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文、孫安然、柳小小回到城內之後,三人之間都沒說什麼,但是眼神中的那暗淡之色,卻已說明在與劍閣一戰之中,己方可謂再無任何機會可言。
“這是獸王讓我交給你們的三顆地位級別丹藥。”唐伯清雙手呈上三個細小瓷瓶:“這都是聚寶閣煉製的療傷丹藥,對三位前輩的傷勢大有益處。”
孫安然原本有些懊惱的神色這個時候也轉爲了無奈:“吃了有什麼用?此戰根本沒有任何轉機。”
唐伯清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易無道,毅然道:“這是獸王臨走前交代給老臣的事情,讓我不論如何也要讓三位前輩將丹藥服下去。”
白敬文眉頭一揚,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易無道,難道服用這些丹藥是我他的暗渡成倉之計?
從唐伯清手中隨便拿了一個瓷瓶,白敬文當即就服用下去,瓷瓶中的丹藥入口甘甜,一進入肚中就是一股濃郁的生命氣息四散開來,體內受到的創傷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
“孫前輩,既然你連死都不怕了,何以還怕服用這些丹藥?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死前在嚐嚐地位級別的丹藥。”白敬文譏諷道。
孫阿然和柳小小兩人也沒有猶豫什麼,同樣也是拿起瓷瓶就服用了下去。這地位級別的丹藥果然不是玄位級別可以相比的。這兩人原本重傷之軀,在服用了地位級別後瞬間恢復了一成。
“獸王臨走之前說,三位前輩服用了丹藥之後,靜心調養傷勢即可,剩下的交給獸王就行。另外子午爐獸王已是拿走,所以委屈三位前輩了。”
白敬文三人都是沒有說什麼,將易無道交給唐伯清,隨後這三人也就回到房中開始恢復傷勢。
唐伯清攙扶着易無道進入蘇嫣然房中,隨後也就離去。這些都是易無道臨走之前安排給唐伯清的,唐伯清心中雖然疑惑,但也是盡心完成。
蘇嫣然看到只是一天的時間,易無道就又是重傷之軀回來,而且還是一副虛弱昏迷不醒的樣子,臉上大驚失色,先是爲他擦拭了一下身子,將身上血漬擦完之後,易無道竟然幽幽的睜開雙眼。
看到這一雙眼睛之後,蘇嫣然神情明顯一窒,不確定的叫了一聲:“君上?”
易無道眼珠子轉動,似乎是因爲深受重傷的原因,所以只能這樣乾巴巴的看着蘇嫣然。
“爲何唐族長不給你開些丹藥?”蘇嫣然有些奇怪方纔唐伯清的舉動。
易無道眼珠子轉了一轉,示意蘇嫣然不用麻煩唐長老。
這個時候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陸阿紫急匆匆的身影冒了出來,看到牀上動彈不得的易無道,眼眶也是一紅,但她終究不像蘇嫣然般嬌弱,將那一抹嫣紅給忍耐下來。
陸阿紫伸手在易無道脈搏上一按,像是觸電一般猛然將手縮了回去,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易無道,紅脣顫顫抖抖,半天沒有說出來一個字。
“陸姐姐,君上……他究竟怎麼樣?”蘇嫣然心中七上八下問道。
“沒事。”良久,平靜的兩個字從陸阿紫口中冒出來。
“陸姐姐,你何需瞞我?”
“君上真的無礙。”陸阿紫露出一個笑容道:“我方纔震驚只是因爲君上體內傷勢太重,可也並無生命之憂。”
蘇嫣然輕輕嗯了一聲,知道陸阿紫只是不肯給自己說真相一樣。
“蘇妹子,你爲君上準備一些蔘湯過來,我給君上推宮過血。”
蘇嫣然深深在陸阿紫身上看了一眼,隨後點頭離開。
當蘇嫣然身子一離開房中,陸阿紫就抓住易無道的手掌,顫聲問道:“劍閣下手竟然這般狠毒?連你、你的修爲也都給毀了?”
“你還記得當初你答應我的。”醒來之後易無道就已經能開說說話,但爲了避免蘇嫣然起疑,所以只能閉口不言,這個時候用帶着嘶啞的聲音:“此戰我死了,你也要東山再起踏平劍閣。”
陸阿紫越聽越是心驚,搖頭道:“不,你不能死。咱們打不過就逃,只要還有性命就有機會。”
“逃?逃到何處?再者,寡人身爲獸王城君王,如何能置這數萬子民不顧?”
“那、那你想要怎麼做?”陸阿紫緊張的看着易無道的雙眼,生怕他說出自己心中的答案。
“以死來護下獸王城。”
平淡的聲音從易無道口中說出來,整個房間中的氣氛都是一凝,陸阿紫感到有一股重力緊緊堵在她的心口,過了好大一陣子纔開口問道:“真的山窮水盡了嗎?”
“是我疏忽了劍閣的實力。三位上古宗門掌教身受重傷,而對面有四名武王境實力,隨便一人就有踏平獸王城的實力。擋是擋不住了,所以寡人唯有一死,保住獸王城。”
陸阿紫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對着眼角一抹,淚水隨之被擦去,透過清澈堅毅的眼神看着易無道:“請君上放心,我陸阿紫承諾你的,自然是會做到!”
“我擔心的是蘇嫣然。”易無道眼波中晃動了一下:“這事暫且不要告訴她。”
陸阿紫點了點頭道:“君上舍身取義,於情於理我都不會勸阻你。至於蘇姑娘……只怕我執拗不過他。”
“也不用瞞多久,興許過不了明天,她就會知道了。”
陸阿紫耳朵一動,聽到了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響,急忙笑道:“君上好好休息,我這就離去了。”
此時,房門打開,蘇嫣然已經端着熱騰騰的蔘湯走了過來,她看到陸阿紫滿臉輕鬆模樣,也是一笑。
陸阿紫笑盈盈的離開房間,單從表情看過去,當真是沒有一絲破綻。
蘇嫣然將蔘湯端在易無道身邊,靜靜道:“君上,我知道你定然有事情瞞着我,可你不說我亦不會過問。先把蔘湯給喝了吧。”輕輕的挖了一勺蔘湯輕輕吹了吹,方纔遞到易無道嘴角邊。
易無道猶豫了一下還是裝作一副不能開口說話的樣子,在蘇嫣然的照料之下,將一碗蔘湯全部喝完。
還沒喝完多久,外面就傳來陣陣巨響,聲音如同震雷,連獸王城內的房屋都是嗡嗡作響。
“易無道、白敬文、柳小小、孫安然四個孽障,還不出來伏誅?”莊太白清冷的聲音冒出來:“爾等數倍已是窮途末路,若是識相認罪,可保你宗門之人。倘若執意反抗,莫怪我劍閣手下狠辣!”
房門外面傳來敲門聲,唐伯清的聲音傳來:“君上,我來了。”
蘇嫣然打開房門,讓唐伯清進來,自己則是離開房間,不聽二人言語。
“君上,你昨日吩咐我說,只
要聽到劍閣叫囂,就來到你房中,不知究竟爲的是何事?”唐伯清看到易無道連聲氣色好多了,但是雙目中卻帶着陌生的味道。
“如今獸王城沒有破局之法,唯有寡人一死,方可換回全城性命。”
“什麼?”唐伯清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君上你要……”
“小聲點。”易無道截斷道:“此事萬不可傳了出去。”
唐伯清根本沒有聽到易無道的話,腦海中全然迴盪着那句“唯有寡人一死,方可換回全城性命。”
“君上,你萬萬不可去送死啊。”唐伯清老淚縱橫:“咱們獸王城傳承獸王,骨子中流淌的全是滾滾熱血,怎麼到頭來要靠犧牲獸王來苟活?只要獸王一聲令下,全城軍民誓死追隨獸王,生死亦如何,但求暢快殺他孃的一場!”
易無道怒瞪唐伯清,搖頭冷哼道:“明知不敵還要上去送命,謂之愚蠢。你在獸王城內位極人臣,何時這般不動腦子了?寡人死後還要你和陸阿紫兩人主持大局,你若是真想爲我報仇,便勵精圖治,將這劍閣拉下神壇!”
唐伯清身子大顫,呆呆看了易無道一陣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臣遵旨。”
“你去將白敬文叫來。”
唐伯清起身就要離去,卻被易無道叫住:“先把淚擦乾了,外面還有人看着呢。”
擦拭乾眼淚之後,唐伯清這才從房中出去。
天空中莊太白的聲音滾滾傳來,叫喊了幾聲後,看到城內沒人迴應他,長劍一揮,一道十丈長的太白劍意就猛然飛出,將下方一道民宅給斬斷,內中居民亦是沒有一個活口。
“易無道,這個時候你怎麼坐着縮頭烏龜了?你若是再不出來,我便要屠盡你這獸王城,讓獸王城寸草不生。”
易無道雙目之中除了平靜還是淡淡的呆滯,等到白敬文進來房中之後,轉頭問道:“白前輩傷勢如何?”
“暫且不要管我,你打算怎麼做?看着劍閣屠城嗎?”白敬文神色凝重問道。
易無道搖搖頭道:“我自有方法,現在我所顧慮的是,先生可有什麼神通可讓獸王城納入一方天地。”
“你想要用這個法子來避難?”白敬文搖頭道:“這法子並非是良策。說白了只要躲入法器之內,就註定是要讓劍閣鎮壓在封底下。”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可否有什麼法子,將整片獸王城都給封印了。他們劍閣無法攻破,或者在短時間內無法攻進來。”
白敬文眉頭大皺:“易兄弟,你究竟想要做什麼?法子只有,可是最多封印兩年時間。而且施展這等靈法反噬也是極大的。”
“此法只是以防萬一,我是生怕劍閣變卦,所以提前做好準備。”
“你要出去伏誅?”白敬文不可思議的看着易無道:“你不是說有暗渡成倉之計嗎?現在怎麼要去送死?”
易無道苦笑一聲:“正如先生所說,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計謀都是無妄的。”
“不,我不相信。”白敬文身子倒退數步,最後推到門上方纔停下來:“天機門明明批卦,你是重現上古宗門局面的關鍵,你怎麼可能會死?”
“天機也總是有算錯的時候。”易無道眼神平淡的宛若死人一樣讓人駭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