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放心,學生必定刻苦學習。”心中直呼來吧來吧,但是面上嚴白虎卻是大義凜然的說道。
“好。”感受到了嚴白虎的決心,方當露出了微笑之色,點頭說道。而後,方當取出了一卷竹簡遞給了嚴白虎。
嚴白虎見此露出了興奮之色,終於,終於不用讀那些兒童讀物了,終於是可以讀到正經八百的學問了。
而這又是什麼呢?是偏向於權謀治國的韓非子,管子,還是闡述思想禮儀的孔子,或者是兵書,要不乾脆就是當代赫赫有名的,春秋左傳呢?
越想越是激動,嚴白虎的一雙眼睛都快放電了,期待異常。
嚴白虎知道,這老師不是那種單學儒家的儒師,而是涉及了諸子百家的博士,肚子裡好多存貨。
“此是孝經。”方當卻是笑着說道,然後又娓娓說道:“道德文章,以孝爲本。夫孝者,天之經也,地之義也,人之行也。我大漢朝更是以孝治天下。武皇帝設孝廉,舉茂才,無不以孝爲根本。你有丞相志,此孝經不可不讀。”
方當說的情深意切,徹底的闡述了孝經的重要。但是嚴白虎聽了卻是眼前一黑,差點跌倒了。
孃的,居然是孝經。不是韓非子,管子,德孔子,或者是春秋左傳,而是孝經。
這讓憧憬於治國,權術,兵法的嚴白虎,大失所望。不過,嚴白虎也知道,方當說的對。這孝太重要了。
因而,這孝經還真不能不學。
“哎,入鄉隨俗吧。先學孝經。”嚴白虎終於還是哀嘆了一聲,接受了現實。
“諾。”當然,孝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嚴白虎不敢不敬,不敢表現出敷衍,而是鄭重異常,乃至於整理了一番儀容,這才應諾了一聲,彎身從方當的手中,接過了孝經。
“嗯。”方當對於嚴白虎的鄭重,更是欣賞,眼中讚賞濃濃。
“去坐下吧。”授予了嚴白虎孝經之後,方當開口說道。
“諾。”嚴白虎應諾了一聲,往房間內,空着的位置走去,最終跪坐了下來。
經過一年的培養,嚴白虎已經完全的習慣了跪坐了,姿勢要多標準就標準。
“好,今日照例。你等心中若是有疑問,可問老夫。”嚴白虎坐好後,方當正了正神色,說道。
卻是今天方當來此,並不單單爲了嚴白虎,而是例行的來爲弟子們解惑來了。
“老師。學生專讀孫子兵法,然其中關節,卻還是捉摸不透,還請老師見教。”朱桓率先開口,舉拳行禮道。
“是哪一篇?”方當問道。
“行軍篇。”朱桓回答道。
“好,那老夫就爲你講一講這行軍篇。”方當點了點頭,而後就開始了長篇大論了。說到最後,更與朱桓討論。
當然,方當說的多,朱桓聽的多。
不久之後,嚴白虎看到了朱桓的眼中閃爍着喜悅之色,頻頻點頭,似乎所獲良多。
“這教學模式真寬鬆,而且很有效率。”嚴白虎第一次見到,很覺得讚歎。同時,心中也想着。
“原來朱桓拜入老師門下,主要是學習兵法的。果然不愧是孫吳大將,有前途。”
心中浮想聯翩,但是嚴白虎一顆心還是有八成集中在了這課堂上的。雖然還沒學過孫子兵法,但是聽聽總沒錯。
“等回去,也可以跟凌操那小子說說,也算是間接培養了。而且,什麼都懂,什麼人說什麼話,都能插得上口,這是結交朋友的利器,不得不學。”嚴白虎的心中如此想着,聽的也越發的認真了。
期間,方當還刻意的看了一眼嚴白虎,見嚴白虎認真聽解,臉上不由展露出了幾分笑容。
真孺子可教也。
“多謝老師。”最終,朱桓的疑惑被解答完畢了。受益良多的他,朝着方當作揖行禮。
“你天資聰穎,真上士也。可惜,你只好做將軍,未來最多爲一方領兵大將,不是三公丞相才,可惜,可惜。”
看着這個弟子,方當發出了一聲感慨。在嚴白虎之前,他最看重的是朱桓,但是朱桓好做將軍,只研究兵法,讓他好生糾結。
而現在嚴白虎來了,讓他見到了希望,這一份糾結,也算是解開了。
“三公丞相乃定鼎天下的中流砥柱,而戰克之將,也是國家爪牙。國家即不能沒有中流砥柱,也不能沒了爪牙。學生好爲將軍,喜歡兵事。一旦遇到時機,必定投身行伍,爲國效力。”朱桓卻是說道。
在方當門下,堅持學習兵法,一直維持着自己想做將軍的野心,朱桓可謂意志堅定。
“也是。或許未來,老夫門下會出一位丞相,一位大將軍,同朝爲官。想一想,也不失爲一段佳話。”方當聞言更釋然了,隨即又看了一眼嚴白虎,玩笑道。
丞相才未必會成爲丞相,只是一個希望的種子而已。將軍才,也並不一定能做到大將軍。
此刻,嚴白虎,朱桓還年輕,未來根本難以預測。方當的一席話,當真是玩笑而已。
但他不知,有嚴白虎這個作弊器在,一句戲言,也能成真。
反正,這一日嚴白虎第一次經歷了在方當門下學習的氣氛,過程。這一整日,都有學生在提問,而方當都一一作答。
而嚴白虎呢?他抱着孝經,豎起了耳朵,將方當一句句的解釋,都納入了耳中,藏在了心中。
這些都是一顆顆的種子,種植在了嚴白虎的心田內,只等發揚長大,讓嚴白虎展現出結交朋友上的統治力。
嚴白虎醉心於聽課,但只可惜,時間是有限的。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好,今次老夫所說的,你等且回去細細的琢磨,待數日後,再來與老夫探討。”方當說道。
隨着方當的這一句話,也代表了今日的課程結束了。
“諾。”衆多弟子們恭敬應諾。而方當也懷抱着竹簡,緩緩的離開了。
“諸位告辭。”
朱桓第二個起身,朝着衆多師弟們行了一禮,然後離開了。似乎獨來獨往,渾身上下散發着自傲之氣。
“雖然我知道歷史上的朱桓就是個高傲的傢伙,但現實中相處起來,還是覺得頭疼,有點難相處呀。”
嚴白虎見到如此,心中苦惱,該怎麼去打招呼,套交情捏。
“告辭。”
隨即,又有三三兩兩的士人們一起告辭了一聲,然後離開了。入住在方府學習的人都回房了,而本縣人士,則是回家了。
嚴白虎也打算回家了,也似模似樣的對着四周的師兄們道了一聲告辭,然後抱着孝經離開了。
“師弟,一起啊。”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這聲音好熟。嚴白虎仔細辨別了一下,然後露出了驚喜之色,回過頭去給說話的人露出了一個大大又可愛的笑容,頻頻點頭:“好啊,好啊。吾師兄一起。”
卻原來說話的人,正是漂亮雍容,極具有士人氣息,也與嚴白虎有幾句打招呼的師兄,吾粲。
也是嚴白虎重點關注的對象。
而嚴白虎這大大的又可愛的笑容,卻是讓吾粲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這小師弟,還是個孩子。
同時,吾粲的心中對嚴白虎更多了幾分親近之意了。也讓吾粲下定決心,告誡嚴白虎一些事情。
“走。”吾粲微微一笑,昂身走了出去。
“嗯。”嚴白虎忙不送的點頭,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跟個小跟屁蟲似的。是沒風範了一些,但是爲了這文武大臣,嚴白虎樂意,樂呵呵的。
隨即,二人就這麼一起出了方府,本來在府門前的時候,一個是向東,一個是向西,並不同路。
但是吾粲卻陪着嚴白虎走了上了一段路,這讓嚴白虎受寵若驚的同時,也察覺到似乎這師兄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於是,嚴白虎笑呵呵的問道:“師兄,您怎麼走相反的路啊,不會是去拜會親戚去吧。”
“鬼機靈。”吾粲聞言頓時知道了嚴白虎猜出了一些什麼,於是笑着說道。
對於嚴白虎如此聰慧,吾粲並不意外,若不是如此,又怎麼能得老師的歡心呢。
“小師弟可聽說過,羣雄逐鹿,先出手者,死。”片刻後,吾粲收起了笑容,認真的問道。
“知道,先出手者,雖然佔據先機,但必定會惹來羣雄之怒,繼而羣起而攻之,必死無疑。”
嚴白虎自然知道,於是點頭說道。同時,嚴白虎也明白了,吾粲要想說什麼了。
“既然小師弟明白這個道理,那麼今日又爲何如此鋒利?”吾粲問道。
“有何不可?”嚴白虎反問道。
“若是單單只是志向,也沒什麼。但關鍵是小師弟你很得老師歡心,而老師的精力是有限的。他有二十多弟子,又能帶着多少出色的弟子去尋訪友人,爲弟子傳揚名聲呢?”
吾粲說出了道理。
這就是先前交代過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爭鬥。在方當門下,不乏妒忌心強的人。
而且,這些人都是士人,進入了方當門下的士人,不管是心機城府,都是不一般貨色。
嚴白虎得寵更佔據方當的資源,其他人就得靠邊站。其他人豈不是要想方設法,將嚴白虎給踢出局?
這就是吾粲今日要告誡嚴白虎的地方。
而嚴白虎聽了之後,也是欣喜,更是感動。
其實吾粲的告誡,嚴白虎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他早就知道,槍打出頭鳥,拉仇恨是多麼白癡的行爲。
但是關鍵時刻,還得出手啊。
而現在吾粲沒有半分功利心,對他這個只是名義上的小師弟,進行了如同長輩兄長一般的告誡,這是吾粲真出自好心。
這是嚴白虎感動的地方。
欣喜的則是,嚴白虎巴不得尋吾粲這樣一個溫厚兄長呢,兄長您罩着我吧。嚴白虎心中大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