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小祥,不要那麼激動了!”文雨軒看着忿然作色的陳毓祥,也是微微搖頭,“話又說回來,若非你當年有着一腔怨氣,師父我也根本沒有復活你的可能了啊!這也算是一個因果吧!再說了,當時華夏隱忍,也是有其原因的。後來倭人不是被華夏滅了麼?扶桑陸沉之日,你也是在場的,如今神州故土,早已成我華夏人的天下,倭人早已被亡國滅種,這當年之事,就不要如此介懷了!”
陳毓祥緩緩坐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點頭道:“師父教訓的是,你說的道理,我也明白。師父飛昇之前,神州故土整個位面已經沒有了倭人存在,我的確是應該忘卻這點恩怨。不過小祥卻始終是無法忘卻!師父,小祥以爲,既然無法忘卻,那麼若是刻意忘卻的話,反而是生了心障!這一點執念,就讓它繼續留存好了!”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刻意忘卻,的確不如順其自然。”文雨軒默然片刻,點了點頭道,“若非你靈魂如此執着,也不會出現魂遊之事,我也便無法將你復活,那麼自然也就沒有今日的你了!小祥,我往常總以爲,執着是修真的一大障礙,當年你無法進入渡劫期,我以爲與你的心障有關,現在看來,卻是師父錯了!若非你如此執着,又怎麼會有今日的成就呢?”
說到這裡,文雨軒又深深的看了陳毓祥一眼道:“小祥,當年師父封印你百年記憶之事,無論如何,希望你不要責怪師父!”
“師父,你對弟子恩同再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弟子我好,我怎麼可能責怪師父呢?”陳毓祥連連道,“這樣的話,師父切莫再說了,我可是承受不起啊!”
文雨軒目光中閃出一絲掙扎之色,默然良久,苦笑着搖了搖頭:“當年之事……算了!反正這麼多年過去了,無論如何,一切都無法發生改變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說着拿起手上的酒壺,仰面一飲而盡!
重重地把酒壺放下,文雨軒揮手道:“好了,小祥。今日見到你,我很高興。清兒的事情,我也幫不上忙,你自己去解決吧!這個落雲宗,我已經住慣了,暫時也不想離開。等你找到了清兒之後,再來見我吧!”
“是,師父!”
陳毓祥點了點頭,拿出一個儲物容器,恭敬地遞給文雨軒道:“師父,這裡面是小祥的一點心意,孝敬師父和兩位師孃,還請師父笑納!”
文雨軒含笑接過,隨手塞入懷中,呵呵笑道:“你可是至強仙帝啊,師父打打秋風,也是應該的。好了,你去忙吧,你在這三界五洲,勢必又掀起一番血雨腥風,師父就在這裡看着便是,呵呵!”
陳毓祥默然站起,再次在文雨軒的面前跪下,鄭重的叩首之後,轉身走出了水榭。他知道文雨軒也是心志堅定之人,既然決意留在這落雲宗,那麼他也無法改變。
落雲宗弟子進入三界戰場的時間,尚在數百年之後,在這之前,師父應該是安全的。至於數百年之後,陳毓祥完全可以阻止落雲宗進入戰場,依然可以保得師父的安全。
陳毓祥身軀一閃,離開了落日山脈,又回到了落雲宗主峰山腰,木蘭古樹之畔。藍琪依然是等在那裡,見到陳毓祥出現,微微一笑道:“帝君,見過你師父了麼?”
陳毓祥看着藍琪淡漠道:“藍宗主,知曉我師父身份之後,依然能夠淡然處之,沒有驚擾我師父,這一點,你做得很不錯!”
藍琪抿嘴輕笑道:“人家自然是想好好巴結一下帝君的師父啊,可是星兒她們說了你的性格,知道若是那樣的話,定然會招致帝君不喜,所以人家纔沒有主動示好啊!文前輩……願意跟你走麼?”
陳毓祥搖頭道:“師父在這裡勾搭了兩位新師孃,自然是樂不思蜀,不願離開了!宗主,我師父以後便要宗主多多照看了!我那兩位師孃,宗主也要多多照拂些纔是!”
藍琪淺笑點頭:“這個不須帝君多說。今日帝君見過師父,文前輩在宗內的地位便已經不同。帝君的兩位師孃,在宗門內以後的地位,便是長老之位!”
陳毓祥搖頭道:“長老倒不必了,我師父那人瀟灑慣了,不喜約束,你若這樣,反而令他不喜。讓兩位師孃成爲內門弟子,也就是了!”
藍琪淺笑道:“帝君如何說,人家如何做便是。”
陳毓祥點了點頭,盤膝坐在洞窟之內,不再說話。藍萍兒姐妹需要在木蘭古樹之中待滿三日,如今尚有一日。這兩位女子認祖歸宗後,自然不能留在這落雲宗,還是要跟他離開的。
一日之後,陳毓祥緩緩睜開眼睛。藍琪盈盈淺笑,伸手在木蘭古樹上輕輕一拍,藍水兒、藍萍兒二人忽然出現在了陳毓祥的面前。
藍萍兒渡過天劫,本來是三級仙人,藍水兒卻依然是渡劫期修士,進入這木蘭古樹三日,如今二人的氣息卻沒有多大變化,不過身體之上散發的木蘭體息卻是濃郁數倍!
陳毓祥看着藍萍兒,臉上也是浮現出一絲溫暖的笑意,輕聲道:“萍兒,感覺如何?”
藍萍兒俏臉上現出興奮之色,開心的道:“夫君,我如今修煉的速度,提高了三倍還多呢!”
藍水兒輕聲道:“我的修煉速度,也是提升了三倍不止。”
二女相視一笑,同時向藍琪彎了彎腰,恭敬道:“多謝老祖宗!”
藍琪嫣然笑道:“好孩子,謝什麼謝,這本就是你們應該得到的。有你們在帝君身邊,那些宵小之輩,誰還敢覬覦我落雲宗?我只盼你們多多服侍帝君,早日生下幾個有着帝君血脈的族人,光大我藍氏一族!”
藍水兒目光如水看了陳毓祥一眼,躬身道:“老祖的話,我們一定銘記在心。請老祖放心,我們姐妹一定不辱使命!”
陳毓祥嘴角微微抽動,藍萍兒向他眨了眨眼,促狹的笑了起來。
“好了,你們跟帝君走吧!我可在這裡等着你們的好消息啊!”藍琪微笑道。
陳毓祥心意一動,二女身軀消失不見,已經是被他收入到了海國之內。藍琪何曾見過此等手段,也不由得暗自讚歎。
陳毓祥看向那木蘭古樹,見那僅有的幾枝綠色枝條變得極爲萎靡,知曉藍琪爲了二女資質提升也是費了不少心思,向藍琪點了點頭道:“宗主,多謝了!”
“呵呵,帝君哪裡話來。”藍琪微笑道,“有這兩個孩子在你身邊,帝君的榮光,便也是我藍氏一族的榮光。我爲這兩個孩子做些事情,也是應該的啊!”
說着又是嘆息一聲道:“這兩個孩子雖然是從人界而來,卻是極爲明白事理,不像雨兒她們三個,一個個倔強的不得了,都是被我慣壞了!”
陳毓祥想起藍星三人,也是苦笑一聲:“算了,不說這個了!宗主,來日再會!”說着身軀一閃,便是飛出了洞窟,向着蒼昊城的方向飛去。
陳毓祥這次沒有再使用傳送陣,而是靠着自身力量,在雷雲之下極速飛行。他的速度何等驚人,從落雲宗到蒼昊城,一億多裡的距離,也不過是花了幾分鐘的時間而已。
來到蒼昊城之後,陳毓祥直接來到了城市中心的傳送陣處。
蒼昊城爲方圓十億裡內的大城,傳送陣的等級自然不一樣。這裡的傳送陣,最遠可以傳送到100億裡之外的另一個城鎮。
陳毓祥已經見過了師父,現在的事情,自然是要趕往蠻洲,去尋找清兒。蠻洲是在大陸之南,要想前往蠻洲,最快的法子便是先到東洲海濱,通過傳送陣傳送至炎洲,然後再趕往炎洲極難,再橫渡無邊弱水趕往蠻洲。
人族佔據的三塊大陸,東洲、西洲和中心的炎洲之間,都是有着傳送陣可以使用的,相互之間可以傳送,不過傳送的代價極大。而極北的魔洲和極難的蠻洲,卻沒有傳送陣可以使用。
傳送陣在三界五洲都是最重要的資源,不過通過傳送陣並無限制,只要有足夠的仙晶即可。陳毓祥沒有做任何間斷的連續傳送,經過數千次的超遠距離傳送之後,纔是到達了東洲極西的海濱。
便在陳毓祥全力趕路的同時,落雲宗,落日山脈。
莊園外圍依然是無比忙碌,莊園深處,文雨軒依舊是坐在水榭之內。
此時的水榭卻是被禁制緊緊包圍,而坐在文雨軒身邊與其對飲的,卻不是陳毓祥的兩位師孃,而是落雲宗的宗主藍琪!
酒壺裡的酒,已經不是之前的劣質仙酒,而是散發着氤氳熱氣的紫雲仙露!
“帝君臨走之時,要藍琪對於前輩多加照拂,前輩在我落雲宗2000餘年,不知可還滿意?”藍琪待到文雨軒把杯中熱酒喝乾,又爲他滿滿斟上一杯,微笑問道。
“宗主何必如此客氣。宗主兩千多年來,一直對文某照顧有加,文某心中自然感佩。兩千多年來,落雲宗諸多外門弟子,能夠時常與宗主對飲的,唯文某一人耳!這麼多年來,文某也不知道喝了宗主多少紫雲仙露了!宗主放心,有文某在,這落雲宗便永遠不會傾覆!”文雨軒再次一口喝乾,縱聲大笑道。
藍琪再次把空杯斟滿,盈盈一笑道:“文前輩言重了!帝君當年賜予我落雲宗的財富,就算是讓前輩喝上十萬年的紫雲仙露,也是喝不完啊!若非有前輩在落雲宗,我落雲宗也不可能有今日之興旺景象!”
“呵呵!”文雨軒微笑道,“文某託庇於宗主門下,爲宗主盡點心力,也是應該的。宗主事務繁忙,就不用陪伴文某了,文某自飲便是!”
“前輩是在趕我走麼?”藍琪淺笑一聲,站了起來,“那好吧,前輩自飲,琪兒告退了!”說着纖足一點,飛出水榭,飄然而去。
水榭之內,文雨軒默然片刻,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大手輕輕一揮,水榭之內,又是現出一個小小的光幕來。
光幕之上,是神州故土南國的一個島城。
依然是陳毓祥殉國後的場景,靈堂之內,陳毓祥的畫像高高懸掛,靈堂內外,數萬華夏百姓爲之涕淚!
然而與陳毓祥之前看到的不同的是,在靈堂之內,多了三個滿身重孝的人影,正在那裡默默垂淚……
“徒兒,爲師當年封印了你俗世百年記憶,然而百年之後,你的記憶依然並非真實的記憶。”
“你說清兒化身生下的孩子,那個阿羽,是你至今爲止唯一的子嗣。可是你在世俗界數十年,殉國之日已經四十有六,又豈能沒有子嗣?”
“爲師這麼做,也是爲了清兒。小祥,希望你不要怪我啊!”
文雨軒嘆了口氣,大手一揮,光幕消散。
“這件事情,就讓我永遠埋在心裡吧!離開了神州故土,便是再也回不去了!當年的人和事,又有什麼意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