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峰和玄禪靜靜地坐在大石頭上,默然不語,只是擡頭觀望着天上的戰鬥。
兩人雖然都帶着一顆必死的心留在這裡,但也沒被怒氣衝昏了頭,選擇在這個時候衝上去。
隔岸觀火,纔是對他們最有利的選擇。
天空中,崔正清的天魔鼎已經被旱魃硬生生打出道道裂紋,而他本人,在強勢的攻勢下,也顯得有些狼狽不堪,束起的頭髮紊亂的披散在肩頭,臉色慘白如紙,再也沒有了一開始的那般從容。
眼見敵我力量太過懸殊,他也沒有就此放棄,一咬牙,噴出一口本命真元在天魔鼎上,原本黯淡無光的巨鼎,再次綻放出絢爛的光芒。
而他本人的臉色則又是蒼白的一分,拼了命的維持着天魔鼎的運轉,抗衡着旱魃的攻擊。
趁着這間隙的時間,見下方兩人正優哉遊哉的坐在大石頭上面準備撿便宜,怒吼道:“想坐收漁利,老夫就算是拼着身死道消,也要先滅了你倆,還不快上來幫忙。”
他本來是已經打算拼死也要幫助鶴承運降幅這隻旱魃,但身下的張峰和玄禪,此刻卻成了他的心頭大患。
兩人的修爲並不比鶴承運弱,一旦自己身死,那麼先前的一切很有可能會成爲別人的嫁衣。
這種結果,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張峰站了起來,寒霜劍握在手中,仰望天空,寒聲道:“你可要想清楚,讓我出手的代價,是很沉重的。”
跟着,身上泛起一股濃濃地殺氣。
崔正清眼見旱魃越來越強勢,也沒想那麼多,大聲道:“你再不出手,大家全都要死在這裡。
你用寒霜劍封住旱魃五分鐘,我佈置陣法,到時候等我收拾了他,先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放你二人離開。
不然我就拉着你倆一起陪葬。”
“好!我現在就出手,你可別後悔。”
張峰眼中寒芒一閃,提着寒霜劍衝了上去。
崔正清還以爲張峰想通了,心中鬆了口氣,有他上來抵抗旱魃,只要給他五分鐘時間,讓他佈置出一個天罡伏魔大陣,到時候必然能夠降服這隻旱魃,然後再將其滅口。
轉瞬之間,他連兩人的後事都已經想到了。
正當他要轉身落下佈陣之際,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崔正清一回頭,就看到泛着陣陣煞氣的寒霜劍穿透了鶴承運的胸膛,緊接着整個身體連同血液,都化作了冰雕。
那猙獰痛苦的表情,在這一刻凝結成了永恆。
隨着劍身輕輕一蕩,鶴承運化作無數冰粒,和下面的河水融爲一體。
從此,這世上再無鶴承運這個人。
“我說過,我出手的代價是很沉重的,可惜你並沒有放在心上。”
張峰劍指崔正清,眼中盡是殺氣,即便是死,他也不可能和崔正清聯手對付旱魃。
“你找死!”
眼看着丹鼎仙宗唯一的希望就此斷絕,幾十年苦心積慮的培養化作虛無,想要再培養一個鶴承運,天門之戰卻開戰在即,時間上根本來不及,崔正清氣得一口鮮血噴出。
眼睛死死的盯着張峰,濃眉豎立,正在抵抗旱魃的天魔鼎也被他收了回來,瘋了一樣的朝着張峰砸去。
“老夫今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張峰低喝一聲,猛地拔起一道水花,在寒霜劍的寒氣侵襲下,瞬間變成了一道厚厚的冰牆。
砰!
天魔鼎轟然落下,恍如一座大山將那冰牆砸的粉碎,然而張峰趁着這個間隙,早已飛遁到了遠方。
崔正清臉色慘白,咬牙再一次催動天魔鼎,身子也往前一傾,要跟上張峰的速度。
只是他卻忘記了,他的敵人,從來都不止一個。
一股陰風襲來。
背後忽然出現了一雙涼到骨子裡的手,鋒利的指甲猶如削鐵如泥的利刃,輕易地洞穿了他的肩膀,束縛着他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
緊接着,四顆尖銳的獠牙,一頭扎進了他脖子的血管中,渾身精血,頓時不受控制的被抽去。
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崔正清,在被旱魃猝不及防的攻擊下,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崔正清睜大了眼睛,拼了命的掙扎着。
奈何他越是掙扎,體內的血液便越是更快的流入女屍旱魃的體內。
幾個呼吸的時間,曾經通天徹地的返虛期修士,就這樣結束了他並榮耀的一生。
已經被吸乾了精血的身體,迅速落下,噗通一聲落入水中,漸起微小的水花。
接連吸食了兩個人的鮮血,一個是自己親兒子,一個是返虛期的修士,女屍旱魃變得前所未有的強悍。
身上的煞氣,仿似要液化一般從體內滲出,周圍大地,一片死寂。
懸浮在半空中,露出鋒利的獠牙,仰天咆哮,旋即又將目光對準了剩下來的兩人。
眼下鶴承運和崔正清已死,張峰心中的怒氣也消了大半。
低頭看了一眼巨石上,走的安詳無悔的寧逸,心裡仍舊是一陣陣揪心的疼,對着女屍旱魃痛罵道:“就算你變成旱魃,難道就可以六親不認,殺害自己的兒子嗎!
就算你沒有記憶了,難道連那血脈相連的感覺也沒有麼!
他是你兒子,是你兒子啊!”
旱魃目光依舊冰冷無情,置若罔聞,朝着張峰飛來,只是那行動速度,卻顯得有些遲緩了起來。
漸漸的,那茫然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掙扎。
玄禪沉吟片刻,臉上浮現出一抹赴死的決然,雙手合十,神色坦然:“張兄,勞煩你將它引到我這裡來,我用本門無上秘法大日梵音淨光咒試試看吧,若是不行,還請張兄保住性命,及時離去。”
話落,玄禪身上金光大盛,聲聲梵唱高歌響起,原本死寂隱身的大山裡,忽然多了一絲溫暖的氣息,讓人仿似置身於春風化雨之中,溫暖舒心而又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