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刻張風的心中並不像表面上所表現出的那般的冷酷,他整個心都在顫抖。親生兒子啊,養育了二十幾年,含辛忍苦養大的兒子,居然被親自手刃了。
這樣一種痛苦,誰人又能受得了?
但是張風知道,他必須這麼做,若不這麼做,極有可能整個張氏都會因此滅亡。吾家的怒火,可不是開玩笑的。
也正因爲如此,張風在知道事情經過之後,立刻飛奔而來,並親自藏下了刀刃,將張光殺死,避免全家遭劫。
“兒啊,兒。我早就跟你說過,色字頭上一把刀,需要謹慎再謹慎。但是你卻不以爲然,而今終於遭劫了。不過,兒你放心,你的仇我會爲你報的。對方是方當門下的弟子又怎麼樣,正所謂暗箭難防。我遲早要讓這小兒,還有這婦人死無葬身之地。”張風的心中戾氣無匹。
但是面上張風卻保持了鎮定,他將手中的刀刃丟下,朝着吾粲,嚴白虎行禮道:“在下管教不嚴,致使家中出了這樣的逆子,在這裡給二位公子陪不是了。”
“哼。”吾粲聞言冷哼了一聲,頗不屑一顧。吾粲也是真性情,他看得上眼的能肝膽相照,看不上眼的再巴結也不行。
而張風父子的作風他極爲不齒,此刻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人已死,恨就消了。老先生無需覺得愧疚。”倒是嚴白虎笑了笑,說道。然後一指地上的張光,說道:“到底也是一條人命,好生收斂了吧。”
“多謝公子。”張風聞言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嚴白虎得理不饒人,讓他兒子死了都不能下葬。
“還不快搬公子上馬車?”張風朝着幾個家奴喝聲道。
“諾。”那幾個家奴這才反應過來,應諾了一聲,手忙腳亂的將張光的屍體給搬了上去。
“到底也是父子一場,這逆子還得好生安葬。今日多謝二位公子體諒,待我先處理了這逆子的後事,再向二位公子賠禮。”而後,張風對吾粲,嚴白虎再次作揖,態度誠懇。
“老先生請。”嚴白虎笑着說道。
“多謝。”張風再次作揖道。然後,張風邁開腳步,上了馬車,呼喝着家奴緩緩的消失在了嚴白虎,吾粲二人的視線內。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這人好狠心。”凌操震驚了良久,這才感嘆了一聲。
“是啊,是啊。怎麼也是自己兒子,怎麼捨得啊。”俏孃親將小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無比贊同。
“師弟怎麼看?”吾粲則是問道,有些深意。
“本來今日之事因爲一條人命消散,也就算了。但是這張風甚爲冷酷,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就只能麻煩師兄幫忙了。”嚴白虎聽出來了吾粲的深意,說道。
“放心,我派人盯着。若是他不動則好,若是敢動,就讓張氏消失了。”吾粲眼眸中冷芒一閃而逝,說道。
“既然有苗頭,就趕盡殺絕。沒想到這師兄不僅有兄長般寬厚的氣息,還有果斷冷酷的一面。不過,正因爲如此才配得上師兄未來的成就,江東重臣啊。”嚴白虎對此表示了讚賞。
張風今日爲平息吾家的怒火,而手刃兒子。不可謂不狠毒冷酷,但是卻缺乏考慮,他不知道,狠毒的人更加惹人討厭。
而嚴白虎,吾粲都不是天真的人。他想報仇,卻是沒機會了。
“今日真的是多謝師兄了。”嚴白虎深深的朝着吾粲行了一禮。
“客氣什麼。”吾粲聞言散了臉上的冷意,露出了幾分笑容,說道。
“那小弟我就不客氣了。”嚴白虎知道吾粲也是爽朗之人,於是不再多說,笑着說道。
“哈哈哈。”吾粲大笑。
“孃親受驚,我這大兄也受傷。我得去善後,就麻煩師兄向老師說一聲,我今日不能去上學了。”
嚴白虎說道。
“這個師弟放心。”吾粲聞言爽快的應下了,隨即,吾粲又好奇的看了一眼凌操,問道:“這是你兄長?”
“這是我好兄弟,凌操。”嚴白虎笑着說道。隨即,又朝着凌操呼聲道:“大兄,你隨我讀書。以後也是要遊學交友的,這人乃是我師兄,姓吾名粲,字孔休。”
“見過吾先生。”凌操聞言連忙上前行禮,神色頗爲激動。這可是他第一個接觸到的士人啊。
“有禮。”吾粲聞言笑着還禮,卻是沒有凌操那一份激動。
也是,現在二人的身份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吾粲當然是保持了平常心。
隨即,吾粲告辭離開了,而人羣而已開始散了。不久後,現場就只剩下了嚴白虎,凌操,俏孃親,陳大,還有那幫忙嚴白虎趕來的那車伕。
“今日多謝壯士了。”嚴白虎懷着感激之情,朝着那車伕行了一禮。今日要不是此人,怕是後果難以預測。
“公子言重了。”車伕聞言連忙說道。隨即,又說道:“我伴我家公子讀書,職責所在,就先告辭了。”
“請。”嚴白虎說道。
隨即,車伕駕馭馬車離開了。而嚴白虎看了一眼凌操,發現他鼻青臉腫,嘴角溢血,於是嘆息了一聲,說道:“先去醫館去看看。”
“嗯。”衆人齊齊點頭。
然後,嚴白虎領着衆人到達了醫館,請了醫者爲凌操整治。折騰了許久,那醫者說凌操身軀強壯,沒什麼大礙,只需要喝一些藥湯就能好了。
這讓嚴白虎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先不說未來江東霸業,凌操的重要性。就算二人多年的相處,也是有一份感情的。
若是凌操真出什麼以外,嚴白虎也不好過。
得知凌操沒有什麼大礙之後,嚴白虎朝着醫者拜謝了一聲,付了診金,藥湯錢,就領着衆人回去了。
不久後,嚴白虎親自將凌操交給了凌伯,凌母,再向陳大道了一聲謝謝,這才扶着俏孃親回到了家中。
凌操家門口,凌操跟着父母打算回去休息了。卻看見陳大居然還沒走,於是詫異的問道:“你怎麼還站着啊?”
“凌哥,你說嚴家哥哥將來是不是能飛黃騰達?”陳大期期艾艾的問道,一臉的緊張,期待。
“當然。”凌操見陳大的神態,表情就知道陳大的那點小心思了,不過他也不反感,今日還得多謝他呢,於是凌操笑着說道。
“那凌哥能不能跟嚴家哥哥說說,我跟着他混了。”陳大聞言眼前大亮,期待的問道。
凌操聞言露出了幾分笑容,本想說一些婉拒的話。但是忽然,凌操的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嚴白虎對他說的一些話。
“大兄,你生平可有志向?”
“富貴。”
“富貴那也分很多種,譬如說出仕入朝堂。或者進入行伍,拜將封侯。”
“那樣啊,我挺喜歡將軍的威猛。”
“那大兄可要努力了,做將軍可不僅要讀兵書,還得有實踐。不僅要臨陣變化,還得善於利用地勢,養育士卒。兵書待我學業漸漸完成,也能從老師那裡學到。但是這實踐卻難,大兄你有機會找一些兄弟,玩似的排兵佈陣試試。也算爲未來打下一個基礎。”
“有道理。”
一番對話,在凌操的腦中響起。
於是,凌操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白虎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憑你們還跟不了他。”
“哎。”陳大聞言無比的垂頭喪氣。
今日看了嚴白虎的威風,他真是太想跟着嚴白虎混了。
“但是你可以跟着我啊,不僅是你,還有大封,小蛋子等小兄弟都可以。我們一起試試排兵佈陣。”
凌操笑道。
“好啊,謝謝凌哥。”陳大聞言立馬來了精神了,連聲說謝道。
似乎凌哥跟着嚴哥哥混,那麼我跟着凌哥,豈不就是跟着嚴哥哥?而且不僅是我,還能邀上好多兄弟。
不僅是大封,小蛋子,我的兄弟可是有二三十號人呢。
陳大興奮的想着。
今日可真是極具有意義的一天,嚴白虎所拓展的人脈開始融合了。本來沒有交集的孫吳大將凌操與孫吳重臣吾粲認識了,而凌操更是先一步走上了將軍的道路,招攬了人馬,開始了在遊戲中,學習領兵打仗了。
不過,按照嚴白虎現在的身份地位,按照現在漢室還算太平的光景,這一天可沒有人能注意到。
另一邊,嚴白虎扶着俏孃親回了房了。
“孃親,你是不是哪裡傷着了?”嚴白虎細心的扶着俏孃親坐下,關切的問道。卻是一路上,嚴白虎察覺出俏孃親的秀美始終是皺着的,不由擔心。
“就是胳膊有點疼。”俏孃親見兒子關切的目光,乖乖的說道。
於是,嚴白虎捲起了俏孃親的袖子,那模樣頓時讓嚴白虎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俏孃親如玉一般的臂膀上,有一個血紅血紅的手印。
這豬爪子是何等的可恨。
嚴白虎看着頓時怒了,但一想到那張光已經死了,這一怒火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放走了。
“哎。”嚴白虎嘆息了一聲。然後,他認真的看着俏孃親,問道:“孃親啊,你前幾天愁眉苦臉是不是爲了這事兒?”
“嗯。”在嚴白虎認真的目光下,俏孃親沒敢狡辯,乖乖的點了點頭。
“以後若是有這事兒你可要告訴我。要知道,現在可不比當初了。兒子是老師門下弟子,身旁的人脈不可小視。不管什麼人,在這烏程縣,乃至吳郡。你兒子都能擺平了。有事兒,儘管往兒子肩膀上放,別怕壓垮兒子。”
嚴白虎本是有氣的,這俏孃親差點害死了她自己了。但是見俏孃親這乖巧的模樣,嚴白虎頓時覺得心軟,只得鄭重其事的說道。
而俏孃親呢?她見嚴白虎這一刻的雄壯,那一句烏程縣,吳郡境內,我都能擺平的一句話。頓時癡了。
不知不覺,兒子已經長大啦。
是爲孃的依靠了。
“我兒子,果然是奇才。”
俏孃親心中美滋滋的想着。
“嗯。”面上俏孃親也是無比乖巧,順從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