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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備、辛璦會主動請纓,這是荀貞沒有想到的。
辛璦平時風流不羈,不拘束禮節,沒想到他在這關鍵的時刻卻不掉鏈子,頓令荀貞刮目相看。
至於劉備,荀貞雖然沒有想到他會以中尉功曹這個文吏的身份請纓,爲自己解憂,可細細一想,劉備既然能在英雄輩出的漢末脫穎而出,那麼肯定是一個有擔當,在關鍵時刻能夠挺身而出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得到那麼多地方諸侯的喜愛、招攬和重視。
荀貞是不太願意派辛璦去巡行縣中的,雖然他與辛璦的初次見面不太愉快,他與辛璦的第一次見面是多年前在荀彧的家裡,當時辛璦表現得很“無禮”,可這麼多的接觸下來,辛璦瞭解了他,對他越來越敬重,他也瞭解了辛璦,對辛璦越來越喜愛,實是不想讓辛璦去做這個風險係數極高的活兒,可是總不能只答應劉備,卻拒絕辛璦,遲疑了下,說道:“好!巡行縣中一事就交給玄德、玉郎你兩人了。”
劉備自告奮勇,挺身而出,關羽、張飛、簡雍作爲他的朋黨賓客,自然不會坐視。
關羽、張飛這幾天都在營中參與新卒訓練,此時也在帳內,當即坐起身子,同聲說道:“羽(飛)願佐助功曹。”簡雍現是功曹院的吏員,侍立在劉備身側,亦道:“雍亦願。”
見關羽、張飛、簡雍和劉備這麼齊心,荀貞少不了發了一番感嘆,心道:“玄德帶來趙郡的朋黨賓客雖然不多,可只關、張、簡雍三人就足能比得上十人、百人了。”
當然,這不代表劉鄧、文聘、陳褒、陳到、高素等人在忠誠度上不如關、張、簡,如果把荀貞和劉備換個位置,現在挺身請纓的是荀貞,那麼劉鄧等作爲他的部衆,肯定也會毫無怨言地跟着他出去巡邏縣中,只是現而今不用荀貞親自去巡邏,所以江禽等人難免就會各有打算。
荀貞拿眼掃了江禽諸人一圈,轉回來,笑對關羽、張飛、簡雍說道:“雲長、益德、憲和,有卿等三人佐助玄德,這縣中治安必是穩如磐石了。”答應了他三人所請。
當即在帳中,荀貞傳下軍令,命許仲從舊部義從裡調撥三百人分給劉備、辛璦。以劉備爲主,以辛璦爲輔,以簡雍爲佐助,以關、張爲爪牙,從今天起就開始每日分別巡行縣中各鄉。
議定了此事,荀貞叫諸人各自散去。
許仲調集了三百步卒,給了劉備、辛璦,他兩人與關張簡雍辭別荀貞,先帶着兵馬出營,分去鄉中循行了。
荀貞沒有和他們一起走,他帶着戲志才、荀攸、劉備,又在營裡巡視了一週,親自去旁觀了會兒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的兵卒體檢,又親自去營中醫舍裡看了看在火上熬製着的防疫湯藥,這才離營回城,臨走前又反覆交代許仲:“叫醫者們繼續檢查兵卒,一旦發現患者,要在第一時間告訴我,並馬上將患者轉移隔絕。”
許仲恭敬應諾。
荀攸留了下來,沒有跟着他回去。
荀貞的車駕在營外,往營外走的路上,江禽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湊到跟前,低眉順眼地說道:“中尉,不是我不願意帶兵出營巡邏,中尉是知道我的,我不怕死!只是正如阿鄧說的‘大丈夫當死疆場’,禽實在是不願死在病榻之上。中尉毋要生氣。……要不然?我願代玉郎出營循行縣中。”
“罷了,你的心思我能理解。”
江禽離開不久,劉鄧又不知從何處冒出,湊到近前,撓着臉,悶聲說道:“中尉,不是我不願意帶兵出營巡邏,中尉是知道我的,我不怕死!只是還是那句話:我實不願病死榻上。中尉毋要生氣。……,中尉不是打算等天暖和了就要再度擊賊麼?我願戴罪立功!”
“罷了,你的心思我能理解。”
劉鄧離開不久,高素又不知從何處冒出,湊到近前,乾笑着說道:“中尉,不是我不願意帶兵出營巡邏,中尉是知道我的……”
“我知道你不拍死。”
“啊?”想說的話被荀貞搶先說出,高素呆了一呆,隨即滿臉感動,拍着胸膛說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中尉也!我高素是什麼人,中尉最知道!要論勇武,我高素比不上老劉,可要論忠心耿耿,我高素要是自居第二,這滿兵營裡幾千步騎就沒人敢自居第一!嘿嘿,嘿嘿,只是就如老劉那句話,大丈夫豈能病死榻上?如果萬一染上傷寒,我高素一條小命死則死矣,不足惜也,可卻不能再爲中尉效力了啊!中尉毋要生氣。……,要不然,中尉再罰我一次?”
“罷了,你的心思我能理解。”
高素離開不久,文聘又不知從何處冒出,湊到近前,小心翼翼地偷覷荀貞面色,低聲說道:“中尉,非聘不願爲君分憂,實是聘初到趙郡,對地方鄉亭的道路、民情尚不熟悉,冒然請命,沒準兒會耽誤中尉的大事,所以考慮再三,最終沒有主動請纓。”
“仲業,我知你不是惜命畏縮之人,你不要多想,我沒有生氣。”
文聘離開不久,何儀、李驤這兩個降將又不知從何處冒出,湊到跟前,二話不說就是下拜行禮。
荀貞立住腳步,叫他倆站起。
李驤滿面慚色地說道:“中尉,適在帳中,我二人因爲畏染傷寒而猶豫不決,未能立刻主動請纓,竟使張飛、關羽居我二人之前,實愧對中尉的信用!中尉,我二人願帶兵出營巡邏。”
適才在帳中,關羽、張飛主動請纓、願爲劉備佐助時,荀貞掃了帳中諸人一眼,當時雖無一字說出,但江禽、高素、文聘、何儀、李驤等人卻都是看出了他的不滿,所以這才一個接一個地過來認錯,又因爲各人脾性的不同,認錯的言語雖然相似,可也各有不同,要說誠懇實在的,還是李驤這句話。
——這卻也難怪,來認錯的幾個人裡只有李驤、何儀是降將,心裡最沒底。
荀貞和顏悅色地說道:“無需如此。有玉郎、玄德、雲長、益德、憲和幾人巡縣已然足矣。你兩人在營中好生聽從君卿的命令和公達的安排,把你們本部的兵卒管好就是功勞一件。”
對江禽、劉鄧、高素、文聘這些西鄉舊人,荀貞是一個態度。對降將,荀貞因爲知道他們的擔憂,所以又是一個態度。
自以爲惹怒了荀貞,忐忑不安地前來請罪,卻反而被荀貞和顏悅色地寬慰一番,李驤、何儀感激涕零地去了。李驤、何儀離開後,又有陳褒、陳到、陳午等人過來。
出營這一段不長的路上,先後有十餘人過來請罪。
出了營門,坐入車中,一直在邊兒上旁觀的戲志才忍不住笑出聲來,對荀貞說道:“中尉一目,三軍畏怖啊!”他也看到荀貞當時橫掃帳中諸人的那一眼了。
荀貞素來獎罰嚴明,軍中上下不論親疏遠近,一概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治軍這麼久了,如果連“一目之下,使三軍畏怖”的威風也沒有,那這兵他就算白帶了。
“志才莫要笑我了。唉,還好兵營裡截止目前尚未出現傷寒病患,希望在疫情規模爆發後也不用出現!”
……
荀貞的這個希望也只是希望罷了。
從次日起,郡中各縣的文書便如雪片似的接連飛來,如出一詞,全是上報縣中出現了傷寒病患的。第六日,州牧皇甫嵩的檄文從高邑送到:冀州九成以上的郡縣均出現了疫情。
一月底,在趙郡出現第一例傷寒患者後的第十天,大規模的疫情爆發了。
果如荀貞、戲志才的預料,流民聚住地是頭一個爆發點。
只一夜之間,單單距離兵營最近的那個流民安置點就多了數十個病患。總共才兩三千人,一夜就有數十人同時染上傷寒,加上之前十天相繼染病的,幾乎每十個人裡邊就有一個患者。
邯鄲是趙國的國都所在,消息傳來,王宮、相府、中尉府俱是大驚失色。
趙王不得干預國中軍民之事,雖然驚惶,卻也無計可施,唯一能做的只有緊閉宮門,連劉衡、黃宗等國中大吏求見,他也避而不見,只怕疫病會傳入宮中。
劉衡半天之內給邯鄲縣寺下了三道檄令,命縣寺立即遣派吏卒加強對流民聚住地的管控,嚴令禁止任何流民出來,把流民聚住地周圍五里方圓的地帶設置成了一個近似無人區的所在。
他的這個辦法過於粗暴,分明是要讓流民自生自滅。
荀貞對此有異議,只是現在他卻沒有時間去理會此事,因爲兵營裡也出現了傷寒病患,不多,只出現了兩個。可饒是如此,亦不能大意。他剛下過令許仲、荀攸妥善安置營中病患,務必要把軍心士氣穩定住的命令,又一個消息傳來:中尉府裡也出現了病患。
聽到這個消息,荀貞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遍體生寒。
如前文所說,疫病和飢餓不同,餓不會傳染,而且只有窮人會捱餓,達官貴人不會捱餓,可疫病卻是會傳染的,而且一視同仁、不分尊卑。
中尉府是荀貞的日常起居辦公之處,府裡出現病患,說明他、陳芷、唐兒、遲婢等也有了被傳染上傷寒的可能性,更讓他受到震動的是:府中染上傷寒的是繁譚。
這是今年傷寒起後第一個染上此病的西鄉舊人。
爲防止疫病傳入府中,中尉府和縣外的兵營一樣,無事不得出入。杜買驚惶失措地來找荀貞,請求出府:“中尉,繁譚染上了傷寒,我想去市裡醫館給他請個疾醫。”
杜買、繁譚、繁尚三人跟着陳褒、荀成來到趙郡後,荀貞待他們甚厚,他三人的日子本來過的很是輕鬆舒坦,一場突如其來的傷寒卻讓他們陷入了驚恐之中。
“繁尚呢?”
繁譚是繁尚的同產兄,兄長得了傷寒,應是繁尚來請求出府請醫,卻怎麼杜買來了?
“繁尚害怕染上疫病,把他自己關在了屋裡,半步不肯出門。”
只有在大災、大亂時,纔會顯出一個人的本質。荀貞知繁譚、繁尚均有自私、好佔小便宜的毛病,卻沒想到繁尚竟然天性涼薄到這種程度,連他親兄長得病都不管不問。
荀貞難得的發了一次怒,怫然說道:“‘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於予也何誅’?”
這話是孔子說的。宰予大白天的臥牀睡覺,孔子因此說出了這句話。“於予也何誅”的意思是:對宰予這個人,責備還有什麼用?
杜買沒有讀過書,不懂荀貞在說些什麼,但看出了荀貞的怒意,戰戰兢兢地拜倒地上,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荀貞離席,繞過案几,上前把他扶起。
杜買雖有種種的缺點,可在繁譚染病後卻不捨不棄,並能壓着對疫病的恐懼而請求出府,去給繁譚請醫,只憑這一點情義就值得荀貞禮敬他。
荀貞扶起了他,叫侍衛堂外廊上的原中卿進來,令道:“你帶兩個人,去把繁譚移到府南的客館裡,並立刻派人出府請疾醫來給他醫治。”
杜買的話,原中卿在堂外已經聽到了,知道繁譚得了疫病,當即應諾,急匆匆地去了。
“杜君,你不用擔心,我會命醫者盡全力救治繁譚的。”
“是,是。”
杜買待走,荀貞又把他叫住,叫他等一等,令堂外的左伯侯進來,令道:“你跟杜君去找繁尚,把他丟出中尉府去。我府中聲譽清白,沒有他這等不知悌愛兄長之人的容身之地。”
“諾。”
每個人都有底線,沒有底線的人是辦不成任何事情的,荀貞的底線就是孝悌二字。小節有虧,他可以不管,甚至可以一笑置之,但孝、悌乃是大節,對不孝不悌之徒他絕對不能容忍。
荀貞對杜買、繁家兄弟一向和藹可親、關心厚待,這回頭次變臉發怒。他征戰數州,親手擊滅的黃巾、賊寇何止數萬,不怒的時候使人如坐春風,一怒之下,英武的臉上殺氣畢現,令人不敢迎視。杜買膝下一軟,要非左伯侯及時拽住了他,險些又要拜倒地上。
……
爲不讓陳芷、唐兒、遲婢害怕,繁譚染上傷寒之事,荀貞不準備對她們說。
晚上回到後宅,唐兒服侍他更衣沐手。
荀貞見她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當下強打起精神,暫把營中、府中接連出現病患的事兒置之腦後,笑道:“阿兒,別家的侍婢見到男君回家都是歡天喜地,你卻怎麼愁眉苦臉的?不想見到我?”
“聽說縣裡的疫病越演越烈,兒是擔憂……。”
“擔憂什麼?”
“熹平二年也是如今年一般,開春即起了疫病,君那時年歲尚小,不過也應記得當時的慘狀,只家住的高陽裡……。”
荀貞再次打斷了她,笑道:“我當然記得了。不過你放心,……,阿芷,你也放心,今年的疫病定不會像熹平二年那次那麼嚴重。相君早已下令,命各縣積極治疫,並且我也已派人去鉅鹿等地找樊阿,他是名醫聖手華佗的弟子,只要能把他請來郡中,一個小小的傷寒算得什麼!”
陳芷問道:“便是那個給何儀縫腸的樊阿麼?”
樊阿醫術精妙,荀貞給陳芷講過他給何儀治傷的事兒,當時引得陳芷驚歎連連。
“正是此人。”
陳芷年歲雖小,但熹平二年爆發疫病時,她也已記事了,和大多數人一樣,那一年春天的悲慘給她留下了極其深刻的記憶。她儘管聰明、有主見,到底經歷的事情少,自聞知郡裡又起了疫病之後,這些天來一直擔驚受怕,倒不是爲自己擔憂,而是擔憂每天在外的荀貞會染上傷寒,此時聽說荀貞已經遣人去找樊阿,略微放下了點心,說道:“希望能早點找到他纔好!”
樊阿懸壺濟世,行蹤不定,要想找到他不是易事。
並且,樊阿之所以來冀州,就是因爲擔憂冀州會在戰亂後出現疫病,如今冀州各郡都有嚴重的疫情,就算找到了他,他也不一定會答應馬上來趙郡。
荀貞現在頗是後悔,早知今日,當初無論如何都要把樊阿留下。大疫之時有一名醫在手,便好比戰亂之際有一名將在手。不到亂時不知一將難求,不到病時不知一醫難尋。荀貞暗下決定,這一次只要能找到樊阿,把他請來趙郡,不管怎麼樣都一定要把他留在身邊了。
聞知荀貞遣人去找樊阿,陳芷略微心寬,卻依然面帶憂色,頓了頓,接着說道:“也不知潁川?”
她這句話只說了半截就停了下來,不過荀貞、唐兒都知她的意思,她這是在擔憂家裡。熹平二年的那次疫病是“天下大疫”,北地、中原的州郡沒一個逃掉的,這一次疫病在短短數日裡就在冀州各地接連爆發,來勢洶洶,看來也是一場“天下大疫”,豫州恐怕亦在劫難逃。
荀貞也擔憂家裡,不過沒有陳芷那麼擔憂,因爲他知道至少荀爽、荀彧、陳寔、陳羣、鍾繇等人沒有死在此次疫中。
說到這裡,那些在若干年後登上歷史舞臺的英雄、猛將、謀臣們也都算是有“時運”之人了,他們每個人都最少經歷了兩次大疫,而卻安然無恙,運氣很好。不過話說回來,有運氣好的,當然也會有運氣差的,又不知有多少才能、勇武不比他們遜色的人悄然無息地亡在了疫中?
時也、運也,要想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名字,只有才能是不夠的,時運也很重要。
荀貞觸動了心事,不由想道:“我之時運又會如何?”
……
他的時運會如何,眼下尚不得而知,但最起碼比此次死在疫中的人要好。
疫情在流民聚住地大規模地爆發開後,很快就輪到了鄉亭,接着就是縣裡。
最起初時,郡縣鄉亭還能嚴格執行劉衡的命令,及時組織人手拉運、掩埋屍體,可沒過幾天,劉衡的這道命令就形同虛設,無人執行了。
沒人執行的原因很簡單:死人太多了,成車成車地往外拉,只邯鄲一個縣城,一天就要拉出幾十車屍體,拉運、掩埋屍體的民夫和吏卒受不了這等慘狀,亦害怕自己會被染上,所以紛逃散去,即使郡縣一再提高工錢,即使郡縣一再表示將會嚴懲,他們卻也不肯再幹這活兒了。
及時掩埋屍體的命令得不到執行,直接造成的後果就是縣裡、鄉下倒屍處處。
還好現在是早春,天氣冷,要放到夏天,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滿縣屍臭了。
儘管如此,這種情況卻也必須加以處理。
關鍵時刻,又是劉備自告奮勇,命簡雍帶人進城下鄉,收整倒屍。
爲了這件事,劉衡特地來了中尉府一趟,握着荀貞的手,一臉的感謝,連連稱讚劉備,說荀貞有個賢功曹。
賢功曹三字,是荀貞最先誇獎劉備的。
劉備也確實當得起“賢”字,他不但日夜帶人巡行縣中,防止百姓、流民生亂,也不但遣簡雍負責拉運、掩埋屍體,而且親自深入到流民區、疫情嚴重的鄉里給流民、百姓分發湯藥。
前兩者倒也罷了,最後一條實非常人能做出來的。
實事求是地說,早先在答應劉備自告奮勇時,荀貞是存有一點壞心思的,未嘗沒有想過劉備可能會染上傷寒這一點,可目睹了劉備在領命後的所作所爲,他對劉備肅然起敬。
不管劉備深入疫區、發藥救民的舉動是爲了百姓着想也好,是爲了擡高自家的名聲也罷,荀貞捫心自問,他是做不到像劉備這樣的。
自古成大事者必有過人之處,放於當今之世,劉備有兩個優點是少人能及的,一個是他堅韌不拔、百折不撓、必不爲人下的性格,一個是他寧冒危險、也不願丟棄百姓的“仁義”。
在原本的歷史中,劉備爲避曹軍而逃離荊州,荊州士、民十餘萬隨之,跟隨的百姓太多,行軍緩慢,一日只行十餘里,有人勸說他放棄百姓,輕軍疾行,以免被曹操追上,劉備答道:“夫濟大事必以人爲本,今人歸吾,吾何忍棄去!”於是遂有當陽長阪之大敗。
“顛沛危難而信義愈明,勢逼事危而言不失道”,這樣的人傑怎會不令人心生敬重,又怎會不成就事業呢?
得知了劉備給百姓分藥之舉,荀貞喟然嘆道:“仁厚信義,吾不及玄德也。”
他坐在堂上,望向藍天白雲,三次起身,三次落座,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終而又發出長嘆,喃喃自語地說道,“罷了,罷了。”召來典韋,令道,“你即刻出府,去找玄德,告訴他:心存仁民之意、時刻不忘即可,不必事事親身躬爲,給百姓分發藥湯一事可交給下吏去做,而今黃巾方定,疫病又起,羣盜如蜂,海內未安,大丈夫當藏身惜命,以待時用,萬不可親身犯險。”
典韋應諾,接令出去。
看着典韋大步出院,荀貞微生懊悔,有點後悔自己感情用事,可是既然已經叫典韋去找劉備了,卻不能再把典韋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