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哀大莫過於心死。
楚星漢忽然間,覺得自己在紫陽宗,在水月一脈,竟然成了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而把自己當成棋子的人,是自己一直敬重的恩師。
武道之路,都是爲了逆天改命,誰生來也不是爲了給人當棋子的,哪怕執棋之人是自己師尊,那也不行。
見楚星漢遲疑不語,水月大師眉頭一皺:“星漢,你最近一直道心不穩,胡思亂想,是不是忘了爲師對你的養育之恩?”
“星漢師弟,這一戰,你只需拖住江塵,或者能將他的真實實力逼出來,那就是功勞一件。要你殺那畜生,卻有些強你所難了。當初在二渡關,你都辦不到,如今,恐怕就更加辦不到了。”
當初在二渡關那一戰,龍居雪面對江塵,即將被殺,就是楚星漢及時出現,才救了龍居雪一命。
可是,當初龍居雪要楚星漢殺死江塵,楚星漢卻沒有照做,而是自作主張,要生擒江塵。
結果,延誤了殺江塵的最佳時機,最後讓得江塵被人所救。
這件事,龍居雪一直耿耿於懷。她記住的,是楚星漢沒有遵照他的意思,第一時間沒有殺江塵。卻忘了,她的性命,都是楚星漢救的。
她一直記仇,將這筆賬算在楚星漢頭上。這個時候,也真是藉機發錯出來,而且稱呼竟然是“星漢師弟”!
要知道,楚星漢的年紀,比龍居雪足足大了七八歲之多。
而拜入水月大師門下,更是早了二十年不止。這時候,在龍居雪口中,自己竟然成了“星漢師弟”!
水月大師門下第二弟子,紫陽宗內排名前十的天才,此時此刻,竟然成了一枚棋子,而且是棄子!
一切,都是因爲這個女人?因爲這個天性涼薄的女人?
楚星漢那深邃的雙目,陡然轉寒,冷冷望着龍居雪,一言不發。
這一句“星漢師弟”,徹底讓楚星漢死心。
因爲,在龍居雪叫出這個傷人的稱呼時,師尊水月大師,表情木然,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楚星漢呆若木雞,彷彿被掏空了靈魂的行屍走肉,怔怔站在當初。
“你慢慢想想吧,不要辜負爲師對你的期望。”水月大師看到楚星漢這般表現,也是皺眉,冷冷留下一句,轉身走了。
龍居雪冷笑一聲,放肆的目光在楚星漢身上一掠而過,目光之中的輕視之意,便彷彿從一堆垃圾上面掃過一般。
楚星漢的自尊,在師尊和龍居雪這冷酷無情的言行面前,蕩然無存。
此刻,他彷彿能夠聽到自己內心在滴血的聲音。
月下,楚星漢呆呆站立,堅忍的道心,陷入了泥潭之中,充滿掙扎。
“師恩深重,卻要我楚星漢以性命相報。若真是師尊的事,我楚星漢拼了性命,那也罷了。爲了龍居雪那薄情寡義之人,師尊卻要我去當那搏殺江塵的棋子,這不公平!”
楚星漢武道天賦是不如龍居雪,但不代表他就追求無上武道之心。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楚星漢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並不懼死,但他實在不想用這種愚蠢的方式去死,死的沒有任何價值,爲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去死,楚星漢不願意!
“罷了,師命難違,我楚星漢能有今天,師尊功不可沒。想那海天和何晏兩位師弟,爲了師尊的一時意氣,不也付出了性命麼?我楚星漢鐵錚錚的漢子,難道要做一個忘恩負義之人?師尊給了我今日,我便拼死相報吧。”
楚星漢輕嘆一聲:“只是,那江塵與我無怨無仇,我若自爆靈海與他同歸於盡,卻是爲了什麼?爲龍居雪那薄情賤人?”
楚星漢是個鐵錚錚的漢子,有自己的是非觀念,他雖然與江塵只有一面之緣,還是以敵對的方式見的面。
可是,從楚星漢內心深處而言,他欣賞江塵這種人,欣賞江塵的愛憎分明,快意恩仇。
而龍居雪,留給楚星漢的印象,除了自私狡猾,得志猖狂之外,就只有六個字——賤人就是矯情。
爲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去搏命,而且是搏自己欣賞之人的命。
“龍居雪,你憑什麼?就因爲你是先天之體,整個宗門之人,都要圍着你轉?我楚星漢大好男兒,大好性命,就爲你去死?我可以去死,頂多是將這性命交給師尊,卻絕不做那損人不利己的事!”
這一刻,楚星漢有了自己的抉擇。
他已經抱着必死的信念去戰,他希望自己堂堂正正死,死在江塵手下,但絕不用自爆靈海這種愚蠢的方式,損人不利己!
……
下一個對手,楚星漢?
江塵分析了一下賽程,也發現了自己的下一個對手是誰。
楚星漢,江塵並不陌生,這個身材頎長,目若星辰,雙眸之中隱約有着悽苦之色的麻衣武修形象,浮現在江塵腦海之中。
如果說江塵對紫陽宗的人,稍微有些好感,便是這個楚星漢了。
這人,自始至終,就沒有那種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態度,也沒有因爲自己是宗門弟子,便彷彿可以視世俗如螻蟻。
按江塵的想法,遇到紫陽宗弟子,全殺。
不過,這個楚星漢,江塵倒是在心裡留了一線。猶記得當初,這楚星漢在二渡關前拯救龍居雪。
那時候,楚星漢如果一開始就全力搏殺他江塵,絕對可以殺死他。
不過楚星漢沒有盡全力,而是給了他江塵選擇。
雖然那些選擇,對江塵來說都是浮雲。可是一個擁有絕對力量優勢的人,能夠不憑藉力量爲所欲爲,而是給人選擇權,這至少說明,楚星漢是一個有是非觀,有武德的修士。
“我江塵,恩怨分明。楚星漢,當初你給了我選擇的機會。這次擂臺對上,我同樣會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江塵心裡已經有了策略。
將賽程丟到一邊,又認認真真修煉起來。雖然衝擊天靈境尚需時日,但是江塵卻是目標堅定。
江塵在武道之路上素來信奉一點,多一份努力,多一分收穫。
兩天的休整,每一名武者都沒有鬆懈。
兩天之後,第二輪比賽,正式開戰。
第二輪戰鬥,共有十六場決鬥,每天四場,只需四天。
第二輪的決鬥,自然不可能和第一輪那樣順利。
能夠經過一輪淘汰留下的人,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尤其是排位相對接近的武者之間對碰,更是撞出了強大的火花。
第一天四場比賽,更是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也有人爲此身受重傷。
但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爲,這一輪的每一場決鬥,其勝者,都將直接進入十六強,成爲元境老祖們重點培養的對象。
擂臺上。
劉文采心如止水,從自己入門之後的經歷,一幕幕在眼前閃過。所有的畫面,直到玄靈區,地靈區,陡然出現轉機。
因爲,他劉文采結識了一個貴人,來自世俗的磐石兄。
雖然到目前爲止,劉文采從未問過磐石兄的身份,但是,劉文采心裡,早已經把磐石兄當成亦師亦友的兄長一般尊重。
“爲了磐石兄,我必須贏,擋我者,死!”
劉文采心中信念堅定,目光冷靜地望着這個對手。這個對手,來自寶樹宗,是寶樹宗鐵家傳人鐵達志。
鐵達志得到了鐵家的傳承,修爲晉升爲靈境六重,在寶樹宗的天才中,穩居前四,自問衝擊前十六名是毫無問題。
所以,鐵達志此刻的信心,也是極度膨脹。
“你叫劉文采?”鐵達志傲慢一笑,語氣自信,充滿高高在上的意味。
“鐵達志,如果下一步你想自我介紹你寶樹宗鐵家傳人的身份,那就免了。你的一切,我都知曉。在這裡,我只考慮一件事。”
“什麼?”鐵達志冷笑。
“讓你滾下去!”劉文采淡淡道。
“嘖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不過是一個玄靈區殺上來的螻蟻。你知道我的一切?那又如何?湯洪那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他出賣同門,但他沒有告訴你,宗門頂級天才的實力,終究不是你這種螻蟻可以抗衡的麼?”
鐵達志長笑一聲,大手一抓,手中又多了一柄長戟。這柄長戟,與當初在天桂王國對戰江塵時明顯不同。
這長戟通體是古銅色,揮舞之間,那長戟四周若隱若現的符文不斷跳躍,給人一種氣象萬千的感覺。
宗門頂級天才,除了天賦,最大的優勢就是資源。
這鐵達志,天賦並不算最頂級,但是,他是鐵家嫡系,有着絕對的資源,這銅蛟鐵線戟,乃是鐵家祖傳兵器,是鐵隆都十分愛惜的靈器。
當初鐵達志用的黑龍長戟,跟這銅蛟鐵線戟一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這銅蛟鐵線戟,乃是八煉靈器,只是沒有能夠完成最後一煉。如果可以完成九煉的話,那就是靈器中的巔峰了。
“鐵達志,到底誰是螻蟻,馬上你就知道了。”劉文采目光淡然,陡然氣勢一催,“動手吧。”
鐵達志獰笑一聲:“執迷不悟,那就受死吧!”
對這一戰,鐵達志是志在必得。他的目標,就是衝進十六強,這是他參加選拔賽的底線。
進入十六強,成爲元境老祖的親傳弟子,這是鐵達志的目標!
所以,這一戰不容有失,他一出手,便是家傳神兵利器,配合家傳的強大戟法,化身爲一道流線,氣勢無匹地壓向劉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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