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振宇站在旁邊看了一會之後,沒有出聲,那男的說:老闆,這塊多少錢?
老闆見這男的看了好大一會,然後伸出五個手指,男的看了之後沒出聲,也沒有繼續再問。他看到老闆伸出五個手指,已經知道價格,而且她自己心裡也有譜,值多少,心裡價位已經定好。
他又看了幾遍,用強光手電照了幾下,然後伸出三個手指。
老闆要了搖頭,然後伸出五個手指,又縮回去一個,意思是說,四萬。
男的點點頭,然後伸出一個大拇指,意思表示成交。這男的用四萬買下了一塊石頭,翡翠原石。
轉賬付完錢之後,男的開口道:楊老闆的石頭價格真不是一般的高啊!這楊老闆乃是這奇石一條街的楊百萬,他專營奇石生意好多年了,現在一方面搞奇石買賣,另一方面,搞翡翠銷售,有一個商鋪,是在萬達店租的門面。
買石頭的男的說:楊老闆,這塊石頭如何?
喬振宇就在旁邊,他實在覺得這話問的非常不合適,你買了他的石頭,又問他如何?這就好比你問一個醫生,吃了藥會怎樣,醫生肯定會對你說藥到病除。
不過,讓喬振宇更驚訝的是,原來這個人就是楊啓林的曾孫楊百萬啊。
要說在這片地方不知道楊百萬的,會有很多人,如果不知道楊啓林的,那真是孤陋寡聞了。
民國那會,楊啓林可是這一代赫赫有名的人物,憑藉着一雙火眼金睛,看石頭是一看一個準,憑藉着一雙眼睛,把家業做大。也因爲這雙眼睛,害死了自己。
這事情要說,就得追溯到民國了。
楊啓林最初是跟着盛合齋的程長青當學徒。早年的時候,民國老打仗,和多人都沒飯吃,沒有出路就想着跟着別人做學徒,學點手藝,期盼能有一技之長,以後也多條門路,或者以後能開個店,混口飯吃。
這楊啓林就成了程長青的學徒,他在盛合齋做學徒時,手腳勤快,爲人機靈,因此深得程長青的青睞和賞識。
這年夏天剛過,楊啓林與程長青一起去南方進貨,回來的路上遇到大雨,就在一家客棧裡打尖。附近就這一家客棧,很多人受到暴雨的阻撓,無法行路,幾乎都住進了這個店裡。
一連五六天的暴雨,很多住店的人貨物出不去,帶的盤纏又少,其中有一個叫嶽嵐雲南的商人,要往山東去賣玉石,路上遭遇劫匪,所有的貨物都被打劫,錢財也被所剩無幾,因住了這幾日,沒了錢,再不續交房錢,恐怕就要被客棧掌櫃的逐出門外了。
無奈之下,嶽嵐只能將劫後餘生的一塊原石拿出來賣,這是他身上唯一一塊值錢的東西。他把這塊原石擺放在客棧大廳,對這裡的人說,這是一塊原石,裡面能開出翡翠,原本五百大洋都沒賣的,誰要是願意買,現在給兩百塊大洋就能拿走,
嶽嵐的這一舉動,找來很多住店的人的好奇,紛紛都來看他的這塊石頭,當然也少不了程長青和楊啓林。
程長青是個古玩生意人,對玉石也有研究,他看到,嶽嵐要賣的石頭,那是一塊形似樹皮,黃褐色,顯褐皺性的石頭。
看了一會兒之後,笑着對嶽嵐說:這位掌櫃,這是一塊翡翠原石不假,但最多隻能值一百塊大洋。
不知道程長青是故意砍價還是不識貨,嶽嵐道:這位先生真是識貨人,但我的要價就是兩百大洋,少一分都不賣。
程長青笑笑之後,轉身就走了,楊啓林卻走過來看這塊石頭,剛纔程長青和嶽嵐的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他撫摸着那塊石頭,然後給嶽掌櫃還價。最終,嶽掌櫃鬆口,願意少二十塊大洋,一百八十塊大洋就出手。
這時的程長青見楊啓林在那墨跡,便催他快走。但楊啓林卻道:師傅,我求求你,借給我一百五十個大洋行,再加上他學徒這半年的工錢,賭上一把。假如真的運氣不好,就認栽,在他店裡做工還債。程長青認爲他是迷了心竅,便對他說:啓林啊,你信我一次,不要買,你買你就吃虧了。
可楊啓林並不聽這話,他仍舊是懇求程長青,程長青沒奈何,最終答應了楊啓林,給了他一百八十塊大洋,買下了那塊石頭。
楊啓林買下石頭之後,就一直背在身上,等到回去的時候,肩膀上磨出了無數個血泡,血泡破了之後,血肉模糊。
由於這塊石頭沾上了楊啓林的血,能看出不一般來,而程長青看到這塊石頭之後,就對他說:啓林,你要發達了,這塊石頭就是改變你命運的開始。
這話果然不假,程長青的眼力勁兒還是不錯的。楊啓林果然在這塊石頭裡切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翡翠。之後,這塊翡翠就被程長青兩千五百塊大洋收了去。
不到兩個月,楊啓林就自己開了一家門面,喚作惠香閣,且生意日漸興隆,生意也越做越大,他回想之前賭石的經歷,便告誡後代不要賭石。
這之後,楊啓林的生意便紅火得很。
他在那之前根本就沒想到,一塊石頭居然能改變他的命運。
這樣過了五年,奇石市場上來了幾個東海人,運來一塊非常大的石頭,說是裡面有名貴寶石,石頭要價三千大洋。
喜好奇石的人全都去看了這塊石頭,每天他們就是看,沒有一個人出價,哪怕是還價的人都沒有。
本來不打算賭石的楊啓林,他的兒子楊鳳鵬卻天天在他耳邊唸叨,他這幾天也停了其他人在旁唸叨。終於有一晚,他忍不住了,去了奇石一條街看了,每一次看,他都不說話,就僅僅是看而已。
就這樣一連着去了一個星期,第八天的晚上,楊啓林又去了,這次,他是帶着三千塊大洋去的。但當他到了那裡之後,卻發現,那裡已經圍滿了人,搭起了一個大的棚子。
楊啓林立馬拿出了自己所帶的大洋票,說願意出三千塊大洋買下這塊石頭。他的話剛說完,其他幾個掌櫃的也跟着出了價兒。
最終。鳴鶴齋的王老五出到了六千塊大洋。而楊啓林並不服,他直接用自己店裡所有的貨物壓上去賭這塊石頭。
最終這塊石頭歸屬楊啓林,隨後,便讓人清空了店鋪,把石頭運到自己的鋪子裡。
此時的楊啓林已經把店裡所有的東西抵錢了,如果這塊大石頭沒有開出值錢的東西,他就傾家蕩產了。
之後,楊啓林選擇一個黃道吉日,要親自把這石頭裡的寶貝琢出來,可是,一連忙了好幾天,都沒有看到寶玉,楊啓林以爲這玉應該會在中間,可是,當石頭琢到中間的時候,仍舊不見半絲半毫的寶玉。
楊啓林萬念俱灰了,他頹廢的坐在地上,精神已經恍惚,最終吐血而死。那麼大的家業,竟被一塊石頭給吞噬。
他因一塊石頭髮跡,又因一塊石頭失去所有的家產,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最終都是因爲石頭。
楊啓林帶着深深的悔意被埋進了墳墓,而楊啓林的兒子楊鳳鵬看到父親尚未開盡的那塊石頭,決定砸了它,砸了這個害人性命的東西。但當他砸下去之後,卻發現裡面出現了淡淡的熒光,這一點熒光,就像黑夜裡的一點亮光,頓時給予楊鳳鵬希望。
由於砸的時候很用力,已經砸到了這個放射熒光的石頭上,原來是一塊很大的冰種翡翠,而且還是糯種,水頭很足,足有一般吃飯的搪瓷缸那麼大,這是相當名貴的。
後來這塊翡翠被雕刻成了一個吉祥如意擺件,最終被一個臺商以兩萬八千個大洋買下,楊鳳鵬憑藉着這筆錢,重操舊業。她覺得他家與原石結下不解之緣,所以一直經營原石,但最近幾年,好石頭不好弄,又拓展了翡翠經營的生意,一直延續到楊百萬這一代。
喬振宇知道這些之後,加上剛纔這個男的又問楊百萬這塊石頭如何,楊百萬便回家說:這塊石頭你買對了,你選個吉日,絕對開漲!
這個男的聽了這話,以爲楊百萬在逗他,便問:既然你知道開漲,爲何不自己開呢?
楊百萬說:我們家的陳貨已經夠多,不缺這一塊,我現在就想先把手裡的東西變現。錢是流通的,如果不流通了,錢就進出不自由。
這男子還是不信,他覺得一個賣原石的,爲了買自己的石頭,肯定會說自己的石頭好,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不說自己的瓜甜,誰願意買?於是他便道:楊老闆,你想賣我這塊石頭,才這麼說的吧?
喬振宇看了看男的手裡的那塊石頭說:他沒騙你,你這塊石頭也許真的不錯?
這傢伙看了喬振宇一眼,然後說:你也懂?這話的意思是在小看喬振宇,不覺得喬振宇能看出這塊原石能開出好東西。
喬振宇說:這位大哥,你這就有點以貌取人了,我雖然年輕,但你並不能說我不懂這個。剛纔我站在這裡看了一會兒了,你手裡的這塊石頭你照來照去也有八九遍了,你手裡的這塊石頭,從表面看往往只能看到一層皮殼,由於氧化作用,皮殼已成褐紅色。一般僅從外表,並不能一眼看出其廬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