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兵者政之輔,政者兵之基(中)

荀貞連着大半個月沒有露面,縣中風傳他已經病入膏肓,怕是命不久矣。

郡府中的掾吏私下裡也議論紛紛,各種流言風行,有說荀貞是水土不服,得了急症的,有說荀貞年少好色,是縱慾過度,體虛內虧以至病倒的,有說荀貞是舊創復發,日夜嘔血不止的。

便在這種種流言愈傳愈離譜之時,卻先是昨天辛璦、程嘉等從縣外來,騎士、甲士近五百人披甲持兵、旗鼓鮮明地檻車押送於毒入鄴縣,旋即荀貞張榜縣內,說於毒被擒,繼而昨晚荀貞召許仲、江禽等人入郡府,大擺酒宴,傳聞說李瓊獻了三縣之地投降,郡府掾吏和縣中的大姓們被這連個消息衝擊得瞠目結舌之餘,卻也頓時醒悟,明白荀貞此前的稱病只是詐言了。

果然,宴席過後的次日,一大早,宣康、李博、徐福、許季這幾個荀貞的親近侍吏便來到府中前院的議事堂上,一邊督促府中的奴婢灑掃,一邊遣人去各吏舍,通知掾吏們來府中上朝。

新被荀貞擢任的郡功曹、主簿、東部勸農掾王淙、尚正、康規等吏紛紛應召來至堂上。

因爲有宣康、李博等人在,王淙等吏雖然大多心情複雜,卻也不能湊到一處討論,只能各自站到自己的位置上,頂多彼此以眼神交流。

王淙想起了前幾天的一件事。

四五天前,郡丞李鵠邀他到宅中飲酒,微醺之時,向他吐露了趙然的招攬之意。

李鵠當時說道:“太守到任以來,不行德政,先斬郡兵軍候、屯長,復逐郡府大吏,使威弄氣,恣意妄爲,郡縣之中,怨聲載道,民怨達天,陰陽不和,以至太守終因此而遭天罰,重病不起。魏郡者,魏人之郡也,公亦魏人,今豈可委身於致民怨、遭天罰之太守,與魏人爲敵乎?趙家少君,素慕公清德正直之名,欲與公結好,公意如何?”

王淙雖稱不上是剛直之人,卻也是愛惜羽毛的,他要想投到趙家的門下早就投了,還用等到今日?他年輕時尚且不肯阿附趙家,況乎他如今已五十多歲了?

他現在對個人的仕途儘管仍然看重,——畢竟他是寒家子出身,能有今日不易,可卻已不像年輕時那麼看重了,他如今想得最多的是要給自己的家族在郡中、乃至在州中留下一個好名聲,這樣纔有利於他家中子弟日後的仕途,所以對李鵠的這個招攬他絲毫不感興趣。

可不感興趣歸不感興趣,趙家到底是魏郡的頭等豪族,他也不敢當面拒絕,當時含糊其辭地把這話帶了過去。待回到家中,他坐下來靜思,李鵠那句“以至太守終因此而遭天罰,重病不起”的話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的腦海裡迴響,讓他坐立難安。

他忍不住地想:“如果府君真的重病不起,我可該怎麼辦呢?”

魏郡是趙忠的家鄉,早在先帝年間,趙忠就得寵於天子,從他因參與誅殺樑冀而被封侯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但凡郡國中有朝廷內寵之臣,則郡國往往就不好治,魏郡也是一樣。在這二十多年中,歷任的魏郡太守有阿諛趙家的,有以誅滅趙家爲志的,因此之故,魏郡的政治鬥爭異常激烈,——潁川也有朝廷內寵,是張讓的故鄉,但潁川與魏郡又有不同,潁川是兩漢的名郡,學風極盛,名士、黨人衆多,只“八俊”裡邊就有三個是潁川人,歷任的潁川太守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所以張讓家在潁川的勢力雖然不小,但卻不如趙家在魏郡的勢力。

這二十多年中,魏郡政鬥激烈,不知有多少郡縣吏員捲入其中,又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丟官去職,乃至身死命喪。

王淙的發家之途正是在這二十年中,他之所以能在激烈的政治鬥爭中毫髮無損,並且奇蹟般地從鄉亭斗食小吏一步步走到現在,全因他有一個原則,那就是:不偏不倚,絕不陷入政爭。

可現在看來,他“不偏不倚”的立場卻受到了嚴重的挑戰。

荀貞如果不“病重”,一方面,有荀貞在前邊頂着,趙然對他不會太關注,另一方面,他出仕郡縣二十年了,對魏郡上下的情況均很瞭解,荀貞要想治好郡,也不能無故罷黜他,他可以繼續保持這個立場,可如今荀貞“病重”了,趙然想拉攏他了,他該怎麼辦?

拒絕,他不敢,不拒絕,他又不願。

荀貞若只是“病重”倒也罷了,萬一他真的“病死”了,可又該怎麼辦?可以預料到,荀貞如“病死”在任上,那麼魏郡太守之職必然要空懸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他身爲郡功曹,掌郡縣人事大權,趙然肯定會更下力地拉攏他,待到那時,難道還能含糊其辭地糊弄過去?

他發了半天的愁,無計可施,最後做出了決定:“看來是到了我告老之時了!”

決定萬一真的出現荀貞“病死”之情況,他就掛印回家。

卻沒料到,荀貞壓根就沒生病,而是在裝病!

在獲知了此事後,他心緒複雜,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繼續發愁。

要說高興吧,只從荀貞到郡之後,短短一兩個月裡做出的這麼多事來看,此人絕對是個有手段的;要說發愁吧,可至少暫時不用再去考慮告老還鄉了。

——老實說,對荀貞擢他爲郡功曹,他還是存有幾分喜意的,也是不太捨得辭掉此職、回鄉養老的,畢竟郡功曹乃是郡之極職,是郡朝中地位最高、權力最大的一個職務,他原本想着他的仕途也就是止步於郡東部督郵了,而今卻因荀貞之拔擢而迎來了一個新的高度。

他就是懷着這種喜愁參半的情緒應得荀貞之召,來到了今日之堂上。

趙然、李鵠這些天拉攏的不止王淙,尚正、康規等大吏也都得到了他們的拉攏。

康規的心態和王淙差不多,也是含糊其辭地糊弄了過去,而尚正名如其人,是個砥礪名節的正人君子,卻是根本就沒理會李鵠的請柬,沒去赴宴。

諸吏在堂上等了會兒後,荀貞來了

適時,陽光普照,春樹碧綠,在數個文吏、甲士的簇擁下,高冠黑衣、佩劍環玉、大步從院外而來的荀貞落入衆人的眼中,衆人只覺他意氣風發,英武絕倫。

護衛荀貞來的典韋等甲士止步堂外,持戟按劍警戒,隨從在荀貞左右的荀攸、劉備跟着荀貞入室登堂。荀貞從諸多郡吏的中間穿行而過,坐入主席,荀攸、劉備侍立兩側。

王淙、尚正、康規等吏齊齊下拜,依照禮節迎荀貞升朝。

待他們禮畢,各歸原位,荀貞開門見山地說道:“今召諸卿來,所爲者,三事也。”

王淙、尚正作爲郡功曹、主簿,是羣吏之首,兩人分別立在班前,躬身說道:“請明公示下。”

“於毒被擒、李瓊獻內黃等三縣降,這兩件事諸卿想必已知。”

諸吏齊聲答道:“是。”

“於毒是賊首,內黃是賊之重地,今於毒被擒、內黃重歸郡朝,賊兵覆滅之日就在眼前了。兵者政之輔,政者兵之基,所以用兵者,是爲了國政能夠通達,是爲了百姓能夠安居樂業。現今兵事將罷,頭等重要的就是政事了,而如論郡國政事,最重要的有三。”荀貞頓了頓,示意王淙、尚正上前,問道,“二卿且來說說,這三件事分別是什麼?”

王淙、尚正均是郡朝老吏,嫺明郡國政事,王淙答道:“下吏陋見,愚以爲當是農、吏與學。”

尚正亦道:“當是農政、吏治與教化。”

荀貞點頭說道:“不錯,正是此三事。前漢文帝二年,詔曰:‘農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持以生也’,農者,國之根本,賈子《憂民》篇引先賢之話,雲:‘王者之法,國無九年之蓄,謂之不足,無六年之蓄,謂之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近年以降,魏屢遭兵亂,先有黃巾之荼毒,繼有於毒之害,百姓苦之久矣,而郡國莫說三年之蓄,便是一年之蓄也沒有了,此‘民不聊生,國非其國’之時。今於毒將亡,吾郡第一要事就是‘以農桑爲務’。康卿……。”

康規出列,應道:“下吏在。”

“以我估料,遲則半月,短則十日,魏、元城諸縣就能光復,你今日下朝後,可先與戶、田兩曹把本郡現有之民口、田畝數目統計出來,交給我看。”

“諾。”

“再去倉曹,把本郡郡府和各縣現有之儲糧也統計出來,交給我看。”

“諾。”

“待魏、元城諸縣光復之後,你就出縣東行,勸農耕桑。”

“諾。”

荀攸從袖中取出一卷文書,下到堂上遞給康規。這卷文書是荀貞在前些天“病重”時和荀攸等人商量擬定的幾條有關農事的教令。所謂教令,就是地方法規。在和朝廷的法規不牴觸的情況下,郡國太守有權根據本郡國的具體情況頒佈各項法令。

——漢之太守的權力極重,有軍權、有行政權、能任命“守官”、可以頒佈法令,可以說是軍政吏法無所不包,也所以漢人視郡如國,視如郡守如君,郡府又被稱爲郡朝。

荀貞說道:“這是我定下的幾條教令,你東行勸農時可出示給諸縣看,命諸縣懸掛縣亭,叫縣人知曉。”

荀貞的這幾條教令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內容。

一個是禁殺耕牛,殺牛者死。耕牛是重要的生產力,早在前秦時就是禁止私殺的,本朝也明令嚴禁,只是對殺牛者的處罰沒有“處死”這麼嚴厲,但法令應該是與時代相結合的,如今魏郡屢遭兵亂,農業受到了極大的破壞,耕牛已經不多了,所以要提高保護的力度。

一個是令縣中如有未墾闢之地或無主之地,其悉以賦貧民,給與糧種,務盡地力,以得積粟。

再一個是嚴令諸縣治理輕俠之輩,如有專以輕俠爲務而不事農業的,皆役以田桑,嚴設科罰,總之勿令鄉亭有一個遊手好閒之徒。——這一條卻不但是爲了農業,也是爲了治安。荀貞昔在繁陽爲亭長時,與亭中輕俠結交,而今他成爲了魏郡太守,頒佈的第一道法令中卻就有限制輕俠的內容,這卻是因其今日之立場,或者說階級身份與往日已截然不同之故。

這幾條教令只是泛泛而言,因爲對魏郡的具體情況荀貞還不太瞭解,所以還沒有具體的指示內容。就荀貞所知,故往之郡國守相、縣令長有的爲了勸農,給本地規定的教令能夠細緻到每家每戶必須種桑多少、種菜多少,甚至連種什麼菜都有具體的規定。

康規應道:“諾。”

荀貞注目他片刻,說道:“前漢宣帝即位,‘以勸農使勸郡國,至大官’。我雖鄉野愚人,不能和宣帝相比,但亦不吝‘大官’!子其勉之。”

這句話卻是在勉勵康規了。康規下拜應諾。

佈置完農業這件事,荀貞接着對諸吏說道:“我到郡以來,誅郡兵軍候、屯長、逐郡府掾吏,都是不得已而爲之,彼等軍候、屯長跋扈不法,彼等故掾吏目無尊上,不殺無以明軍紀,不逐無以正綱紀,故我不得不乃殺之、乃逐之,而我聞郡中竟因之傳我以刑罰立威,豈不謬哉!

“董仲舒說:‘今之郡守、縣令,民之師帥,所使承流而宣化也,故師帥不賢,則主德不宣,恩澤不流’。和帝時,會稽許荊爲桂陽太守,說:‘吾荷國重任,而教化不行,咎在太守’。前賢、循吏之言,凜凜在前,我雖不才,豈能忘教化而專主刑殺?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之所以殺不法軍吏、逐無禮掾吏,正是爲了施行教化啊!

“諸卿,我以斗筲之才,幸得備郡守,專治千里,自我上任伊始,我就以前賢之言自勉,承流宣化、以仁愛教民之任時刻不敢忽忘!我之此心,諸卿可知?”

王淙等吏沒想到荀貞會忽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面面相覷。

王淙心道:“敢情你殺軍吏、逐郡吏,把郡朝搞得血淋淋的一片,原來都是爲了宣揚教化?”

對荀貞的這番“剖白心事、自陳己志”不以爲然。

雖然不以爲然,臉上不能表現出來,他帶頭說道:“明公承流宣化、以仁愛教民之苦心,下吏能夠體會。”

諸吏跟着說道:“下吏等都能夠體會。”

“唉,還是那句話:‘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卿等如能體會到我的心意,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尚卿。”

尚正應道:“諾。”

“郡國教化中最重者,不外乎三事:教民禮義,此其一也;使民受教,此其二也;移風易俗,此其三也。今兵亂之後,此三事中重中之重者又是‘使民受教’。”

使民受教就是辦學,表顯儒術。和農業一樣,在多次受到兵亂的禍害之下,魏郡原有之郡縣鄉學大都受到了破壞,尤其魏、內黃這些縣,學校需要重建,教師需要重召。

尚正爲人清直,此前在郡中的吏職雖不算高,但在郡中頗有名望,用他來負責重建學校、表顯儒術之事最是合適不過。

荀貞說道:“你下朝之後,可與文學掾、史、師等學官以及議曹諸生商議,看看該怎麼重建學校,特別是內黃等縣的學校,拿出個章程給我看。”

兩漢郡縣學校的規模不小,只說郡學,少則學生數百,多則學生數千,這麼多的學生,一兩個人是負責不過來的,文學掾、師、史就是負責管理學校、教授學生的郡吏。和別的諸曹不同,別的諸曹,“掾”只有一個,文學掾不只一個。文學掾是一個統稱,就好比後世“教授”這個稱呼,凡是學問到的、評上這個職稱的,都可被稱爲“教授”,而具體分來,又有各科教授之不同,文學掾亦如此,比如教《易》的就是《易》掾,教《尚書》的就是《尚書》掾,教《詩》的就是《詩》掾等等。文學掾之下有“史”、有“師”,則又好比後世之副教授之類。

簡而言之,郡中文學掾、史、師的數量很多,比別的曹的掾、史要多得多,而且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漢人尊師重道,他們在郡中的地位也比大部分的曹都要高,是清貴之職,只次於五官掾、功曹、主簿、主記掾、上計掾、議曹掾等幾個郡職。

尚正很樂意做這件事,痛快地應諾接令。

農業、學校兩事安排下去,剩下的就只有吏治了。

荀貞說道:“‘吏者,理也,宣德明恩,以牧養民,仁之道也,抑強督奸,捕誅盜賊,義之節也’,欲郡朝清明,百姓富足,只宣揚教化還不夠,還需得‘抑強督奸,捕誅盜賊’,此事我要親辦之,……王卿。”

王淙應道:“諾。”

“自我到郡,尚未行縣,我打算於十日後出府行縣,到時候你跟着我一起去。”

“是。”

“行縣所需之各項準備,就由你來辦理吧。”

“諾。”

荀貞環顧堂上:“諸卿可還有事?”

一個郡掾打扮的吏員出班奏道:“鄴市中連日糧價騰涌,較之上月,已翻了一倍……。”

這個吏員是市掾,是爲數不多的未被荀貞逐走的曹掾之一。

荀貞不等他說完,打斷他的話,說道:“郡守,掌一郡之事也,豈管鄴市之糧?鄴縣自有長吏!傳檄鄴令,命他在月底前必須想辦法把糧價降下來,如不能,叫他來郡府見我。”

這個市掾應令退下。

又一個郡史打扮的吏員出班奏道:“月初,館陶縣有朋輩五人,在縣中道上當衆報仇殺人,館陶縣捕之不得,縣長吏求援郡府。”

這個郡吏是賊曹史,賊曹的曹掾被荀貞逐走了,現暫由此吏當家主事。賊曹,主盜賊事。

荀貞說道:“汝曹,賊曹也,主盜賊事。今館陶既求援郡府,卿不思捕賊,反來問我?賊曹掾現在空懸,我給你五天時間,五天內,你如能把這五人抓到,我就升遷你爲賊曹掾,如不能,你也不用再來上值了。”

這個賊曹史惶怖失色,下拜謝罪,說道:“下吏今天就去館陶,追捕彼輩!”

又一個郡史打扮的吏員捧着一卷竹簡,出班奏道:“明公臥病,久未升朝,下吏曹中存積了兩件重案,均已初步判過,請明公審覈。”

這個郡吏是決曹史,賊曹主決獄、斷獄、用法。

此曹之吏多以曉習文法者爲之,如陽翟的衣冠名族郭氏,即郭嘉的宗族,其族中世傳《小杜律》,其祖上郭弘就曾在本朝之初當了三十年的潁川決曹掾。

劉備下去把竹簡接過,呈給荀貞。

兩個案子都是殺人案。

一個是謀殺,一個戲而殺人,也即過失殺人。

秦漢之法制很完善,在偵破案件中重視證據,包括物證、人證、被告人稱述、現場勘驗報告和鑑定人意見等。荀貞大致看了下兩個案子的案情後,直接跳到後邊的證據卷宗,細細翻閱,看了一遍,各種證據齊全,沒有疑點、漏點。

他提起筆,批准了第一個案子的判決,卻把第二個案子改爲了“贖死”。

依漢之制,不是故意殺、傷人的可以贖死,“賊殺人、鬥而殺人,棄市;其過失及戲而殺人,贖死”。所謂贖死,就是可以通過繳納錢糧而免除死罪。魏郡現今缺糧、缺民口,荀貞早就有意廣泛地推行一下贖死之政,正好可以用這個案子做個開端。

待他審覈批示完畢,劉備把卷宗還給那個決曹史。

荀貞問道:“還有事奏麼?”

市掾、賊曹史、決曹史,接連三個曹的郡吏分別以不同的事奏報荀貞,荀貞只用了短短的時間就將之分別解決,實在是快捷迅速。堂上的諸郡吏這是初次見荀貞處理郡事,見他雖然年輕,以前也沒有出任過郡太守,但行事卻均合乎法度,且雷厲風行,少不了暗中驚歎,便有那麼幾個對荀貞本存輕視之意的,此時也收起了輕視,不敢再小覷荀貞。

見諸吏無人答話,荀貞說道:“既無事奏報,便散了吧。”

他當先起身,荀攸、劉備分從左右,宣康、李博、許季、徐福緊隨其後,一行人出室下堂,到得堂門,典韋、原中卿、左伯侯等甲士持戟按劍,跟上隊伍,護衛他離開。

如大步來時一樣,荀貞又大步出院。

84 誅趙家者在今日57 下邳國荀貞得子 廣陵郡笮融逞威(七)90 襲陣兵退夏侯惇(八)13 倏忽如白駒過隙221 孫文臺傳請擊魯123 三戰盡復東郡地(八)63 田邊斷案(下)9 道人5 秦項建言取濟南(上)51 故事60 五更鼓角聲悲壯(上)66 急擊則負緩則勝90 風捲雷動誅鄴趙(六)84 了卻山中寇賊事(八128 軍民兩屯糧百萬15 原盼勸賊58 下邳國荀貞得子 廣陵郡笮融逞威(八)136 建功立業就在冀州(二)45 正旦前日79 聞聽道上辱郡丞(下)14 唯恨之流年悄逝51 無中生有兵家計16 原盼1 謀北要在泰山郡227 孫仲臺奉令出兵51 得領汝南意不足77 了卻山中寇賊事(一)18 府主簿拒降守名180 四陳併力厚丘陷14 性格33 甲兵四千向神都(十三)20 血雨腥風洛陽城(下)138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五)59 軺車從事雷霆來32 君爲虎士2 獲名113 長安董卓壞五銖 廣陵荀貞制二器93 襲陣兵退夏侯惇(十一)10 江東猛虎兵將近 豫州精甲擺車前31 程普諫止回師救6 本初何如伯珪強69 荒年之谷揚名威 巧舌如簧動人心41 一諾從來許殺身127 孔明歡喜情竇開204 財用不足何以補83 戰尚未起勾心角 久別且以雄兵談106 汝水岸邊降何儀2 光和六年(下)71 此子存有難測之志38 搜山千騎入深幽(二十九)2 雙喜臨門(下)131 廣陵兵動徐方沸 魯陽坐視豫州盟(四)29 許季70 相見恨晚堂上歡82 程荀陳舟船相見 孔文舉出任北海39 開練4 留錢8 邯鄲陌上九月秋(八)287 彰廉禮賢下邳行(下)22 搜山千騎入深幽(十三)60 鎮東結與糜家婚21 黃帝邢德有之乎14 唯恨之流年悄逝41 搜山千騎入深幽(三十二)64 報聞荀兵入符離 徐州羣臣心各異27 如夢85 襲陣兵退夏侯惇(三)49 搜山千騎入深幽(四十)86 了卻山中寇賊事(十)59 文若誓願扶漢室 貞之笑辱董仲穎56 允誠書從濟北來25 甲兵四千向神都(五)85 臨戰忘死虎狼士 陷陣總是高順營45 天寒遙寄冬衣去14 性格5 江禽66 急擊則負緩則勝276 才由天授曹東郡135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二)32 破敵(中)16 原盼90 風捲雷動誅鄴趙(六)9 結交63 討董未成豈可還 以孝爲名事能成74 太谷甲士逆戰敗 前頭報來呂奉先52 最後的麻痹115 孫文臺半道打劫 陶恭祖忍氣吞聲104 陶恭祖待以時變 荀貞之只爭朝夕290 王太守課政州最(三)48 許君卿計敗張遼102 孫侯得璽度天命 董相敗退往長安76 聚於今宵兮歡樂極39 得二荀舉薦36 會師(上)10 洛陽圖窮將匕見177 樂進單騎入彭城(下)85 姚叔潛丹陽募兵 辛玉郎潁川議糧23 大獲豐收28 辰彼碩女36 天下之中洛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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