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新野。
戲志才接到了從江州來的密信之後,很多縈繞心境的烏雲倒是被撥開了,他忍不住長吁一聲,既是感嘆,也是放鬆:“還是主公看的比我明白,有時候想的太多,倒是越想越麻煩,作繭自縛啊!”
他在斟酌皇甫嵩的心思,倒是鑽了牛角尖了。
這時候,其實無論皇甫嵩想要做什麼,目標只要不是自己,那就一切的都無所謂,就算他的目標是自己,這虧也不見得是自己吃的。
這時候想的太多,反而耽誤的動作。
“傳令!”
“在!”
“命令張遼周倉部,侍機進攻呂布的幷州軍,協助我們,全面奪取南陽!”戲志才當機立斷,立刻放棄原來的戰略部署,開始張開了獠牙。
“是!”
一個傳令兵領着令箭,迅速去傳令。
“雷薄何在?”
“最近攻取縣城比較多,他正在襄陽徵召青壯,增加人手,治理地方青壯!”
“六扇門總捕頭已經北上!”戲志才說道:“方柏,你親自走一趟,持我令牌,去告訴雷薄,襄陽營開始從各地撤出來,地方交給六扇門,我需要襄陽營協助我,拿下宛城!”
他在北上的時候,就已經和牧景商議過了秩序的問題,但是益州本地的問題還很大,騰不出多少力量來,特別是與鹽商的一戰,更需要六扇門的力量。
但是現在鹽務司已經開始進入正軌,所以解放了不少六扇門的力量,牧景已經讓六扇門總捕頭張火,率六扇門精銳,進入南陽,整治南陽治安的問題。
本來戲志才也還是沒有想要調動襄陽營的意思。
但是現在戲志才倒是想要來一個閃電戰,這時候黑甲騎兵營和飛鳥營都沒有能迅速的北上,他手中的兵力,太少太少了,想要拿下南陽,還是需要襄陽營。
哪怕襄陽營不真正的作戰,拉上戰場去的擺擺樣子,都能發揮處不一樣的力量。
“是!”
參將方柏乃是的參謀司出來的。
這一次戲志才北上,本着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的的原則,從參謀司調動了七名的參將隨行,參謀司的參將。
參謀司經過兩次的擴編,現在的規模大了不少,之前的編制是,一個主事,兩個從事,十二個參將,但是現在參謀司的參將,足足有三十六個席位。
但是這對於明侯府執掌的益州一地來說,也是僧多粥少的位置,多少傾向於武略的讀書人,過五關斬六將,才能成爲參謀司的參將。
就算是最基本的的,基本上都是能把一本尉繚子倒背如流的那種,他們這些參將,未必是戰場王者,但是兵法造詣之上,他們絕對是一等一的。
戲志纔看着沙盤很久很久,他沉思了很久很久,始終感覺南陽這一戰的關鍵,還是在宛城,他吊着宛城,還是有點作用力了,這時候他可以不把兵力分散了。
“來人!”
“在!”
“派人通知雷虎和沙摩柯,命他們在五日之內,把主力集聚在南陽周圍的左右兩邊,瞄準北郊,但是不許進攻宛城,宛城我親自來進攻!”
戲志才說道。
“是!”
兩個傳令兵左右而出,兩匹快馬,迅速的奔向了的戰虎營和五溪營。
“我倒是想要知道,呂奉先這時候有沒有膽魄和我堂堂正正的對戰!”戲志才的眸子閃爍冷厲的光芒,自言自語的說道。
汝南有他的兵馬,呂布如果只是在南陽北境攻城略地問題不大,他隨時都可以撤出去,但是一旦進入宛城的境內,等於深入南陽縱深,幾百裡的縱深,一旦被汝南的牧軍攻破了他的後路,危險的是他。
戲志才相信,以呂布的能力,是能看到這一點危險。
就是不知道,他敢不敢進來。
有些人,不能亂猜度,猜錯了要付出代價的,所以只能等他自己做出決定,然後在作下一步的打算。
呂布要是不敢進來,那好辦,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拿下宛城了,這樣南陽的局勢,基本上就穩固下來了,到時候就算西涼軍和幷州軍從武關還有豫州殺進來,把南陽北境殺一個血流成河,他都能穩得住南陽的局勢。
但是如果他敢進來了,這麼這一場,註定是血戰。
戲志才從來不認爲呂布這個人好對付,或許呂布沒有絕世的智謀,也沒有好像皇甫嵩這樣天生戰場統帥的天資,但是他有一個優勢,猛。
這時代,智將未必就能對付猛將,有時候一個猛將的橫衝直撞,一力能降十會,就算他們算的更加精妙,也未必奈何得了呂布,反而更容易給機會他們,殺到跟前來。
……………………
戲志才的軍令,很快就傳到了張遼的周倉的手中。
張遼和周倉,在汝南一戰之中是出大力氣的,要不是他們協助皇甫嵩,壓住了援軍兩邊的羽翼,皇甫嵩沒有這麼容易拿下汝南。
同時,也是牧軍的兵力,壓住了前線,才讓皇甫嵩順利的率領關中軍長途奔襲,直撲壽春。
他們這麼費心費力的開路,自然不是爲了幫皇甫嵩。
只是在這一戰役之中,他們比不上皇甫嵩的決絕,而且他們沒有皇甫嵩這麼大的魄力,相對而言,壽春對於他們來說不重要,反而是汝南,更加重要。
皇甫嵩突入了壽春,那麼牧軍就正式和曹軍,爭奪汝南境內。
現在雙方還在剋制,畢竟還有一個紀靈,苟延殘喘,雖兵馬不多,可一旦給他機會,讓他狠狠咬一口,到時候肯定會造成傷亡,最壞的可能性,甚至會失去對汝南的爭奪戰。
所以不管是曹軍,還是牧軍,在汝南境內,都是壓制着自己的兵力,目光都放在九江北境的袁軍殘部,紀靈率領的兵馬身上。
什麼時候,這一支兵馬被殲滅了,他們就有可能拉開了汝南的爭奪戰。
這時候戲志才突如其來的軍令,等於打他們兩個措手不及。
周倉有些煩躁,問:“文遠,你說這是戲司馬的意思,還是的主公的意思?”
“取南陽肯定是主公的意思,至於調動我們,那是應該是戲司馬的戰略部署,不過有一點,汝南得不得,主公不是很在意,或許在主公心中,汝南現在未必是一個好時候,拿下也沒有太大的優勢,反而推進了和曹軍的摩擦,增加了明侯府的一個敵人!”
張遼問題倒是分析的很準確:“所以一切以拿下南陽爲主!”
“那我們辛辛苦苦拿下來的汝南幾個縣城,都要放棄嗎?”
周倉有些不甘心。
皇甫嵩殺入了九江境內,在汝南,除了西北方向的曹軍之外,就是自己的牧軍獨大,這些時日,他們沒有擴大戰果,就是爲了鞏固在汝南的成果,甚至沒有進入九江。
可現在,突然要放棄汝南,自然有些不願意的。
“取捨之間,必須要果斷!”
張遼想了想,對着周倉說道:“元福,我們沒有時間了!”
“那怎麼打?”周倉想了想,問張遼。
“你打豫州!”
張遼放棄了汝南的包袱之後,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他的眼眸掃過眼前的一張張行軍圖,翻來覆去的巡閱,然後到:“只能用一個營的兵力,雨點大小無所謂,必須雷聲大!”
“就是招搖過市!”
周倉明白了。
“沒錯!”
張遼想了想,又感覺不對:“要不我還是去打豫州吧,我只有一個營的兵力,你麾下的兵馬,還是你親自來指揮!”
他是景平第三軍中郎將。
周倉纔是暴熊軍中郎將。
現在大部分主力,都是暴熊軍,而他的景平第三軍,在這裡的只有一個營的兵力,讓他去調度暴熊軍,這就有些不合適了,牧軍規章制度森嚴,越權調動兵馬不是不行,除非拿到虎符,甚至讓主將配合,纔有這個可能性。
如果周倉反對,他是沒辦法調動暴熊軍的一兵一卒的。
“一個營打豫州,那剩下的兵馬呢?”周倉沒有回答張遼的這個問題,而是反問張遼的下一步部署。
“自然是直撲南陽北境!”張遼回答。
“和呂布打?”
周倉眯眼,斟酌了一下,搖搖頭,道:“我倒不是怕呂奉先,但是此人我的確對付不了,論智謀,論實力,都差很遠,我不能讓暴熊軍重蹈覆轍!”
他很清楚,爲什麼出兵汝南,牧景要從西線把張遼調遣回來,雖然說張遼和他並列主將,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無論是指揮能力,還是兵法造詣,甚至是戰場反應,或者是他最自以爲傲的武藝他都不如張遼。
牧景把張遼調來,雖沒有明說自己一個人的能力不足應付一方戰場,但是已經很明顯是不認爲他能主持一方戰場了。
當然,他也有一定的自知之明。
本身出身就不太好,學兵法也學的晚,打仗的方式都是野路子,指揮能力也不是很足夠,能混到了這一步,純屬是當年他在南陽的時候,投靠了牧山,現在在明侯府,絕對是元老級別,但是如果不小心謹慎,一朝天子一朝臣,明侯牧景可是不是先主牧山,他未必能保住這個地位。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道:“還是按照你計劃的,我率領一營兵馬,北上進攻豫州,另外我把暴熊軍的虎符給你,你來調動主力,進入主戰場!”
周倉倒不是慫,如果可以,他做夢都想要和西涼打上一場,打的你死我活,殺的血流成河在所不惜,當年關中圍剿的戰役,對於西涼,他們是恨之入骨的。
但是事關南陽的歸屬,他也不敢成逞能。
這也不得不說一說如今明侯府這個政治集團的風氣,或許因爲牧景這個主公的風格,或許是因爲明侯府的制度問題,目前來說,明侯府麾下爭權奪利的氣氛不是很濃郁。
擴張形勢之下,一致對外,甚至有些人,是懂得謙讓的,而不是爲了爭奪功勳,而不顧自己的能力。
“那好!”
張遼也沒有假惺惺推來推去,現在的形勢容不得他謙虛。
不是他不信任周倉,而是周倉和呂布打的話,他是真不放心,別人不瞭解呂奉先,他可是瞭解的,正因爲了解,所以纔有一股恐懼感。
呂布,一個武道之強,可超出理解之外的人。
這人看似在戰場上只懂得勇猛衝鋒,其實並非如此,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他無論做什麼,都是有策略的,只是他的策略,藏在了他的勇猛之下,讓人察覺不到,反而更加危險。
最重要的一點,呂布這人,性格很反覆,所以有時候很難猜度,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他,不然會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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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郡,稚縣。
東武亭。
這是一個石亭,建立在東武山上,站在這裡,觀看前方,多多少少會有一種一覽衆山小的感覺。
呂布高大身軀站在亭宇裡面,俯視南面。
“君侯,斥候剛剛傳回來消息,牧軍左右兩翼的主力,正在向着宛城靠近!”
曹性走上來,拱手行禮,然後稟報說道。
“他們怎麼突然就改變戰略部署了呢?”呂布眯眼,眸光有些閃爍。
在這之前,牧軍都是從左右兩翼攻城略地,反而有些可以的避開宛城,所以他也安心的在南陽北境,拿下南陽北境的城池。
但是牧軍突然集中主力,進攻宛城,這倒是有些讓他措手不及。
“東明目前到哪裡了?”呂布問。
東明是高順,高東明,麾下的陷陣營,乃是與呂布親自率領的幷州飛騎合稱呂布的兩大主力,是他立足西涼陣型的依仗。
“高順將軍已經抵博望郊外,博望縣城門鞏固,目前還在考慮,進攻的方式!”
“傳令,讓他們繞開博望,直接南下,三日之內,必須抵達宛城北郊!”呂布說道。
“君侯,這會不會是的牧軍的陷阱啊?”
曹性擔心的說道。
“不重要!”
呂布淡然一笑,他最自己有自信,對於幷州軍也有自信,他淡然的道:“南陽我志在必得,他們想要打一場,那就打一場,至於陷阱,到了這一步,沒有什麼陷阱可言,雙方的兵力都擺在這裡,就算增兵,也來不及!”
“那汝南的牧軍……”
“張文遠豈會放過這樣大好機會,他肯定會來了!”呂布冷笑:“我在等着他,我倒是想要看看,這麼多年了,他張文遠有沒有點進步!”
“你傳令給東明,告訴他,小心東翼,張文遠那廝,向來狡詐,一旦找不到突破口,或許會去對付陷陣營,剪掉我的前鋒羽翼!”呂布想了想,說道。
“諾!”
曹性點頭領命,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