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給青龍吞了,黃龍給青龍吞了。”下面還一片聲叫,然後於異還配合着演戲,咂巴着嘴巴:“嘖嘖嘖,味道不錯,比泥鰍可是強多了,就是一條龍太少了點兒,黃龍老牛鼻子,還有龍沒有,再放三五條出來嚐嚐,莫小氣嘛。”
黃龍道人那個氣啊,真正是毛髮戟立,狂叫一聲:“呀,我與你拼了。”握了劍,和身拼上,這是要拼命了。
於異一看卻樂了,他喜歡鬥寶,新奇,但就他本心來說,真正喜歡的,還是彼此操傢伙硬扛,這樣過癮啊,神念一動,不但把真水神螺甲收了,連誅靈劍也收了,雙手一長,重水之矛到了手中,剎時間手長五十丈,重水之矛也長達丈五,照着黃龍道人就是一矛抽過去:“先接本少爺三矛。”
黃龍道人雖是急了眼,其實也有個想法,他始終認定自己的功力遠強於於異的,至於鬥寶輸了,那不能說明什麼,於異的寶貝,千分之一萬是師門傳下來的啊,和他本身沒什麼關係的,黃龍道人認定,只要給他撲到近前,抓住機會,一劍就能殺了於異,然後嘛,嘿嘿,於異所有的寶物就全都歸他了——雖然毀了黃龍符,那還是划得來的不是——不想於異突然間把甲、劍、環全收了,竟又摸出個黑鐵棒棒來,那黑鐵棒棒迎風就長,明顯也是件寶物,他心中可就喜壞了:“還有寶,太好了。”
心中雖喜,但一聽重水之矛來勢,那風聲之劇烈,到又把他嚇一大跳,不過隨即想到:“這小子一雙怪手有力而已,真正功力不過如此。”凝七成勁,橫劍一格。
錚的一聲,火光飛濺,星月之下,到似放了一個小小的煙花,下面一衆百姓看到,膽大的便喝一聲彩,而那天真不知世事的,甚至拍着小手叫:“媽媽,快看快看,真好看呢。”
下面看熱鬧,而黃龍道人捱了這一下,全身劇震之餘,心下不免暗暗駭然:“這小子一身蠻力果然了得。”到這會兒,他仍然認爲於異不過一身蠻力,但蠻力也是小看不得的,只聽於異一聲叫:“再接我一矛。”又一矛抽過來,黃龍道人再不敢藏勁,鼓起全身十成功力,橫劍再格。
“錚。”
這一劍聲音更響更脆,濺起的火光也更大了一圈,而黃龍道人的反應,也更甚於前劍,這一劍他是鼓起了十成勁的,心下更暗暗打算,一劍格開於異重水之矛後,要趁空貼身而進,一劍就要了於異小命,不想一格之下,於異重水之矛上的勁力竟也長了三分,那勢道之強勁,直若海潮狂卷,他不但進不了,甚至身形都穩不住,反不由自主的給震得往後飛退了三四丈。
“老牛鼻子不錯啊,我喜歡你,哈哈哈哈。”黃龍道人暗驚之中,於異卻打得高興了,哈哈狂笑,復又一矛抽下:“再接我一矛。”
到第三矛,黃龍道人突然看出了蹊蹺,於異的手一直在長,抽一矛,長一截,三矛抽下來,手臂長了好大一截。
“難怪一矛比一矛重,原來他這怪手一直在長。”黃龍道人恍然大悟,驚怒交集,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得再次鼓足全身功力橫劍格擋。
這一矛更重,抽得黃龍道人那個爽啊,全身氣血欲沸,雙手不住顫抖,倒退了近十丈。
“不錯不錯,我果然沒看錯你。”三矛抽過,於異也爽了,居然停了手,掏個酒葫蘆出來,仰天先灌了一大口,長吁一口氣,大叫道:“再接我三矛。”重水之矛一揚,手臂又長了一截,復又一矛抽下。
黃龍道人看得沒錯,於異就是抽一矛,手臂長十丈,說來他這個還是在玩,他這時的大撕裂手,已長達兩百二三十丈,如果真想一矛抽死黃龍道人,雙手完全可以一下長到頂,然後盡全力抽下,可他並不想要黃龍道人的命,心中反而是想,要是一矛就把黃龍道人打死了,即便打不死或者也給嚇跑了,那不就沒得玩了,所以大撕裂手長到五十丈就不長了,先試一矛,受得住,行,加點兒,手臂長十丈,加一分力,再抽一矛,又接下了,行,再長十丈,再加一分力,就這麼玩。
他根本就忘了,他的本來目地,是來抓鬱重秋的。
黃龍道人早看出了他的鬼把戲,冷眼瞅得真切,眼見他手臂又長長一截,黃龍道人再不肯硬接,蠻力也好,靈力也罷,這種累傻小子的活,不幹了,看於異一矛抽來,他劍尖前指,斜裡一劃,用一個御字訣,將於異這一矛御開,同時間身子往前一撲,閃電般向於異撲過去。
他算得好,於異手長,重水之矛給他御開後,於異連手帶矛反到了他身後,胸前空門大開,他只要撲得急,一劍就能把於異捅一個對穿。
他身法極快,數十丈距離,一閃即至,眼見離得於異不過五六丈距離,而於異的雙手抓着矛還在他身後數十丈外,似乎是得計了,可這會兒他突然看到了於異的眼光,於異的眼光特別怪,怎麼個怪法呢?就好比一個小頑童,在路上挖了個坑,輔了點兒枯草樹枝,然後在邊上看着別人要一腳踩進來一般。
黃龍道人可以肯定,他眼光中就是這個意思,但坑在哪兒呢,他雙手還遠在身後數十丈外啊,無論如何,也是來不及回救的,坑不在手上,那在哪裡?
黃龍道人腦中電轉,在於異身上一溜,猛然間想到了:“那古怪的水甲哪去了?”
一想到水甲,他剎時就明白坑在哪裡了,坑在甲上,於異的水甲他先前試過了,防護力極強,即便他連人帶劍撲上去,黃龍劍本身的靈力加上他自身的靈力,二者合一,也未必就能一下把那水甲捅穿,而萬一一下捅不穿呢,於異長矛回刺,反而就可以打他一下措手不及,想到這裡,回頭一看,果然,於異雙手執矛,正悄無聲息的往後捅呢,那姿勢,就彷彿一個人想不開了要自殺,持刀捅自己肚子一樣。
“這小子不但野,而且大大的狡猾。”黃龍道人看破於異詭計,一時間背心狂冒冷汗,再不敢撲向於異,中途一個急轉,閃了開去。
黃龍道人猜得沒錯,於異打的主意,正是誘黃龍道人入懷,然後突然祭起真水神螺甲,擋黃龍道人一下,他有絕對的自信,即便黃龍道人全身功力加上黃龍劍本有的靈力,也不可能一下就剌穿真水神螺甲,而只要稍稍擋得一下,他雙手執矛回剌,一矛就能把黃龍道人剌一個對穿,恰如小時候扎泥鰍一樣,但他沒想到的是,黃龍道人竟然看破了他的計策,不敢撲到他身邊來,竟突然一下就閃開了。
事起突然,於異重水之矛雖然已悄無聲息的剌了回來,卻無論如何不及變招,再趕不上追殺黃龍道人,一時間又氣又笑:“你這老泥鰍,到真是滑頭得緊,那就再吃我三百矛吧。”跟着黃龍道人去勢,反手一矛抽過去。
黃龍道人這時已再不敢對於異稍存輕視之心,這小子不但蠻力大,法寶多,而且狡猾至極,一個不慎,可別八十老孃倒繃孩兒,昨夜還只丟了臉,今夜可別把命都丟了,因此打足精神,全神貫注,當於異是足可與自己平手相敵的對手,一個御字訣,御開於異這一矛,展開身法,與於異放手相鬥。
黃龍道人出自名門大派,正宗嫡傳的身法劍法,更兼數十年打磨,一身功夫爐火純青,雖然力道不及於異,但他採用遊鬥之術,用御字訣,劍法多用撩、劃、削等招法,而決不與於異硬拼,於異雖有搗天塌地之力,打不到實處,便有力無處使,而他的功夫本身不怎麼樣,若是爪法還好,矛法的話,純粹就是野路子,不是打狗勢,就是扎魚勢,雖然狂舞亂砸,追得黃龍道人滿場亂轉,其實沒什麼真正的威脅,而黃龍道人展開身法,倏進倏退,雖然不敢真個逼近於異身邊三丈之內,但卻是想進就進想退就退,如魚入水,進退自如。
可以說,如果一直這麼打下去,便是打上三天三夜,於異也休想撈得着黃龍道人身子,自己反會給累個半死,而只要神意稍疲,一個不慎,就有可能給黃龍道人抓住機會,反手給他一下,好便好,不好時,小命都有可能送掉。
這就是於異的真實情況,說到功力之強,隨着願力源源不絕的融入本體,他今天的功力,確實已遠在一般一流高手之上,即便與當年的裂天神魔相比,相去也已不遠,但論打鬥的經驗和招法的精妙,他卻實在只有三流水平,也就是狼屠子的水平,如果柳道元不死,教得他三年,今夜一千招之內,他可以殺了黃龍道人,可惜柳道元只教了他半年,而且大抵是教的基本功夫,風雷槍都來不及教,所以他的重水之矛就只是個野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