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義現在手中有兩萬主力兵卒，但是兩萬兵力守住長子城不難，想要抵抗明軍進攻，倒是有些艱難了。
而且他現在的任務是保護住關羽的後路。
關羽的主力已經逼近了河內，但是後勤線一直都在上黨郡，如果這條後勤線被打垮了，那麼等待關羽主力的命運，將會是兵敗。
所以他纔會着急。
明軍突如其來的殺入上黨，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情，他想不到，估計劉皇叔也想不到了。
如今改如何迎戰，也等不到劉皇叔迴應了，他必須要親自決斷。
“來人！”
“在！”
“把所有的斥候，給本將軍放出去了，無比保證方圓百里之內的安全，任何動靜，發現明軍兵馬，第一時間要通傳上來了！”
“是！”
把斥候都放出去了，但是鞠義還是不安心。
他親自登上城牆之上。
目光凝視着城牆之下的遠處，雖然遠處什麼都沒有，但是他卻總感覺，遠處帆股份隨時都可能出現明軍的旗幟。
斥候放出去不足半日，已經有消息回來了。
“稟報將軍，我們發現東南西三個方向，都有不少明軍旗幟的蹤跡，而且特別是的南面的羊角山，到處都是連綿的軍營！”
“我軍斥候被明軍斥候狙擊，靠近不得，暫時沒有打探出明軍的兵力情況，但是初步來算，起碼不少於三萬，甚至有可能高達七八萬！”
斥候的消息，讓鞠義心中一陣的寒意冉冉的升起來了。
他的僥倖已經被打破了。
明軍的動向也非常清楚了，甚至沒有半點掩蓋，突破進來的時候他們藏的很好，如今根本需要藏，代表他們有絕對的信息，能拿下長子城。
若是他鞠義守不住長子城，那麼他也沒有臉繼續在燕營之中待下去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平服了心情，這一戰，不管是艱難，還是兇險，終究是要面對，要親自的交鋒。
所以在這時候，他絕對不能亂。
“傳令！”
鞠義開始調兵：“劉校尉率第二營，第三營，迅速上東城門，增固城門防禦，隨時準備敵軍進攻！”
“諾！”
“命方校尉率領第四營，第五營，迅速的上西城門，守住西城，不許有失！”
“諾！”
“其餘第六營，第七營，第八營，全數進入南城門！”
“諾！”
一番兵力部署，鞠義才穩定了一下心思。
他麾下兩萬主力，八個營的兵力，以當年他麾下的河北兵卒加上劉備從河間鉅鹿收攏了一些郡兵，組建起來的。
這第一營，就是他的主力營，也就是他賴以爲生存的先登營，先登營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
之前被打垮過一次，但是後來又被他重新整頓出來了，挑選最精銳的兵卒，加以最嚴格的訓練，雖然不如昔日之老兵對先登戰陣和戰法的熟悉，但是也能發揮出先登六七成的戰鬥力。
所以他留下第一營壓陣，其餘的全部應戰。
這時候，守住長子城，纔是最關鍵了。
又過了一夜，上午，陽光正盛的時候，突然斥候傳來消息：“將軍，明軍出擊了，一支兵馬，約莫萬餘，正在奔襲我長子城，距離不足三十里！”
“這麼快？”
鞠義瞳孔微微的收攏起來了，他再一次登上城牆，目光眺望遠方，這一次他的神色變得更加的凝重起來了。
“可清楚旗號！”
“明，雷！”
斥候稟報。
“雷？”
明這個字不需要理會，這是明軍通用的旗號，而雷，應該是主將的名號。
他問：“有沒有的番號？”
“明軍樞密院坐下日月第一軍！”
“日月軍？”
鞠義皺眉，他和明軍交手不少，聽過景平，暴熊，昭明，這日月軍還真是第一次聽：“雷？”
他沉思了半響，低沉的說道：“難道是戰虎營雷虎？”
對於戰虎營，他不陌生，當年還打過。
“可能是他！”
旁邊一個文士說道：“明軍在去歲已經開始整編了，以明軍戰虎五溪這些營的戰鬥力，整編爲一個軍，不出意外，日月爲明，日月軍就是明軍！”
“雷虎！”鞠義冷笑：“這是一員悍將，可也沒有多少腦子，倒是不難對付！”
他不怕悍將。
論強悍，他不輸給任何人，哪怕是呂布當前，他都敢一戰，但是最怕就是鬥心眼，他自問鬥心眼沒有什麼天賦。
“將軍，不能小看雷虎！”
文士是審配，審配當年想要說降閻行，但是最後差點被抓住了，好不容易在亂局之中逃出來了，也不是沒想過逃離燕軍的，可天大地大，他根本無路可走了。
所以他最後又回來了燕軍這裡。
他是一個謀士，只能盡力當一個謀士應該做的事情，他對鞠義建議說道：“雷虎絕非主將，不過只是一個先鋒而已，將軍最好還是試探一下明軍的心思，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若不能知道明軍之策，我們很難打下去的！”
“你的意思是，吾出城迎戰！”
鞠義皺眉。
“有何不可？”審配看着鞠義，幽沉的說道：“狹路相逢勇者勝，如今我們不知道明軍主力有多少兵馬，但是若是不能讓明軍投鼠忌器，那麼接下來的戰役可就不好打，到時候他們長驅直入，我們將士士氣若被打下來了，將軍那什麼去應對精銳明軍啊！”
戰場上，其實沒有太多的陰謀詭計的，一力降十會，所謂計策，以少勝多，那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皆如一纔有這樣的機會。
大部分都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打起來，生死之間，誰闊的出去，誰就能勝利，誰若害怕了，那麼就會失敗，哪怕兵力再雄厚，也難以支持。
審配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給鞠義的建議，是正面迎戰，鞠義麾下有兩萬主力，而且先登營在這裡。
戰鬥力之上，他比不任何人差，哪怕敵軍兵力在他之上，他也還有機會憑藉長子城的優勢打一場。
可最怕的就是未戰先輸，到時候將士們的士氣都沒有了，這一戰根本不需要打，哪怕有再高城牆，都擋不住明軍的兵鋒。
這倒是讓鞠義有些的猶豫了，放在以前，鞠義不會猶豫，但是如今，他的膽氣基本上都已經被消磨掉了。
不然他不會選擇背叛袁紹，投靠劉備。
雖然很多時候都是時勢所逼，但是這裡面更多是，自己的選擇，一次選擇退縮了，那麼想要再一次勇敢起來了，就變得更加的難了。
他沉默了一小會，看了一眼審配，他問審配：“當初袁本初兵敗的時候，你害怕嗎？”
“怕！”
審配回答。
“那歸降的時候，怎麼想？”
“走投無路了，螻蟻尚且貪生，況且我一個大活人，而且我還有一身才具，若是葬送了，不甘心啊！”
審配真誠的說道：“而且袁本初並非明主，特別是田豐戰死之後，他能聽得進去的諫言，早已經不多了，對於吾等而言，已失了機會，他的死，吾倒是沒有多少難受，只是對前路，有些迷茫，隨波逐流而已！”
“隨波逐流？”
鞠義苦笑：“生逢亂世，本來就是一個錯，選錯了一次，更是錯上加錯，如今是逆轉乾坤，還是再錯一次，可不好說啊！”
“但是你是一個武將，既然是一個武將，不管投靠誰，馬革裹屍纔是你的榮耀，你若退了，你就失去了一個武將的價值了！”
審配說的非常直接：“劉皇叔看似平易近人，禮賢下士，求賢若渴，但是他更看重能力，若沒有能力，他會比袁本初更加的無情的！”
“你說的對！”
鞠義楞了一下，很快笑了出來了：“你倒是打開了我一個心結，我作爲一個武將，自需要有一個武將的價值，若不能在沙場上征戰四方，如何能讓人看得起呢！”
他挺直腰，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了：“這一戰，吾打，若丟了長子城，失了上黨郡，那吾亦無顏在這世界上的生存下去了，大不了一死！”
他又嘆了一聲：“其實早就該死了，能繼續死在戰場上，也算是一種宿命吧！”
征戰沙場，時時刻刻都要準備好一副棺材，不，應該是說直接準備好一張草蓆，a馬革裹屍還，並非只是一句空話。
“來人！”
“在！”
“命先登集合，命第二營，第四營，第六營，第八營集合！”
“是！”
“審配，長子城防禦，交給你了，某要出城一戰，先打一陣，不把明軍銳氣給打下來，我們沒辦法作戰！”
鞠義畢竟是當世名將之一，當初的河北第一將並非浪得虛名，他只會有些患得患失了，但是心神反應過來之後，他還是那個河北第一將。
沙場上，論能力，論經驗，論反應，論勇猛，他不亞於任何一個人。
明軍雖強。
但是他也不弱。
不打一戰，他也摸不到明軍戰鬥力的天花板，不利於長子城的防禦之戰。
“將軍放心，如今吾亦沒有多少路走了，既歸降燕王，當爲燕王鞠躬盡瘁！”審配拱手說道：“將軍不歸，長子城死守不出！”
“善！”
鞠義大喜。
他下了城門，直接點兵，五個營，集結了一萬三千餘的兵力，從南城門而出了，直奔南郊而去了。
…………………………
踏踏踏！！！！！
腳步聲整齊，如同踏天震地，把整個大地都敲的響亮無比。
“將軍，前方斥候發現敵軍蹤跡！”
“什麼地方？”
雷虎勒緊了馬繮，眸子一沉，問。
“前方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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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圖！”
“在！”
一張輿圖張開，攤在雷虎面前，他看着輿圖，眸子有些冷漠：“我們距離的長子城，最少還有二十餘里，在十里就發現敵軍，這說明，敵軍出城迎戰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道：“傳我軍令下去了，改變陣型，防禦陣型迅速變化爲進攻陣型，輜重營後撤，其餘所有戰鬥營，立刻一級戰備狀態，隨時應戰！”
“是！”
第一軍的陣型迅速的變動起來了。
兩軍相逢與狹路之上。
這是兩座山之間的一條山澗之路，不算是一個寬闊的戰場，但是絕對是一個複雜的戰場，對戰起來了，會因爲地形而導致很多因素都會變幻。
雙方迅速的拉開陣型。
狹路相逢，勇者勝！
這個道理，懂的大將很多，但是能夠融會貫通的將領，還真不多，但是不管是鞠義還是雷虎，都是戰場上經驗和反應頂尖的。
他們同時下令：“殺！”
“兒郎們，進攻！”
鞠義手握長矛，身披戰甲，騎在大馬之上，凝視前方，直接發出了進攻的軍令。
“弓箭手掩護，盾兵頂上，長矛手進攻！”
雷虎的性格經過無數次錘鍊，但是改的不多，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在戰場上，他的兇猛，是與生俱來的。
戰鬥起來了，如同一個瘋子，但是也是一個冷靜的瘋子，兇猛只是他風格，一種死戰不退，那麼被殺了血流成河，也不退半步。
可他的指揮能力，在衆將之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各營之中的搭配，也算是非常的默契。
“後面的弓箭手，迅速頂上去！”
鞠義第一波就吃了虧，說到底還是有些小看了雷虎，認爲在他印象之中，雷虎兇猛無謀，但是雷虎的作戰能力卻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弓弩手！“
“盾兵！”
“長矛手！”
戰場上，竭斯底裡的聲音在叫喊着。
雙方的主將陣型都紋絲不動，前方的作戰，因爲地形不算是寬闊，所以相對而言，有些膠着的狀態了。
“好傢伙！”
雷虎眯着眼眸看着前方，道：“在這個地方堵我，讓我有勁都用不上，這戰兩天兩夜，都未必能突破過去！”
因爲地形的問題，哪怕這裡不算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是也是狹小地形的一種，導致日月第一軍的作戰，有些被動。
他想要迅速的衝過去，基本上沒有什麼可能了。
但是退，那是不可能的。
這一戰，從開戰他就感覺到了，打的是一個士氣，鞠義主動出擊，更多的是希望把士氣給挽回來。
此消彼長，若讓燕軍把士氣提升起來，明軍的士氣將會的跌落，這是他不允許的。
“將軍，斥候發現，左側地形有些小路，可以越過去，但是小路里面，應該有些埋伏！”
“葉校尉何在！”
“在！”
“你親自率第三營主力，繞過左邊的地形，佯攻，小心埋伏，把他們引出來！”雷虎道：“取我刀來，我要親自破陣！”
戰場左翼，那些山路應該是陷阱，既然是陷阱，那就引出來，他還是主攻正方，狹路相逢，誰足夠的兇猛，誰就能打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