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岸邊,渡口。
“速度渡河!”
公孫度正在督促麾下步卒渡河而過,過了河之後,基本上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了,留在北岸肯定是要糟糕了。
這一仗打的很漂亮。
可是也激起了魏軍的勝負欲,魏軍這時候基本上是沒有什麼理智了,真殺過來,他們根本擋不住。
“柳毅!”
“在!”
“你率軍三千,接應徐元直!”
他把柳毅拉倒一邊,低沉的吩咐說道:“記住了,既然我們選擇了歸降明軍,徐庶這個人很重要,有他在,我們日後能站穩腳跟,所以不能讓他出任何問題,必要的時候,咱們的兒郎能犧牲,他不能死!”
他還嘆了一口氣,道:“徐庶那廝的本事,你也看到了,這樣的狠人,咱們得罪不起的,未來遼東可能都要靠他了!”
“明白!”
柳毅苦笑了一聲。
這一戰他是從頭看到結束了,徐庶算計人的本事太強了,夏侯淵這個在他們遼東軍眼中難以匹敵的對手,結果就被徐庶牽着鼻子走。
從他們突擊營盤,從徐庶殺出來了,再到調轉兵鋒,進攻他們的騎兵,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如同夢幻一樣。
太快了。
而且這樣的算計之下,即使是他們自己的人都有些心驚膽跳,更不要說魏軍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反應過來。
……………………
“追上去!”
“格殺他們!”
魏軍開始兇猛的追擊。
他們的兵力佔優勢的,但是這一戰就好像被挑釁了一下,然後人家就拍拍屁股就走了,他們倒是折損了數百兒郎和數百戰馬。
可損失不是最大,最大的是那種恥辱感。
夏侯淵現在就是有一種特別打的恥辱感,他想要把徐庶給幹掉,最少殺一個底朝天的,一個不留。
但是他的理智還沒有徹底消失。
他還惦記這明軍沒有出現的兵力,所以即使追擊,他都小心翼翼,讓左右兩翼對一些險要之地進行再三的探查。
也就是這樣的速度之下,不敢過於追擊,才讓徐庶逃出生天了。
“太懸了!”
徐庶在柳毅的接應之下,總算返回河岸邊上了,他看着後面隱隱可見的追兵,吐出了一口渾濁之氣:“所有人立刻渡河,丟掉身上的重武器,輕裝而過,儘可能的不讓浮橋垮掉,另外渡河之後,浮橋立刻鑿掉!”
所謂的浮橋,是他們提前準備好的,這個渡口的水勢是最穩,以木排竹筏鐵索連接,形成了一道搖搖晃晃的浮橋,走過去十個人都會有一個站不穩掉進水裡面。
不過這也是最快能渡河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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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用木筏竹排,這時候他們還不要想渡河。
…………………………
當魏軍出現在渡口的時候,明軍已經全線撤到了黃河對岸去了。
“徐元直!”
夏侯淵有些竭斯底裡的叫起來了,殺意綿綿不絕。
他很少會這麼憤怒。
但是不得不說,徐庶是真把他當成猴子一樣來耍了,簡直就是耍猴嗎。
“將軍,明軍已經全部渡過黃河了,而且北岸沒有發現任何的伏兵!”一個斥候前來稟報。
“一點蹤跡都沒有發現?”
夏侯淵還是有些意外。
他雖然被徐庶打了一仗狠的,但是折損不多,以他現在的兵力而言,在河內還穩得住,而且還能增援河東。
而且明軍雖然佔便宜了,可既然已經撤回去了,也很難騷擾住他們,所以他們是放棄對河東的增援了嗎?
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那就是明軍在河南消失的兵力,到底去哪裡了。
這是很關鍵的。
在河東?
不!
夏侯淵認爲,這股兵力不在河東,如果在河東的話,那麼曹休早已經稟報了,而且已經求援了。
這讓他心中有些不安。
“將軍,我們渡河追擊!”典滿等校尉心中大又不甘心。
“渡河追擊?”
夏侯淵斜看了一眼他們這些將領,冷冷的說道:“在河北岸,我們還有優勢,但是進入河南岸,等於進入了邙山戰場,邙山那是一個什麼地方,大部分地方都是狹隘的,我們的兵力優勢將會徹底的失去,到時候別說對付他們,會不會被他們打回頭,都是一個問題!”
不是他自己小看自己,而是事實就是如此,如今數次被明軍壓着打,夏侯淵已經沒有了心氣和明軍爭鋒了。
他現在要的是保持不敗就可以了,保住局勢,等到明軍北部主力潰敗,那麼眼前的兵力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啊。
“傳我軍令,就地紮營!”
夏侯淵咬牙切齒,冷冷的說道:“立刻針對黃河北岸所有的渡口,進行佈防,嚴防死守,這一次我不讓他們的渡河了!”
“是!”
衆將領命。
……………………
白天過去,夜色悄無聲息的降臨下來了。
黃河兩岸,屹立兩座軍營。
黃河南岸,明軍軍營。
遼東軍和徐庶部正在融合,有今天並肩作戰的一戰,雙方主帥又非常和睦的情況之下,雙方之間已經沒有太多的反間隙了。
“大人,他們果然不敢追擊!”公孫度對徐庶是敬佩非常啊,徐庶的每一步都等於能猜透了敵軍的想法了。
“不是不敢,是不能!”
徐庶看着對岸,對岸的火光閃爍之下,他能看到一道道人影正在遠眺自己這裡,他嘴角微微的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夏侯淵太冷靜了,他要是能渡河追擊,我還高興呢,不管是在邙山,還是往西進入夕陽亭,或者往東進入延津渡口,我都有機會和他們糾纏,把他們的主力活活的拖死在這裡!”
他說着有些的惋惜:“可惜的是,夏侯淵即使憤怒之極的狀態之下,還能保持冷靜,知道渡河沒有優勢,所以就止步了,他傷損不大,頂多是騎兵折損了數百戰馬,會傷了一些元氣,但是還是有戰鬥力的!”
“如果他們增援河東呢?”
公孫度想了想,問。
“增援河東?”
徐庶冷笑的說道:“我的後手不只有這一個,他們魏軍能抄後路,我就不能抄他們的後路啊,如果他想要增援河東,就要放棄自己的糧道,現在我估計,消息已經很快會傳入了他的耳朵了,他到底是增援河東,還是保持自己的糧道,那就看他的選擇了!”
“原來如此!”
公孫度一下子明白了:“難怪你之前讓我拖住他,只有拖住他了,他纔不會發現我們的主力根本不在河內戰場,而且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你再來一擊,讓他暫時沒有時間去想這麼多,如今即使他反應過來了,他也很難走出決策了!”
他不是一個笨人,但是身在局中也很難察覺徐庶的算計,如今被徐庶這麼一提醒,等於挑出局外了。
自然就明白徐庶的全部佈局了。
徐庶先是用他的兵力來拖住夏侯淵,然後自己做出運糧北上的假象,但是運送了都是假的糧食,目的也是拖住魏軍。
這就是拖時間。
這一番操作之後,明軍真正的運糧隊伍已經從河東進發了,而且爲了給河東爭取時間,不讓魏軍從河內增援河東,那只有一個辦法,圍魏救趙。
魏軍想要斬了明軍糧道,明軍何嘗不希望能把魏軍糧道給控制起來了。
所以那部分已經消失的主力,根本就是去偷襲了魏軍糧道了。
只要這樣的消息來了,那麼夏侯淵想要西去的可能性爲零,他如果選擇阻止明軍從河東雲糧北上,必須要調動主力,可東面就顧不上了。
自己的糧道就會斷了。
魏軍數十萬兒郎的軍心,也不是這麼容易能穩得住的,這時候他夏侯淵根本就已經顧不上了明軍是否能運糧北上了。
“不過這只是算計,真正能不能做到,還要看他們能不能完成任務!”徐庶眯眼,眸子閃爍,看着這黑夜慢慢,等着消息,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有些急促起來了。
“徐大人的算計,不會落差的!”
公孫度低聲的道。
“公孫將軍,不客氣的可以叫我元直,日後你我也算是同爲朝臣了,不需要這麼見外!”
徐庶釋放出善意,畢竟算計過他幾次,總要讓他看到一些善意,不然他的心得一直揪着一直揪着,不夠踏實。
“既然這樣,某不客氣了,元直將軍,某乃粗人也,以前有所的最大,還請見諒,日後既同朝爲臣了,還請多多照看!”
“一定!”
兩人算是達成了非常完美的和解。
………………
第二天,早上。
天上下了一場小雪,小雪覆蓋之下,讓人不寒而慄的有一絲絲的冷意。
徐庶一夜沒睡。
他在等消息。
消息一直沒有來了,張任和龐羲到底能不能成功的把持住了魏軍糧道,這還是一個二話,沒有人敢說一定成功。
這裡面也有景武司和夜樓的較量,消息如果不能對稱,那麼根本就沒有希望能知道魏軍糧道的情況。
夜樓是後起之秀,但是在賈詡的統領之下,也有很強的力量,沒有這麼容易對付的。
“元直將軍,早上我軍斥候發現,魏軍從黃河北岸撤出了大概十里之外了,他們好像放棄了渡口的防禦!”
公孫度一直在盯着對岸。
“先不管他們!”
徐庶搖搖頭,道:“這時候不管夏侯淵做什麼,都不會是真心的,他想要誘引我們重新返回北岸作戰而已!”
“那我命部下嚴防死守,小心戒備他們有可能偷襲過河!”
“嗯!”
徐庶想了想,道:“對了,軍中傷兵營要立刻送回雒陽,畢竟這裡的條件太差了,雒陽有藥材儲備,能讓不少的傷兵活下來!”
“好,我去準備,然後讓人護送傷兵營返回雒陽去!”
公孫度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他麾下傷兵可不少,在這時代傷兵極其容易死,因爲沒有的破傷風的藥,也沒有青黴素,即使明軍建立的軍醫體系,在消毒還有縫合上比較在意,但是也很難避免傷兵感染的。
至於其他諸侯的傷兵更甚,能熬過來的寥寥無幾而已。
……………………
北岸。
夏侯淵兩次試探,卻沒有看到明軍一點點的迴應,他也就沒有了想法了,因爲他知道,徐庶不會渡河北上了。
有些可惜。
但是也沒有接受不了的。
既然徐庶不敢北上了,他的兵力也不需要被死死地託在這裡了,徐庶的運糧隊伍是假的,那麼河東肯定是真糧道。
只要堵住河東了,那麼明軍想要雲糧北上的計劃,基本上就破產了。
他下一步,是增援河東。
不過如何增援,他還在考慮,是大規模的發兵增援,還是兼顧河內和河東,分兵增援呢。
他有些猶豫。
不過他的猶豫沒有多長時間,突如其來的一個消息,讓他迅速的崩潰了。
“什麼?”
夏侯淵拍案而起,盯着夜樓使者,冷冷的說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屬下不敢期滿,如今局勢堪危,還請將軍速速發兵增援,不然原武一旦被攻破,我軍糧草數十萬石就會付之一炬!”
夜樓的軍侯俯首在地,悲慼的說道。
“可惡!”
夏侯淵怒目圓瞪:“原來他們的兵力在這裡!”
魏軍糧草因爲從豫兗徐三州湊起來的,所以運輸比較關鍵,他們不敢往北從冀州走山道,那消耗太大,時間拖的太遠了。
他們走的是虎牢關,從虎牢關入關之後,迅速北上,北上之後,不敢太招搖,走的是陽武縣和原武縣的路程,只要過了這兩座縣城,直入朝歌,基本上就安全了。
但是沒想到,還是暴露痕跡,而且更沒想到明軍會選擇伏擊他們。
他們在陽武被打了一仗。
突兀之間,最少上萬石的糧草被焚燒了,但是這都不是最重要的,畢竟他們反應還算是快了,迅速進入了原武城。
可最重要的是他們運糧的隊伍被困在了原武了。
根本不敢走出來。
走出來就被明軍狙擊。
所以他們被拖住了。
只能向着河內的夏侯淵的求援。
“來人!”
“在!”
“擂鼓集合!”
“是!”
咚咚咚!
戰鼓聲迅速的響起來,衆將不到半個時辰,已經集合在夏侯淵的營帳之中了。
“諸位,汝等立刻準備,我們一個時辰拔營出發,向東,增援原武城!”
夏侯淵就沒想過第二個選擇。
斬明軍糧道重要,可這是有風險的,很有可能不成功,而且一旦自己的糧道被斬斷了,那就萬事皆休了,所以保住自己的糧道纔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