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秋來臨,冷意叢生。
山都縣城。
一場大戰之後,城裡面頓時變得寂靜了不少,百姓們對戰爭的恐懼此時此刻完全體現出來了,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商鋪蕭條,街道冷寂,看不見半個人影。
縣衙。
牧景跪坐案前,目光看着黃義送上來了消息,嘴角微微揚起來,有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荊州牧,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成武侯之爵,看來長安對劉表很是在意啊!”
“主公,長安還送回來了一些消息,聽聞荊州使臣蒯越運去了不少財帛黃金,收買了不少人,還和天子搭上的關係,所以才得如此官位和爵位!”
黃義拱手說道。
“告訴譚宗嶽述他們,繼續盯着長安,長安如今畢竟是朝廷的中心,天下雖亂,大漢未滅,正統地位在長安,長安始終會成爲日後的風暴之眼!”
牧景放下手中卷宗,開口說道:“荊州在長安必有據點,我們可以不動他們,但是必須要了然在心,日後必有用處!”
“諾!”
黃義點頭領命,這事情並非他操心的,他只要把牧景的話原封不動的上傳給嶽述和譚宗他們便可。
“另外……”牧景想了想:“你告訴譚宗他們,景武司在荊州設立的荊州鎮必須儘快擴張影響力,荊州的消息,我不太滿意!”
“是!”
黃義是南陽鎮的掌旗使,但是南陽就是荊州,荊州鎮的探子能力太差了,終究還需要南陽鎮的扶持,不然難成大器,丟臉丟的是整個景武左司的臉。
“南陽呢?”牧景問:“南陽的消息如何?”
相對於荊州,他更在意南陽。
袁術外強中乾,他胃口太大了,早晚會崩盤的,到時候或許主攻的會如同歷史上一樣是曹操,可無論是荊州劉表,徐州陶謙都會瓜分他的勢力。
這也是唯一一個他能把南陽奪回來的機會。
“主攻,袁軍現在正在全面攻略九江,最新傳回來的消息,袁術攻打壽春不利,聽說袁術麾下猛將紀靈被劉繇麾下一員猛將擊敗,麾下十萬大軍潰敗十里,若非江東軍及時增援,恐怕就已經被九江兵給趕出了九江!”
“哦?”牧景詫異:“有這樣的事情,紀靈之猛,天下少有,何人如此勇武?”
“此人名爲太史慈,聽聞是劉繇同鄉,乃是九江太守劉繇麾下第一猛將,一柄長槍,一匹戰馬,殺了紀靈丟盔棄甲!”
“太史慈?”
牧景笑了,該出場的人,終究會出場的。
他就好像一個小蝴蝶,能煽動歷史的軌跡,卻無法改變太多的東西,不過有一點倒是讓他比較意外的,那就是江東猛虎孫堅並沒有如同歷史上早早死去。
這可是一個夭折的雄主。
他沒死,麾下還有孫策這樣的小霸王開疆闢土,有張昭周瑜出謀劃策,那麼,日後江東的局面就難說了。
以牧景對袁術的瞭解。
他是壓不住這頭江東猛虎的。
這頭江東猛虎還沒有遇上風雲,可屈於麾下聽命,可一遇風雲變化龍,相對於袁術,牧景對此人更加的忌憚。
孫策勇猛有餘,城府不足。
孫權陰柔有餘,魄力不夠。
可孫堅,這纔是真真正正的江東之主,他既又孫策的勇猛,也有孫權的權謀,他若不是早逝,不會亞於曹操劉備等人的成就。
“如此看來,袁術也沒有心思在南陽了!”牧景問。
黃義點頭,道:“的確如此,袁術對南陽的注意力鬆懈了一點,雖不至於抽調南陽兵馬,可也沒有增兵南陽,雷薄兵敗之後,如今還在舔傷口,不敢踏出宛城半步,倒是冠軍縣……”
“冠軍縣怎麼了?”
“我們把冠軍縣割據給了南陽,雖然不少百姓願意和我們一起撤出冠軍,可也有不少百姓故土難離,被雷薄的怒火波及,幾乎屠城!”
“雷薄!”
牧景眼眸之中迸射出一抹冷意:“他就這點本事嗎?”
“他應該是把在南鄉之敗的怒火,都傾瀉在了冠軍之中!”
“繼續盯着!”
牧景想了想:“若有有可能,暗中把這些百姓引回來,終究是我們不夠強大,方導致如此慘禍,是我們欠他們的!”
“諾!”
此事很難,但是牧景既然下令了,他終究要嘗試一下。
“秉興,你去準備一下,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這幾天我就準備北上南鄉,然後返回漢中,在這之前,我想要見一見昔日景平商行的幾個人!”
牧景道。
“我這就去安排!”黃義卻有些擔心:“可他們大部分都在劃宛城中心,若是不願意來,恐怕動手會引起矚目,昔日我們景武司的叛徒朱稠正在盯着我們,他熟悉我們的運作,也熟悉我們的套路,讓我們在宛城寸步難行!”
“若是不願意來,那就不必勉強。”
“是!”
黃義又彙報了幾件事情之後,就拱手行禮,然後離開了。
………………
……
隨後幾日,山都縣城安然無恙,隨着戰爭漸漸的過去,氣氛也沒有這麼緊張了,百姓們雖然依舊擔驚受怕,可日子總要過下去,所以山都縣城開始漸漸的恢復了一點人氣。
“主公,荊州軍今早突然後撤二十里!”
一個早上,牧景正在練武,早上練武是他習慣,除非處在戰爭之中,不然他很少會斷了這個習慣,一個好的身體,一身好的武藝,才能讓他更好的立足在這個亂世之中。
突然張遼來報:“他們還派出了使者,要見我!”
“見你?”牧景收功,旁邊的神衛軍將士拿上來一條毛巾,他擦擦汗水,有些趣味的問道:“他們不知道我在這裡啊!”
“應該不知道!”
“那你就去見見他們的使者,態度可以強硬一點,試探一下他們的底線!”
“好!”
張遼領命而去。
“主公,漢中來的密函!”
霍餘匆匆而來,送上一份密函,這是從漢中送來了,能十萬火急送一封密函來,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牧景屏退衆人,打開了密函,看了看,眉頭莫名的皺起來了。
隨後他把密函燒了,不予理會。
早飯之後,牧景拉着前任山都縣令陳崖來下棋,下的自然不是圍棋,圍棋牧景本來就只是會的層面,只要一和讀書人下就露餡。
他們下了是象棋。
象棋在這個時代沒有的,傳聞是北周之後纔開始的存在,或許更早的歷史曾經存在過,但是並沒有成形和盛行,最少在牧景這個小圈子裡面,他是第一個發明出來象棋的。
陳崖是一個讀書人,而且無論是智慧還是反應力都不錯,所以象棋的規則,他用一個時辰的時間就熟絡了,當然走法來說還是有些僵硬。
所以牧景開始在他身上尋找優越感:“將軍,你沒旗了!”
“明侯大人的棋風還真凌厲!”
陳崖看着棋盤上自己的帥被對付兩個小卒子逼死,頓時幽幽的說道。
“一般般!”
牧景裝模作樣的自謙,可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
“楚河漢界,明侯大人的這棋還真是一個戰場,十分的妙用!”陳崖感嘆,這是他真心的話,這象棋上手很容易,比圍棋的黑白之道更加容易,但是千變萬化的走法讓他都感覺腦子不好使了。
“這山都縣令肯定沒有你的機會了,可有想法?”
牧景突然問道。
山都縣令牧景已經認命了,是昔日的縣丞,這可是一個當的十年山都縣丞,年近五旬的老秀才,寒門出身,不爭不搶,前任山都縣令,如今的山都縣令,都不曾把他當成威脅,他反而成爲了牧景安撫山都的一個籌碼。
而陳崖。
牧景不想殺,想用,但是再用之前,還是需要看一看他的心思。
“階下囚而已,明侯大人是想要把我殺了颳了,我也無話可說,若是明侯大人心善,留我一條活路,不如給我一個歸於山野的機會!”
“你認爲可能嗎?”
“好像不太可能啊!”陳崖搖搖頭。
“自己都知道,何必問我!”牧景淡然的道:“你是一個人才,要麼爲我所用,要麼我直接砍了你!”
“好死不如賴活着,我這個人怕死,所以明侯大人還是不要嚇唬我了!”
陳崖並沒有顯示的很畏懼,但是說話很直白,道:“明侯大人想要如何用我,還請吩咐!”
“我本南陽人,我和我的父親都是從南陽走出去了,所以我想要拿回來南陽,可有辦法?”
牧景問的也是很直接。
他若是沒有考覈過陳崖,他不會問出這個問題,就是因爲他考覈過了,才感覺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問題他能不能回答出來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膽子回答。
“拿回南陽?”
陳崖聞言,微微苦笑:“明侯大人有些爲難我了吧,我一個小縣令,目光就看着山都縣了一畝三分地,如何能窺視整個南陽三十六縣!”
“我就是在爲難你啊!”
牧景重新擺着棋,道:“一盤棋的時間,你給我一個答案,若是一盤棋之後,你給不出我一個想要的答案,我這就推你出街市口,直接斬了,如何?“
“一盤棋的時間?”
陳崖面容變得凝重起來了,眸光也變得銳利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