不一樣。
這時候,屏風周圍傳來一些雜亂的聲音。
“又要打仗了!”
這悲天憫人的聲音,一聽就是一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
“天下亂,戰爭無可避免的!”有些沉穩的聲音在開導好友:“譚兄不必太過於的在意!”
“爲兄倒是不畏懼戰爭,這是戰爭波及之下,我雒陽百姓,還要死多少啊!”這悲憫的聲音有些激憤:“這麼多年了,雒陽已經死了多少人了,不,應該問,能活下來的雒陽人,還有多少個了!”
“這一次明軍主力北上的,或許雒陽不至於受到波及啊!”
有僥倖的聲音迴應。
“呵呵,想的太美好了,戰爭既然爆發了,免不了會波及雒陽,明軍雖有幾分強勢,可能應對天下諸侯嗎,吾看,這雒陽,恐怕又要易主了!”
有一道冷靜的聲音在響起。
“那也未必!”
有人迴應了:“天下諸侯,各有所強,然能一統天下,結束戰亂,爲明天子最有希望,明軍兵力雖不足,卻有強悍的戰鬥力,和驚人一籌的鬥志,能打輸他們,未必能打垮他們,哪怕這一次他們兵敗了,早晚有一天他們能捲土重來的!”
“牧明不過只是一介亂臣賊子而已,何以稱雄!”
有對漢室忠心不二的讀書人的開口辯駁:“放眼天下,唯魏王可力挽狂瀾,收拾山河,重鑄輝煌而已!”
“笑話,魏王兵敗宛城,纔過去多久的時間,難道都不記得了嗎,這世界,誰拳頭最大的,誰才能一統天下,明軍之強,誰有能掠其之鋒芒也!”
“明天子乃是天之授予權柄,推翻舊秩序,重建新天地的人選,漢室早已成爲了過去,明軍必能把他們都擊敗!”
“明軍底蘊過於薄弱,未必能擋得住三大諸侯聯盟,此戰若敗,大漢或許尚有幾分希望!“
“漢室之敗,已在做難免,即使魏王能力挽狂瀾,他終究是魏王,不是劉漢氏族之輩,他始終會和皇權對壘,如今又是一個主若僕強的局勢,豈有漢室之明日,天下不也得繼續亂,若能讓大明一統天下,反而能讓天下,早日恢復太平!”
“閻兄倒是對牧景信心十足,然吾不敢苟同!“
“何以請教?”
“一介賊寇,蔑視禮制,若能得天地權柄,吾等讀書人,情何以堪也,老天爺恐怕都不會讓他得逞!”
“笑話,英雄何須問出身,陛下英明神武,年少成才,以胯下馬,手中槊,打下了如今大明江山,讓吾等百姓,重臨太平之日,何等功勳也!”
“閻兄,譚兄,汝等皆雒陽人,當初牧賊一把火,燒之汝等之家園,焚其之親人,如今難道還要以仇爲君父!”
“吾等親人,死於戰亂,雒陽之焚,昔日乃無奈之舉,若說怨言,有一些,可怨恨,吾等亦無!”
“吾等就事論事,何須執着過去,戰亂的天地,本無公平,若能結束亂世,往事可拋!”
“……”
爭執聲無處不在。
牧景只是聽了一小會,嘴角不禁的揚起了一抹的淡淡的笑容,有人意見不一致,那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他沒想到,雒陽人能對他還有支持力。
他對這座城池,是懷有愧疚之心的,那一把火把他給救活了,但是卻把這一座古都城給的毀掉了。
雖然大半百姓不是被董卓挾持南下,就是已經被他給趕出去了,然而還是有些人不願意離開,最後被焚燒在火海之中。
那道理來說,這裡百姓,應該最恨他的。
不過看這情況來看,雒陽的百姓,對他還是有一定的支持力的,這一點,讓他很高興,高興之餘,又有幾分感動。
百姓記住幸福,總比記住傷痛多一點的。
“陛下,前線急奏!”
一個身影從外面走進來了,速度很快,俯首在牧景面前,稟報說道:“上將軍請陛下立刻返回長秋宮,商討軍情!”
這是神衛軍的傳令兵。
“走!”
牧景站起來了,這個傳令兵的聲音不小,已經驚動了一些人了,很多人都站起來,一雙雙眼睛都盯着他。
他笑着頷首回禮,然後帶着馬超和金九,迅速的離開了。
“剛纔的那個,是牧景……”
“陛下名諱,豈能直呼,如此不禁,日後不許入我八月酒肆!”
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走出來了,怒斥剛剛開口說話的人。
他就是酒肆掌櫃。
他看着那一道遠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作爲一個商人,當年牧景處境,也不是他能抵擋的,景平商行解散,他們都漸漸的脫離景平商行,這沒有錯,而且並非一個人背叛。
然而不能同甘共苦,亦難有同富貴之言,牧景對景平商行舊人的感情,都已經被磨平了,他們這些本來地位就已經比較低下的商賈門,再也難以攀升上這個關係了。
“都說大明天子已蒞臨雒陽,還以爲是誤傳,沒想到今天親自看到了,好年輕啊!”
“陛下如此年紀,打下這一番基業,未來可期,即使一戰敗,亦有希望,吾等皆支持大明一統天下!”
“陛下剛纔是不是聽到我們的話了,有沒有說錯話?”
“好像大家都說了不少!”
面面相窺之下,大家都有些尷尬了,畢竟剛纔並非只有一個人明賊牧賊的喊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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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八月酒肆離開,牧景迅速的返回長秋宮。
長秋宮現在是牧景行宮,修繕之後,還算是有些規模,側位的偏廳,被臨時收拾出來,當成一個軍情彙報中心。
最中間擺着一個巨大的沙盤,這兩天斥候已經制作出來整個北境的地域。
牧景快步走進來了,張遼已站在沙盤面前,俯視沙盤了,陳宮等諸將,皆然都在了,一個個神色有些凝重。
看到牧景走進來了,衆人紛紛行禮。
“陛下!”
張遼拱手行禮之後,直接告訴了牧景一個消息:“剛剛河東傳來消息,燕軍南下了!”
“河東?”牧景看着沙盤,微微皺眉。
他問:“他們在上黨南下,朕都不奇怪,但是在河東南下,朕倒是有些的感覺不太對勁一樣的!”
“陛下,臣讓人打聽過了,張繡返回北地了!”站出來說話的是龐德:“今歲三月,北地之北,一些胡人部落出現一些遭亂,我們並不當一回事,後來又派人查探了,也沒有發現太多的端倪,但是到了五月份,才感覺不對勁,景武司派人查詢了,有可能是張繡率軍返回了!”
“北地?關中還沒有動向,先拿北地開刀,那就好玩了!”
牧景冷笑:“這劉玄德想幹嘛啊!”
“直接吃掉關中,他們勝算不大,但是如果能蠶食西涼,然後東西夾擊,加上魏軍的主力從虎牢關入關而戰,那麼他們就有機會在關中,殲滅我們的主力!”
陳宮站出來,稟報說道:“劉玄德的想法不算是新奇,但是他既有這樣的野心,必傾巢而出,而我們的斥候,遲遲未能查探出燕軍主力的動向,這讓吾等皆不安也!”
“譚宗?”
牧景轉眼,看了一眼瘸腿的譚宗,問:“景武司方面呢?”
“還在差,目前能摸透了,是他們先鋒主力!”
譚宗回答說道:“從河東南下的,應該是張飛龐統率領的兩萬精銳主力軍,乃是燕軍先鋒主力!”
“張翼德?”
牧景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這個三將軍倒是有點能耐,不過他既敢下河東,朕也得會一會他才行,誰願去和他較量一下!”
河東之戰,肯定是試探。
但是誰是試探誰,不好說。
“末將請戰!”
雷虎站起來,道:“日月第一軍,願戰!”
日月軍是明軍主力之一,比牧景嫡系的景平軍沒有半點遜色,而且在作戰力上,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