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子你想找死不成?”嚴白虎那一剎那的目光實在兇厲,殺氣騰騰,縱使這魁梧大漢也都爲之一驚,但緊接着又惱羞成怒,怒哼道。揚鞭欲揮。
“大兄,我怕。”剛被打了一鞭子,嚴輿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了,聞言立刻躲在了嚴白虎的背後,大喊怕。
“不怕,此賊兒也,且看爲兄爲你報仇。”嚴白虎憐惜的摸了摸小弟的頭,柔聲說道。隨即,嚴白虎擡頭看向了這車伕,怒斥道:“死?你即非天子,又非大官,可言我生死?家養奴兒,想造反呼?”
“諸位叔伯,我們兄弟乃是烏程縣人士,在此行走乃是天經地義。而此人縱車馬馳騁於大街,險些傷了我們兄弟性命不說,還揚鞭便打,當真狂妄。還請叔伯爲我們兄弟做主,攔下此人。”
嚴白虎怒斥了一聲這車伕之後,立刻轉身朝着四方行人行禮,自稱是本地人士。
這是因爲嚴白虎聽這人的口音雖然能聽懂,但似乎不是吳郡口音,肯定這人乃是外地人。
本地人當然維護本地人,這是到哪裡都能行得通的道理。更不要說,這個傢伙光天化日之下,縱車馬橫行,險些傷人命不說,還鞭打他們。
道理上也是他們佔據優勢。
呼聲求救,並不丟臉。
“老子今天將這一鞭子給報回來不說,還要你們這幫傢伙,別想完好無損的走出這烏程縣。”
嚴白虎心中惡狠狠的想着。
“正是,縱馬車馳騁不說,還揚鞭打人。打的還是這麼小的孩兒,你還是不是人?”
“家養奴兒,也敢仗勢欺人?”
“我聽出來了這廝是丹陽郡口音,焉敢在我吳郡縱橫。”
這個時代離戰國很近,尚有戰國遺風,戰國豪傑一言不合,即拔劍相向,多是血勇之輩。
江東在戰國時候,又屬吳國,越國範圍。
而燕趙多出慷慨悲歌之士,吳越自古多勇士。即是勇士,那麼自然是衝動的。在場又有不少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早就看這馬車的不順眼了,聞言立刻圍攏了上來,更有衝動的人持了扁擔,直指那車伕。
嚴白虎的先一句已經有幾分殺傷力了,你即非天子,又非大官,焉敢斷人生死,你想造反嗎?聽了這話,車伕就有幾分慌張了。
心中想着,這小子年紀輕輕,怎麼口舌如此厲害,我不就是說了一句你想找死嗎?這後果也太嚴重了。
再加上嚴白虎振臂一呼,頓時四方行人,前來助陣,一眼看去不下數十人,這些人凶神惡煞,攔住去路。
稍有不慎,怕是一擁而上,將他們給打死了。
對於這一點,這車伕可不敢心存僥倖,因爲他也知道自古吳越多勇士,血氣上涌,打殺了人乃是正常。
而且,人多勢衆,維護的也是一對孩童,站着道理,又是人多勢衆。怕是他們死了也是白死了。
現在,這車伕有點後悔打人了,心中直道晦氣。他剛纔也不過是差點撞上了人,而心存驚悚,又見對方是小孩兒,就以爲軟柿子好捏,打一鞭子出氣而已,沒想到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
“老爺。”車伕心中慌亂,不得不轉過頭向着馬車內的人求助道。在車伕的心中,自家老爺可是通神的人物。
這點小事情,應該足以擺平了。
正因爲這一點,也才讓車伕養成了驕橫跋扈的氣息。
“蠢貨。”車中傳出了一箇中年人的聲音,不急不緩的說了一句蠢貨。這一聲蠢貨,卻是讓車伕喜笑顏開了。
因爲車伕知道,自家老爺是想到辦法了。
“請老爺使出手段,讓這幫市井小民看看。”車伕的心中暗道。
“啪。”下一刻,車上丟下了一個物件,金燦燦的,掉在地上叮咚作響,好不清脆。衆人仔細一看,卻原來是一個金餅子。
緊接着,車上又傳出了那個中年人的聲音。
“老夫這家奴無禮,待老夫回去會狠狠的管教一番,爲你出氣。這是賠禮,不僅可以調理你這兄弟的傷勢,也可以給你填補家用,你父母見了,也會歡喜,拿了就散了吧。”
中年人的聲音還是不急不緩,很是淡定。
而四周的人都沉默了起來,這金子雖然礙眼,讓人氣不打一處出,但是這中年人說的也是很對。
看這小哥兩的穿着打扮,似乎家境並不富裕,若是得了一個金子,不僅能養傷,還能補貼家用。
雖然屈辱了一些,但似乎比較現實。
縱使是那些血氣方剛想一衝而上,將這家奴給弄死的青年們也都是如此。
四周的人們沉默了,頓時氣勢就衰弱了。這讓那車伕越發的洋洋得意了,橫了嚴白虎兄弟一眼,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大人覺得,這稚兒會如何處置?”
車馬馳騁,險些誤傷孩童,那車伕揚鞭就打,鬧出的動靜倒是不小,而這附近有一處酒肆,從二樓看去,能清楚的看見全場。
而此刻,這間酒肆的二樓,跪坐着兩個人。
都是四十多歲的模樣,不過,二人之間似乎分了主次的。爲主的人身長八尺有餘,容貌雄偉,有威儀,眼神很正,看起來很剛強的模樣。
另一人則是白白淨淨,很儒雅的樣子。開口的人,正是這儒雅的人。
“這馬車內的人,定是要吃虧了。”有威儀的冷眸掃了一眼馬車內的人,眼中閃爍着濃濃的厭惡之色。
“喔,大人何以斷定?”儒雅的人好奇的問道。
“凡是用金銀說話的人,必定是一介商賈。不管做到多大的地步,也都是商賈而已,滿身銅臭,讓人作嘔,老夫遠遠就聞出來了。而那稚兒先是說出了那番話來助漲聲勢,又振臂一呼,向父老求助。言辭間甚是凌厲,又站着道理。這樣的人物,縱使是稚兒童子,也非是等閒。一塊金子怕不能打動,反而激起他的氣憤,只要死咬着不放,這一片父老就是他的支撐。那馬車內的人,豈不是要吃虧?”
看向那馬車內的人威儀的人非常的厭惡,但是看向嚴白虎的時候,威儀男子的臉上又露出了幾分欣賞,說道。
“再說,有我在,豈能讓童兒吃虧?”臨沒,威儀的人又說道。
“對了,大人乃吳郡郡守,豈會視而不見。”儒雅的人聞言搖了搖頭,一拍腦門罵了自己一聲愚蠢。
卻原來這威儀的人乃是當前的吳郡太守盛憲,而儒雅的人則是吳郡主簿,方且。
這盛憲字孝章,在吳郡當地的威望非常的高,爲士族,豪強,百姓所敬服。因爲盛憲爲人很正直,能做到對事不對人。
犯法的人,縱使是他親戚也會處置。反之,就算是仇人只要有功,也能做到賞賜。
這樣的人威望當然很高。
別說這是一個小小的商賈,就算是權貴,盛憲也會管上一管。
所以,那揚鞭的車伕,還有炫富不當人命是回事的馬車主人,註定是要悲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