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怎麼會這樣?!
宮筱婼手中所握緊的黑子無論如何也落不下,這,怎麼會?!
棋盤之上,剛纔分明就是勝負已分的形勢,現在卻又峰迴路轉,黑子,再次陷入了困境,而且,這次,是必死之地!
將白子放回到棋盤之中,太后靜靜地等着,看向宮筱婼,不語。
宮筱婼不死心,慢慢的查看過棋盤的任意一個角落,卻怎麼也找不出半點兒能夠化解黑子危機的落子處,她的黑子,現在被白子吃的死死的,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只有等死的份兒!
終於,挫敗的扔下手中的黑子,宮筱婼看向神色高深的太后:“太后娘娘,我,認輸。”
“你可知道,你爲何會輸?”太后抿了一口茶水,問道。
此刻,茶水在她的口中卻呈現出與剛纔宮筱婼喝在口中完完全全不同的味道,是一股甘甜,濃郁的香味。
“不知。”宮筱婼深知太后這次叫她來,定然不止是爲了下棋那麼簡單的,現在,她應該是要說出自己的目的了,俯首,宮筱婼洗耳恭聽。
“你很聰明,”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也很會佈局,可是,你輸就輸在不懂得真正的方法。”
說着,太后起身,宮筱婼走到她身邊,攙扶着她,與她一起走在小路上,昨晚才下過的雨,所以今日小路上面還有一些泥濘,精緻的紅色窄裉繡着鳳凰的靴子沾染上了一些泥土,太后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並沒有多做什麼。
“你看見那些花了麼?”太后指了指小路周圍開得絢爛的各種品種的花。
宮筱婼聞言,看了過去,那些花瓣之上有着一些露珠,晶瑩可愛,更有一種朦朧的美感。
“每種花,都有自己的特性,或是妖嬈,或是嬌弱,或是大氣,可是,你知道爲什麼世人會在衆多的花之中,獨獨對牡丹最爲喜愛麼?”
那層層溢氣的水霧之間,也有着一株牡丹花,是粉色的瑤池春,紛紛的花瓣在蒙上了一層水霧之後,更顯得較弱無比,我見猶憐。
宮筱婼早就聽聞侯國的牡丹花很美,幾乎算得上是天下一絕的,可是,卻從未見過,因爲玥國的地理環境,是沒有牡丹花生長的,可是到了侯國之後,前前後後又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所以心思也沒有花在這上面,現在仔細一看,心中也頗爲喜愛。
“牡丹花確實很
美。”
太后聞言之後卻搖着頭,說道:“其實不然,美的,是牡丹花,而不是那一株花!”
太后的話別有深意,眸光看向宮筱婼,宮筱婼被她這麼一看,卻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牡丹花之所以能夠獨壓羣芳,是因爲別的花,除了有些有顏色不同之外,其餘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可是,牡丹卻不同,牡丹不僅有很多種的顏色,而且,每種顏色的牡丹都有着只屬於自己的不同的特點,這,纔是最難能可貴的。”
說着,太后手一指,順着她的指尖,遠處,有着一株邊緣是墨黑色的,可是花瓣裡面卻又是暗紅色的花,大大的花瓣,吐露着芬芳,給人的感覺和剛纔的那株瑤池春完完全全不同,若說瑤池春是純潔如仙的感覺,那麼。眼前的這株花,便是妖邪的魔,妖嬈而又蠱惑人心的。
“這株也是牡丹花,”捕捉到宮筱婼臉上的茫然,太后解釋道,隨即,宮筱婼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似乎是不相信眼前的這株花竟然也是牡丹花!“這是瑤池硯墨,牡丹花之中的一種。”
“瑤池硯墨......”宮筱婼細細的說着,“也叫瑤池?”
和先前的那株瑤池春一樣,這株也是瑤池,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全然不同的,就像是兩個極端,一個是純潔的最頂端,另一個,卻是妖媚的極致。
“不僅是這幾種,還有很多,”太后腳下的步子邁開,宮筱婼也隨着她走開,可是,卻還是忍不住的回頭看那些花,“現在,你有什麼想法?”
“牡丹,卻是給人很震撼的感覺。”
心中任然迴盪着剛剛那一剎那間的震驚,宮筱婼說道。
“嗯,”太后滿意的點點頭,旋即看向宮筱婼,鳳眸閃過一絲光亮,“你,就像是那株牡丹。”
“我?”
一手指着自己,宮筱婼愕然。
“雖然哀家只見過你幾次面,可是,每一次,你給哀家的震撼,遠遠大於那些牡丹花,每一次,你都有不同的一面,或是柔弱,或是尖銳,又或是聰穎,就像不同種類的牡丹一般。”
太后靜靜地闡述自己心中所想,她,確實是很獨特的感覺,那麼多種不同的性子,卻出現一個同一個女子的身上,不覺得讓人產生一種衝動,一探究竟的衝動。
宮筱婼默言,她又怎麼會知道,她之所以會有
今日這麼多不同的面,全都是因爲世事的磨合?經歷的事情一多,就算你不想變,也難。
曾經,她也像是瑤池春那般,懷柔少女,純真無暇,可是,卻在一次又一次的沉浮之中,將自己的純真禁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對任何人的猜忌,就像那株瑤池硯墨一般,有着暗沉的一面。
“你很聰明,可是,在情這個字眼上面,你卻不怎麼樣。”
拉過宮筱婼,太后繼續往前走。
宮筱婼心中生出警覺,忙說道:“太后娘娘您多慮了,我現在不是過得很好麼?王子他對我很好。”
臉上的笑意倒是發自肺腑的,凌對她,真的是好的沒話說的,可是,心裡面的那口怨氣,她一定是要出的!
“好?”太后瞭然一笑,咄咄的問道,“既然好,那你爲何在外人面前都是自稱‘我’?”
宮筱婼無語,要她自稱本妃,她,說不出口。
“我只是有些不習慣而已。”
胡亂的說着自己腦中蹦出的藉口,卻是蒼白無力。
“不習慣?是不習慣本妃這個稱呼,還是......”太后稍稍一頓,暗暗觀察着宮筱婼的臉色,慢慢說道,“還是不習慣王子這個夫君?”
感覺大挽在自己手臂之間的手一滯,太后淡淡一笑,心中明瞭。
宮筱婼也不再說什麼,這個問題是一個很尷尬的問題,凌,她從心底將他當做是自己的朋友,或者是親人,不管怎麼說,都不會是自己的夫君。
“王子妃會不會什麼時候覺得這個稱呼很刺耳?”
面對她的躲避,太后窮追猛打。
“刺耳?”壓下心中的思量,宮筱婼回道,“不會,我本來就是月氏的王子妃。”
“就算現在是,下一刻,或者,在將來,也不一定會是。”
太后停下了腳步,反手將宮筱婼的手掌握住,脣角的笑意愈濃,“是吧,王子妃?”
身子一僵,宮筱婼避開她探尋的視線,心中很想甩開她的手自己先行離去,可是,卻又不能那麼做,只能僵硬着臉色。
“王子妃,雲兒他和韻依的事情,哀家,是絕不會允許的!”
突兀的,太后別有深意的說出這句話來,宮筱婼的臉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閃而過的光亮,讓她的眸子愈加的明亮,那其中的笑意,愈加的明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