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悠悠,轉眼十載!”
日在當中,散發着火熱光芒。在大日的滋潤下,大地回暖,春意盎然。洛陽城東門外的大道上,一輛馬車在幾名騎士的拱衛下,往洛陽而去。
這時,車簾掀起,露出了一張男子容顏。
男子二十左右,笑容清爽。
遠處,洛陽城池隱隱出現,男子低吟一聲,極爲感慨。
男子這一世姓張,名爽,草字伯亮。兗州陳留郡人,乃海內名士。而今,受大將軍何進徵召,入主洛陽。
不過,張爽心裡邊有一個秘密,他其實是一名現代人。
靠着一點小技巧,他才混了現在這份名頭。
隨行之人,則是他這些年積累起來的隨從。
“而今天下,何皇后母儀天下,何皇后又生皇長子劉辯,羽翼豐滿。大將軍何進又以國舅身份執掌朝政,今後二十年格局已經成型。先生您以天下名士身份,入主洛陽,參政事。前途無可限量。爲何感慨歲月匆匆?”
這時,前方一名隨從笑道。
這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圓,腰間插着雙戟,虎目一睜,亮的嚇人。此乃張爽同郡人,己吾人典韋。
五年前,二人相遇。
張爽費盡心機,以名士身份,招典韋前來聽用。
“二十年???就算蕭何,張良等前輩,也不敢開口說能預見二十年內的事情。”張爽失笑一聲,道。
張爽暗道:“別的不說,誰又知道。大將軍何進秉政,就出現了黃巾之亂,從此後,羣雄逐鹿,誰還記得大漢天子?”
“不過,也是大丈夫當用之時。我謀劃十年,混了現在的身份,不就是爲了今日嗎?”
心情激動,張爽笑吟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時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便在這時,洛陽在望。馬車駛入洛陽。
入了洛陽後,張爽派人打探片刻,便得了大將軍府位置,前往大將軍府。
大將軍府戒備森嚴,等閒之人不能進入。但張爽身負召書,不同凡俗。便遣典韋與門房交流片刻,被引入大將軍府。
而後直入大廳,並被送上茶水。
不久後,一聲爽亮笑聲響起。
“伯亮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見,當真是三生有幸。”話音未落,便見二人走入了大廳。當先一人身高七尺,頭戴武冠,身着袍服,兩袖寬寬,氣息極爲豪爽。
另一人頭戴緇布冠,生的清秀,表情卻是稍顯木訥。
“這應該就是大將軍何進了。聽說此人本是屠夫,不想位極人臣,也有了氣勢。”張爽心中暗道,面上卻是舉拳笑道:“些許賤名,何足掛齒。大將軍過譽了。”
這時,何進入主上座,跪坐了下來。另一人朝着張爽稍稍拱手,便坐在了張爽對面的位置。
“伯亮先生海內知名,如果算是賤名,那其他名士,豈不是要一頭撞死?”何進大笑。
“呵呵!”
張爽呵呵一笑。
這時,何進一指那人,介紹道:“所謂,真名士自風流。與名士相伴,還是得名士才行。此人乃潁川郡人,荀攸,荀公達。”
“伯亮先生有禮!”
荀攸笑道。
“這便是荀攸嗎?何進徵召海內名士,荀攸便是其中之一,以後就是同僚了。”張爽心中暗道,面上也不失禮,拱手道了一聲有禮。
隨即,便是一陣閒聊。
張爽聽得出,何進極力拉攏自己,說的都是文人交談的“規矩話”。不過,屠夫畢竟屠夫。何進片刻後,便單刀直入,問道:“天子改元中平,我又新近輔政,不知道伯亮先生,以爲如何?”
“中平二字,通俗點說,就是大漢中年,四海昇平。天子確實信心滿滿。大將軍以國舅身份入主朝政,內有皇后扶持,外有士人相助,確實是大好格局。”
張爽笑道。
何進一聽,頓時笑容滿面。但這時張爽卻話鋒一轉,收斂了笑容,拱手說道:“只是在這大好格局下,卻是內憂外患。”
“內憂外患?!”何進心情正爽,一聽這話頓時不悅,要是往常,早就發飆。但此刻心中卻想着,“到底是名士,不能等閒視之。且看他如何說法。”
“而今宮內,皇后坐穩後位。看似風光無限,其實暗藏玄機。”張爽說道,頓了頓,又說道:“二皇子劉協生性聰慧,得天子喜歡。十常侍揣摩天子心意,也多有輔助二皇子。董太后更將二皇子納入膝下撫養。氣勢直逼東宮。若是讓二皇子坐上太子之位,就是雞飛蛋打。此是內患。”
“而今天下,看似太平。但十常侍作亂,賣官賣爵,酒囊飯袋,都成縣令,郡守,爲一方諸侯。民不聊生,只需一把火,便會釀成滔天巨禍。此是外憂。是以,大將軍雖然入主朝政,但當步步爲營。”
頓了頓,張爽又說道。
何進一聽,頓時一怒。
“好啊,聽你這話,大漢朝簡直是快要亡國了,就算不亡國。我坐穩國舅位置,也是很懸。簡直是屁股底下,坐着燙手山芋。”
常人聽了這話,也是受不了。更何況何進春風得意???
但是何進屠夫出身,張爽又分析的頭頭是道。便也拿不出話來反駁。心中雖怒,卻也無話可說。
“先生說的在理。我必定小心謹慎,步步爲營。”何進皮笑肉不笑道,然後,便說道:“我還有公事要辦,便先行一步。”
隨即,又對荀攸道:“麻煩公達作陪。”
說罷,何進便拂袖而去。
何進一走,大廳內,頓時陷入了一陣沉默。張爽看了看荀攸,沒見他要開口說話的意思。心中,不由暗道:“史書說,荀攸生看似木訥,外愚內智。恐怕是真的了。”
想着,張爽不由笑道:“在下剛纔一席話,不知道公達先生以爲如何。”
“言之有理,使得在下茅塞頓開。”荀攸說道。
“請先生以後與我共勉,輔佐大將軍,穩住朝政。”張爽打蛇上棍,便想結盟。
“理所當然。”荀攸點頭,隨即卻道:“只是剛纔一席話,聽在我耳裡。便是言之有理,茅塞頓開。但是聽在大將軍耳立,怕就是有幾分刺耳了。先生以後的日子,怕不會好過。”
“這是提醒我剛纔一番話是忠言逆耳。到底是文人,有幾分文人義氣。剛見面,就能提點我。不過,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語不驚人如何能顯得明智絕倫????我混了十年,才得了這麼個名頭,便是這個這一招。一招鮮,吃遍天。而今剛入洛陽,我便藉此一飛沖天。”
張爽心中暗道。
“多謝公達提點,只是身在其位,當謀其政。我既然得大將軍徵召,飛入洛陽,必定恪盡職守。有話直說。”
張爽舉拳笑道。
“佩服。”
荀攸肅然起敬,舉拳說道。
………..
“還真是被荀攸給說準了。我被冷落了呢。”
大將軍府,廂房內。張爽坐在走廊欄杆上,靠着柱子,眯着眼睛看着太陽,淡淡一笑。典韋隨侍在側。
自從那一日見了何進之後,張爽便沒有再見過何進。只有荀攸不時會來與他閒聊,二人關係親近不少,開始互稱表字了。
“那何進有眼無珠,不識先生大才。我看不如早早歸去,回去陳留。那陳留郡守可是千方百計籠絡先生,想聘請先生爲郡中長史。”
典韋一臉不忿道。
“慎言,我們還住在人家屋子裡呢。”張爽看了典韋一眼。
“哼!”典韋一聲冷哼,卻也不再說何進壞話了。
“等待時機吧,待天下大亂。我那一番話就會被翻出來,何進想不重視我都不行。”張爽也怕寒了典韋的心,於是低聲說道。
“天下大亂???現在雖然小患不斷,但也不至於天下大亂啊。”典韋大震。
“呵呵。”張爽笑而不語。
“你便是張伯亮?!”沒過多久,一個高亮的聲音響起。張爽轉頭看去,便見一人文人立在前方,這文人三十餘歲,頭戴緇布冠,身高挺拔,好姿容,非常有氣度。
只是眼睛有些小,顯得有些陰鬱,口氣也很衝。
典韋不忿,頓時雙目圓睜,似虎要傷人。這人也不怕,只是冷然一笑。張爽伸手製止了典韋,笑着起身道:“正是在下,不知足下何人???!”
“我乃鄭泰。”鄭泰說道。
“原來是河南開封鄭公業先生。”張爽笑而行禮。隨即問道:“不知公業先生荀我何事?”
張爽心中卻想着,這鄭泰在歷史上也頗爲知名,與荀攸一起合謀誅殺董卓,結果失敗,後來逃走了。這口氣,這傲氣,難怪會連着荀攸一起失敗。
“聽說那一日,你與大將軍說,天下內憂外患?”鄭泰喝問道。
“沒錯。”張爽爽快承認了。
“我實在不敢苟同,纔來見見你。現在一見,黃口小兒。”鄭泰冷笑道,隨即又道:“大將軍也是,徵召你這等人進入洛陽。安知豎子不可與謀也。”
“嘿!”
說完後,鄭泰便大笑而去。
“你這廝。”典韋勃然大怒,想要追趕,卻被張爽攔住。
張爽笑道:“忘記我剛纔說的話了嗎??我猜測幾個月後,就可見分曉。到時候,他豈不是無地自容?????冢中枯骨而已,何必與他當真?!”
黃巾起義,正是三月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