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舉薦有功,升爲侍中。持節,備馬車。載張爽來見朕。”劉宏開口道。
天子金口一開,事成定局。
何進臉色極爲難看,鄭泰徹底癱在了位置上。
“諾。”荀攸轟然應諾,躬身退下。
……….
蔡園。
張爽正在散步,圍繞莊園幾圈,做飯後運動。除了活動筋骨之外,張爽還有點坐立不安。
富貴榮華,功成名就。
十年籌劃,能否化作成果。就看這一次黃巾起義了,張爽俗人一個,在這樣轉變命運的時刻,也難免如此。
“賢兄,賢兄!”親切的呼喚,從身後傳來。
張爽轉頭一望,便見蔡琰款款走來,身上粉紅衣裳,足下大紅繡鞋,頭上插着簪子,臉頰上略施粉黛,雙眸似水,十分豔麗。
“有什麼事情嗎?”張爽問道,心懷大事,張爽表情有些敷衍,並不上心。
蔡琰何等聰慧,立刻察覺出來了。不由皺皺小鼻子,嘟囔道:“賢兄敷衍我。”
張爽撓頭,古人說的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蔡琰這樣的聰慧女子,也不能免俗。心中這麼想,面上張爽卻不敢表露出來。
笑着朝蔡琰深深鞠躬,問道:“賢妹有何事見教?”
“想學騎馬!”蔡琰喜笑顏開,說道。
“騎馬?”張爽恍然回想起,昨日他策馬飛奔,爲領兵出征做準備,蔡琰在旁很羨慕,說是要學習。當時似乎是一口答應了。
原來是自己造的孽。張爽無奈,只得笑道:“好。”
“嘻嘻!”蔡琰嘻嘻一笑,十分歡快。
隨即,張爽便讓典韋遷了一匹溫順的母馬。然後翻身上馬,做示範。
“這樣,這樣。”如此之後,張爽下馬,請蔡琰上馬。
“有點怕人。”蔡琰卻有些畏懼,緊緊抓着張爽的衣袖。
“沒什麼好怕的,馬就是讓人騎的。它怕你。”張爽哈哈一笑,說道。
“我不需要它怕我,我只需要它和我做朋友就成了。”蔡琰笑道,有些嬌憨。
“朋友,就朋友吧。上去吧。”張爽十分無奈,知性的蔡琰,到底去哪裡了???
“坐不上去。”蔡琰剛想邁開步子,學着張爽的動作翻身上馬,卻發現自己穿了裙子,有些臉紅。
“忘記穿便服了。”
張爽三心二意,也沒注意。當蔡琰說起,才發現這一點。苦笑道:“賢妹,這是來戲耍爲兄的嗎?”
“不敢,不敢的!”蔡琰連忙否認,然後朝着張爽彎身一福,可憐巴巴道:“賢兄勿怪,我真的忘記了。”
“噠噠噠!”
便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典韋出現在了張爽面前,表情十足興奮,彷彿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何事如此喜悅?”張爽奇怪道。
“先生,大好事啊,天使到了。而且還是荀攸,荀公達先生。”典韋興奮道。
“快哉!”張爽哈哈一笑,然後轉身對蔡琰的小鼻子一點,輕笑道:“爲兄要去做大事了,乖一點,等有空再來教你。記得穿着便服來。”
蔡琰嘟起了小嘴,十足不願意。但她性子柔順,一顆心肝全部放在張爽身上,更不願意見張爽不快樂。
心思一轉,便一揮小拳頭,說道:“賢兄去做大事吧。一定要旗開得勝。”
“哈哈哈,吉言!”張爽哈哈一笑,便與典韋一起走了出去。
“大事?什麼是大事呢?功成名就,封侯拜將?不對,不對,賢兄文人,應該是出帥入相。嘻嘻。”蔡琰來到了小亭子內坐下,撐起了下巴,想着。
………
大廳內,荀攸持天子節杖,坐在主位上。蔡邕在旁作陪。
“天子節杖,如天子親臨。隆重非常,沒想到當初的小豆丁,有現在這一刻。”蔡邕神色略微恍惚,想起從前。
荀攸與張爽相識也不過是這幾天罷了,不知道張爽小時候是什麼模樣。見蔡邕感慨,便也說道:“非常人當有非常之氣。沒有與伯亮從小相識,十分遺憾。”
“要是你們從小相識,現在肯定是知己。”蔡邕笑道。
荀攸微微一笑。
“噠噠噠!”
這時,張爽從外走了進來。
“伯亮,天子命我車載你入宮。”荀攸收斂了笑容,沉聲道。
“敢不從命?!”張爽應道。
“請!”荀攸起身引道。張爽點了點頭,然後二人便告別了蔡邕,走出了大廳,出了莊園。
莊園外,虎賁二十人,披甲持矛,簇擁着一輛馬車,一匹戰馬,氣度森然。張爽被請入馬車,荀攸翻身上馬,持節駕馬。
“走!”
在荀攸一聲令下,隊伍緩緩朝着洛陽進發。
侍中持節,車載名士,虎賁隨行。
天子腳下,洛陽都城,這種事情也非常罕見。當隊伍到達洛陽後,街道上觀者如堵。
“老夫今年五十歲,看到這樣的情況,才少少的十五次而已。”
“也就是說,馬車之人,三五年纔出一個?”
“此人不是海內名士,就是奇人異士。”
百姓指指點點,連着感慨。
“成敗在此一舉。”馬車內,張爽跪坐着,深呼吸了幾口氣,閉起了雙眸,調整了心情。
就在這種氣氛下,隊伍到達了漢宮。
侍中持節,宮門守衛無人敢攔。馬車順利進入漢宮,一路暢通無阻,到達了德陽殿不遠停下。
張爽下了馬車,與荀攸一起跨上臺階,走向德陽殿。
“待會兒天子會命我贊引,伯亮稱“唯”,不要稱“諾”。”路上,荀攸指點張爽需要注意的一些地方。
“嗯。”張爽點了點頭,記在心頭。
不久後,二人到達了德陽殿。荀攸率先入殿,不久後,荀攸贊引。
“命陳留人張爽覲見。”
“唯。”張爽應了一聲,步入了德陽殿。
一聲“唯”張爽便出現在了德陽殿內羣臣的視野內,他頭上綸巾,身着袍服,穿戴尋常。但容貌極爲上鏡,氣息清爽高亮,氣度隱現。
“好一位海內名士!”
包括劉宏在內,所有人都暗暗喝彩了一聲。
“陳留人張爽,拜見天子。”
張爽深深行禮。
“來人,增座!”劉宏命道。
“諾。”有宦官應諾一聲,捧着一塊蒲團,放在了劉宏面前。張爽再次行禮,跪坐了下來。
動靜之間,萬衆矚目。
張爽神色如常,不卑不亢。
“朕命荀侍中持節喚卿來,是爲黃巾之禍。”劉宏說道,頓了頓,又說道:“聽說卿在三月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形勢。”
說着,劉宏緊張的看着張爽,彷彿救命稻草。羣臣也莫不如此。
張爽笑了笑,對道:“沒錯!”
“可有良策?”劉宏眸光一亮,急迫問道。
“這件事情,問我絕對對頭。”張爽心中失笑,面上卻無比正經道:“對策有二。”
“快快道來。”滿朝文武酒囊飯袋,現在張爽一來,卻說有兩個對策,劉宏心中期望大增,急不可耐,連聲說道。
“臣聽聞天子命大將軍調遣重兵,把守司隸各處關卡?”張爽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
“沒錯。”劉宏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朕不懂用兵,但也知道如果守住司隸,失去天下,朕的腦袋肯定不保。”
“臣的第一個對策,便是請陛下選擇良將,統帥司隸一半精兵,前往各處討逆。”張爽說道。
“調遣一半兵馬??司隸守得住嗎?”劉宏有些猶豫。
“精兵強將,坐鎮關卡。肯定守得住。”張爽斷然道。
何進見劉宏與張爽談的火熱,心中忍不住很妒忌。在這時,插嘴道:“就算派遣出一半精兵討伐黃巾賊寇,但是黃巾賊寇分三十六方,遍佈天下。怎麼應付得來?”
“所以,臣有第二策。”
張爽對答從容,然後對劉宏說道:“天子可命各州刺史,招募勇士,守住城池。消耗黃巾寇力量,到時候朝廷兵馬一到,各處黃巾必定灰飛煙滅。”
羣臣們頓時眼前一亮,有道理啊。
朝廷力量不足,可以命州刺史招募州兵馬啊。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不少人捶胸頓足,原來只是簡簡單單的問題而已。我如果能想得到,現在站在這裡的便是我了。
這個人靠着這點口舌之利,恐怕是入了天子眼睛了,以後前途無量。
羣臣們羨慕妒忌恨的看着張爽。
對於四周的目光,張爽仍然無視了。他的眼眸中只有劉宏一人,雖然挺無奈,但掌握他命運的人,正是眼前這個大漢天子。
“好!”
劉宏不懂軍事,但也能察覺出張爽獻上的計策,是增加了自己的力量,消弱了黃巾的力量。撫掌叫好。
“卿有功於朝廷,朕命卿爲侍中。地位與荀卿同。並賜大宅一座,金三百,帛一百匹。虎賁二十人。”
解決燃眉之急,劉宏顯得非常慷慨。
但這些不是張爽需要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身軀,說道:“臣有一個請求。”
“說。”
劉宏非常豪氣,揮手道。
但是這個動作,對於羣臣們來說,卻覺得有點得寸進尺了。
“還天下名士???不過是貪婪之徒。”
“浪得虛名,就算他是智計之士,但德行也太淺薄了。”
羣臣心中暗道。
“貪婪,粗鄙。”
鄭泰的心中更是惡狠狠的罵着,但酸溜溜的。爲什麼不是我?
“臣請領兵。”張爽昂首大聲道。
頓時,四周一驚,所有人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