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綿竹縣內,一騎高頭大馬緩緩的停在了一處豪華宅院的大門前,馬上坐着一穿着黑色袍服,腰間配着一柄三尺漢劍的男子。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綿竹縣縣令費詩。
費詩的身後正站着兩列士卒,衆士卒在費詩停下來後,紛紛朝着院落的兩邊行去,看樣子似要將這院落包圍。
費詩看着眼前的華貴大門,眉頭微微皺起,扭頭對着身側的一位穿着紅色武袍的將官問道:“肖將軍,你得到的消息可是真的?這一處宅院我若記得不錯的話,正是費老太爺的院子,他可是綿竹賢能土紳,若是誤闖了他家的院落,此罪過本官可不會和你承擔的!”
他剛任縣令,雖和綿竹費家老太爺是同宗,但關係也沒有親近到可以帶兵隨意私闖人家的地步。
更何況,此事還發生在縣府的近處,他根本就不相信,有膽大包天的惡徒,竟敢在此處行那惡事。
所以,他纔多問了一句。
那肖將軍趕忙拱手一抱,底氣十足的說道:“大人儘管放心,此處若是無事,此間責任肖某自己承擔,若是有奸賊行兇,肖某願將此處功勞獻給大人!”
他低頭時,眼中嘴角勾起了一抹輕蔑的笑,似乎費詩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一個笑話,並不值得他尊重。
“哼!豈有此理,本官起誓那等爭功奪名之輩!只要肖將軍消息屬實,今日費某帶人就闖了這一處府邸,倘若有功,肖將軍當爲首功!倘若有過,我和你一併承擔!”
費詩冷哼了一聲,忽的翻身下了馬來,在身旁府兵的護持下,走到了門前,高聲喊道:“肖將軍,還不派人將這門給我撞開!”
“得令!”
肖將軍聞聲頓時大喜,趕忙高聲一喝,忽的上前一步,逃出了腰間的長刀,對着身前大門的門縫舉刀就劈。
吱呀!
還不等肖將軍劈下去,府院的大門忽的一下子被人從裡面打開,只見穿着一身下人打扮的李巴山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他看着迎面就要劈下的刀,忽的面色大變,嚇的雙腿一軟竟直接坐在了地上:“殺人了!殺人了……”
門前的費詩等人見此均是一愣,沒想到裡面的竟還有人,心中沒由來的一沉,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舉刀的肖將軍在看到李巴山的這一刻忽的眼神一凝,目露殺意,忽的雙手一用力,竟將手中的刀狠心劈下。
看他這模樣,倒不像是要拿下李巴山,反倒是像要殺人。
砰!
只是,不等他的刀落下,從院門內飛出了一根扁擔,扁擔一下子將肖將軍手中的刀打落在地。確是馬忠一步走出,怒瞪着門前的肖將軍喝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爾等竟在費府別院門前行兇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這一齣戲乃是馬忠之謀,他知有官兵圍府,他們三人若是通過密道離去的話,倒也不算是難事,這兩車的寶物恐怕就要易手了。
這讓他和李巴山心中頗爲不忍,這纔想到了要借這院落和李巴山身上的那玉佩演一齣戲。
之前審問唐周,他們已經知道此處乃是綿竹費老太爺捐出來給太平道立身用的院落,此處院落平日裡面僅有下人在此打掃看院,院中的人倒是不多。
且李巴山手中的玉佩,通過李升之前的話,倒是恰巧和這院落的原主人費老太爺扯上了關係。
如此話,他們的身份也就有了依靠,只消將院落打掃一通,自可糊
弄過去。
當然,此舉也只能糊弄官府,若是太平道的人定是無法欺瞞,更何況還逃出去了一個飛雀。
但馬忠料定了一點,太平道定不敢暴露身份,甚至不敢將唐周的身份泄漏出來。
故而,這一齣戲定可暫退官府之兵,只要官府之兵退了,他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駕車離開這裡。
哪怕是路上有幾個尾巴,憑藉李巴山和馬忠的勇武,自是不懼。
正是因此,他們方纔設下了這一局。
粗獷的聲音喊起,卻是將門前被府兵護衛的費詩聽的一震,他趕忙上前一步,面色略有陰沉的瞪了眼肖將軍,看着門內剛剛被馬忠扶起來的李巴山兩人,笑着說道:“兩位,吾乃綿竹父母官費詩是也,得人密報,說此院中發生了人命案子,敢問兩位姓甚名誰,身份如何?”
“原來是父母官!小的李大這廂有禮了!啓稟大人,我們這裡好好的,哪裡有什麼人命案子,定是宵小之輩貪念老太爺的院落,才使出的詭計!前幾日,還有人往院子裡面潑糞來呢!小的以爲定是一夥人乾的!……對了,這位乃是我們府中的護院馬心!我們皆是費老大人招來的家丁,有玉佩爲證!”
李巴山裝的誠惶誠恐的拱手一拜,趕忙介紹起了他和馬忠,緊接着從懷中掏出了那一枚玉佩,遞給了費詩。
費詩接過玉佩仔細的看了起來,神色慢慢緩和了起來,扭頭看向了一旁的肖將軍,有些不滿的說道:“肖將軍,此玉佩乃是真的!你作何解釋?”
肖將軍不曾想李巴山竟有如此口才,他看了眼費詩手中的玉佩,更是一震,此玉他在費老太爺那裡見過,知道做不得假。
不過,此處院落的事情他卻是知道的頗爲詳細,那唐周正是他接應到此處院落中來的,飛雀更是他的上司,既然飛雀說這裡有難,定然做不得假。
更何況,若是唐周在內的話,定不會派這兩個面生的出來。
想到這裡,他心中更急,有些擔心起唐周的性命來了。
“這兩個小賊定是假扮,只要進入院落一看查知!”
情急之下,肖將軍看向了府內,仍舊是不依不饒的沉聲說道。
李巴山見此立馬知道,這肖將軍定是太平道的人,他擡頭掃了眼院外的士兵,卻從中看到了幾個面熟的人,頓時知道這些兵卒中有些人就是配合李升將他和馬忠,帶到此處的兵卒。
想到這裡,他心裡面也有了算計,趕忙退後了一步,對着費詩說道:“既然大人不信,可到院中查看!倘若真有人命,我們甘願受罪!倘若查不出什麼,還請費大人爲我們做主!”
李巴山說的堂堂正正,帶着一股正氣,聽的費詩一震,趕忙答應道:“好!若你們是被冤枉的,本官定不會讓那報假案的人逍遙!”
說出這些話時,費詩也不過是說了一句官話,他心中已經信了李巴山的身份。
肖將軍見此心頭一沉,忽的意識到即便是他們進入了裡面,恐怕也查不出什麼,但話已經出口,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太平道信徒的職責,他還是一腳跨入了院落。
緊接着,一干士卒衝入內中,也不用肖將軍安排,直接查看了起來。
費詩則是在李巴山和馬忠的帶領下,朝着院中走去,他面色有些難堪,若不是肖將軍非得進來看看,他在見到李巴山兩人的時候,恐怕已經走了。
哐當!哐當!
搜查的士兵倒是不知道輕鬆,不
多時房中傳出了一聲聲金屬砸地的聲音。
“軍爺們都輕着點,屋裡面的東西可都是貴重物品,要是碎了,小的可沒法子和費老太爺交代!”
李巴山聽的心頭狂跳,趕忙一臉心疼的高聲喊了起來。
他這一喊,那肖將軍頓時扭頭看來,兩道若劍鋒般的眼神,讓李巴山察覺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意。
費詩正四處觀察着院落,但見院落地面剛剛灑了水,也不想踩進去髒了自己的鞋子,只是站在影壁的一側,對着院中的正恨不得吃掉李巴山的肖將軍沉聲喝到:“肖將軍,務必要讓你手下的人輕拿輕放,要是摔壞了物件,全由你這一軍來賠!”
他這一說,卻是說的肖將軍面紅耳赤,那肖將軍冷哼一聲,高聲喊道:“都輕點!”
任誰聽了,都能夠聽出他那滿腔的怒火。
此時的肖將軍也是有些後悔,原本他以爲帶着費詩來,也算是官面上的事,若是他私自出兵,而不經縣令首肯的話,日後定難在這綿竹爲將了。
哪知道,到了這裡之後,正事尚還未辦成,就因費詩廢了他諸多的想法,甚至是連行動都處處受制。
若不是此刻太平道還未成事,他恐怕已經揮刀將費詩給砍了。
而行此計劃的李巴山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方纔會同意了馬忠這膽大包天的計劃。
不多時,搜索各處的士兵紛紛歸來。
肖將軍在詢問了幾人後,臉色黑的如同抹了鍋底灰,不情願的來到了費詩的面前,拱手一抱:“大人,雖未查到什麼,但我覺得這兩人可疑的很,還請大人允我將他們帶回去好好審問!”
“哼!放肆!此間既無結果,那就是虛假案件,你不思量抓捕誣衊之人,竟想着要捉拿好人,莫非你和那報假案的人是一夥的?想要借本官的手,對費老太爺不利?”
費詩眉頭皺起,見肖將軍那模樣,又如何看不出來,這肖將軍和李巴山有仇的樣子,心中頓時後悔不已,爲什麼要聽肖將軍那無根無據的話,被人拿出來當槍使,心中頗爲懊惱,直接不留情面的訓斥起來。
肖將軍頓時羞愧難言,只是拱手一抱,低頭說道:“屬下不敢!”
“涼你也不敢!走!”
費詩大袖一甩,也不想留在這裡丟人,直接高喝一聲,帶頭朝着外面走去。
然院中的士兵,卻無一人行動,竟都看向了停在原地的肖將軍。
李巴山見此,心頭一沉,知道這肖將軍是非得要拿他了,當即快走了兩步,來到費詩的面前,佯裝痛哭流涕的說道:“大人,還請將小的一併帶走吧!我看肖將軍似和小的有仇似得,非得要和小的爲難!小的不過是一介草民,哪裡鬥得過官府,只求大人將我帶走後,派人給費老太爺送一個信,就說……”
“你且不要害怕,本官乃是這裡的父母官,絕不會允許有人藉助官名欺壓百姓,爲虐綿竹!一切有我給你做主!”
費詩聽的眉頭皺,扭頭一看,方纔明白爲何李巴山如此,心中暗道這下人倒也機靈,當即頓步,扭頭看着肖將軍冷聲說道:“怎得?連本官的話都不聽了麼?”
“屬下不敢!”
那肖將軍聞聲忽的被嚇了一跳,正想着費詩走後如何如何的他,忽的意識到自己的力量還沒有大到可讓一縣之令低頭的地步,當即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說道。
接着,肖將軍也不敢如何,擡手一揮,帶着衆士兵離開了府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