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尋過來,先是讓場面一靜,隨後便爆發出了更爲激烈的爭鬥。
世家子弟們紛紛激動上前,叫嚷道:“王爺!不公啊!我等世家子弟爲何有那麼多被黜落的?”
“對啊,那些出身低賤的人,爲何竟然能上榜那麼多?”
“王爺,剛剛那低賤的顏淵竟然還敢斥責我們!如此的不知禮數,以下犯上,哪裡能夠有名列第一呢?王爺,呂家嫡子請求王爺將顏淵黜落!”
劉尋暗罵一聲,這些該死的傢伙,連王上都不叫了,直接開始叫王爺了!於是他扭頭看向武安家。
武安家現在的官方身份是衛尉,翻譯成現代漢語就是王宮護衛隊長。那陳至呢?劉尋讓他以兩百多御林軍爲基礎,重新把白耳精兵給訓練出來!現在纔剛剛開始。
武安家大刀一揮,帶起一片寒光,喝道:“肅靜!想造反嗎?有事兒一個一個來說,王上會一個一個地問!”
衆世家子弟聽道“造反”倆字,想起越嶲郡的士族,不由心下打了個寒戰,連忙安靜了下來。
劉尋問顏淵:“他們剛剛說你不知禮數,以下犯上,可有這回事”
顏淵整理了一下儀容,答道:“王上,此事恰恰相反。微臣身居文榜第一,已是朝廷孝廉,臣所斥責者,不過是被黜落的草民而已,正是合乎禮儀。相反這些草民膽敢對臣辱罵、甚至動手,非但不知禮儀、以下犯上,更是犯法犯罪啊!王上,微臣可以受辱,但是王上欽點的文榜不能受辱,我大漢威嚴不容受辱!所以,微臣懇請王上懲戒這些不知禮數的亂民!”
劉尋聽了暗喜。這顏淵口才不錯啊!說的如此有理有據,大氣凜然,屎盆子還扣的那麼好,不容易呀!
但是那幫子世家子弟卻是氣壞了!一個個紅着眼睛、擼起袖子,氣急敗壞的喊道:“王上!這顏淵出身如此低賤,焉敢對我等以下犯上?!我士族子弟,焉能被如此侮辱?!”
“沒錯!聽聞他親爹不過是個殺豬的屠戶,乃是賤業!後來有了錢在村裡買了十幾畝田而已,還想裝地主?這種低賤出身的人怎麼能代表大漢的威嚴呢?”
“顏淵畜生,本公子要殺了你!”
這些人羣情激奮的喊着在現代人看來等同於瘋了的話,但在當時的士族看來,卻是那麼的合理!畢竟按照正常的歷史發展軌跡,不久之後,九品中正制就會以國家法律的形式正式頒行。出生低賤就是最大的原錯,是不可能憑藉個人才學改變命運的。
可惜,劉尋並不真的是這個時代的皇族!
劉尋指着叫囂最兇猛的幾個人,平淡地道:“抓起來。”
士族子弟們愣了!劉尋居然不去抓顏淵,去抓他們!
愣過之後,那幾個士族子弟氣得肺都炸了。乾脆連最後的尊敬都不顧了,斥責劉尋道:“新興王,你憑什麼抓我們?!”
劉尋冷冷一笑:“憑什麼?爾等竟然膽敢在孤王面前大呼小叫,斥責謾罵,在家學到的禮儀丟到哪裡去了?不知禮數,以下犯上!以區區世家出身,膽敢藐視皇家,誰給你的膽子?!”
哼,跟我比出身,哥穿越的時候運氣不錯,便宜老爹是皇帝,你跟我來比呀?
那些士族子弟頓時老實了許多。但還是狡辯道:“我們不是有意冒犯王爺,只是要懲罰出身低賤的顏淵而已,請王爺明察!”
劉尋卻絲毫不按照他們的想法來:“你耳聾了嗎?剛剛沒聽到顏淵說的?他乃是大漢今年的第一孝廉!你們不過是被黜落的草民!他斥責你們,應該!你們對他侮辱、動手,便是以下犯上,犯法犯罪!還不知錯嗎?”
士族子弟們驚呆了!這個劉尋居然居然膽敢說出這種話,做出這種事!他是要消滅掉世家門閥的特權嗎?!多少個皇帝都不敢這麼做,他一個還沒有登基的王,憑什麼膽敢這麼做?他就不怕死無葬身之地嗎?!
之前叫囂最厲害的幾個人,乾脆撕破了臉皮,破口大罵道:“劉恂!你這個暴君、昏君!你這麼做,只會毀了大漢的江山,只會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只會讓劉家先祖蒙羞!”
“不錯!多少帝王都不敢無視我們士族,你一個亡國的王爺,能有多大本事?你這是自尋死路!”
劉尋在心中暗自冷笑。我就是要趁着眼前極爲特殊的格局,在暫時對你們擁有壓倒性力量的時候,來一票狠的!把科舉制的準備做好,把唯纔是用和打破世家特權形成常例。
要是現在不趁機來一票狠的。等全國一統了,面對全國的士族,本王的力量只怕支撐不起來劇烈的改革行動!
“來人!把這些以下犯上、犯法犯罪的傢伙給我抓起來,打入監牢!該罰錢的罰錢,該打板子打板子。有不服者,生死不論!”
“是!”御林軍和蠻兵混雜的軍隊可不聽這些士族的歪理,紛紛在這些士族子弟們的慘叫和謾罵聲中把他們抓走。
那些士族子弟,被抓走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罵得狠。甚至有揚言南漢政權很快就會土崩瓦解的!
劉尋微微一笑,吩咐御林軍和火蛟營:“給我盯緊了,看看能不能抓到他們造反的藉口。本王很期待,在一統全國前,趁機把南中七郡的士族清掃一遍!”
“是!”
接下來的幾天,整個南中七郡像炸翻天了一般!無數人在討論着劉尋公佈的擴大性孝廉考覈結果,驚詫於這位王爺竟然膽敢這麼做!
尤其是剩餘四郡中的士族門閥,更是被這次的結果氣炸了肺!他們一個個叫囂着,要來滇城上訪,好讓劉尋知道“民意”。如果劉尋不同意,立馬就要造勢,把劉尋描繪成比夏桀、商紂王還要殘暴、昏庸的君主,讓所有自下的子民都拋棄他!毀滅這個南漢政權!
的確,士族在歷史上毀滅的國家都達到了兩位數!
而劉尋呢,同樣在積極調動軍隊。八千蠻兵,一萬鎮南軍,剛招募的三千白耳精兵,嚴陣以待!大不了,再滅一次造反罷了!
劉尋沒有想到區區一個爲科舉制做準備的黜落法,僅僅侵犯了士族一點特權,就引來了如此大的反擊!這也說明了門閥積弊之深已經到了將近頂峰的地步,不得不改了!
士族門閥們也沒想到劉尋竟然會有這樣堅決的態度!因爲劉尋知道目前的形式已經是自己最好的機會了。這個機會都把握不住,以後就別談改革了。
兩方態度無比堅決的勢力,代表着新舊制度的交鋒,即將進行第一次近乎正面的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