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汐言汐言汐。”女子連聲喚着,話音清脆如林中黃鸝鳥,傳入耳中說不盡的婉轉動聽,周圍一圈人都被這嗓音吸引去,紛紛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女子雪白瓜子臉,一雙眸子清亮如泉,容顏甚是秀美,因着風大,她在及踝的粉色長裙外搭了條胭脂紅的披風,與披風相同樣式的,還有頭上戴着的風帽,那款式北燕尋不出來,秀致的帽上繡着幾支交錯綻放的緋色錦葵,帽檐裝飾着一圈粉色的兔毛,細細絨絨地點綴在白皙如玉的臉旁,顯得一張俏臉分外粉嫩,讓人沒緣由想起晨光中迎着朝陽的嬌豔花骨朵,粉嘟嘟顫巍巍地掛在枝頭,可憐又可愛,饒是讓不少見慣了美人的公子哥不由也多瞧了她一會。
“親親!”在女子還離言汐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忽地有人截住了她的去路,那人身材頎長,一雙酒色的眸子如波光盪漾,正目不轉睛盯着她。
他的目光太過炙熱,女子有些莫名,問道:“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親親!”那人霍地上前一步抱住粉衣女子,震驚與狂喜掛在他的臉上:“親親!雲親親!”
“喂!你幹嘛!”她被他箍在懷裡,喘不過氣來,滿鼻子都是燻人的脂粉味。
周圍的一圈人暗自咋舌,敢情這不是大周小侯爺的相好,而是晉康王的?
“親親!我可找到你了!親親!”儘管懷裡的人不住掙扎,李承序仍是抱得死死的,周圍人的嘴都張成了鴨蛋,因爲他們驚訝的發現,一向除開奚氏少宗主之外誰也不放在眼裡的的小王爺——哭了。
他抱着她,哭了,哭的很慘,幾乎是嚎啕大哭,掛着淚水一會深情地喚着親親,一會大罵:“你這死女人,把我跟他都丟下,你這沒良心的,你走後本王沒一個晚上睡着過,你賠本王的損失……”妖孽絕倫的晉康王眼淚嘩啦啦如雨下,似孩童般傷心哭泣,鼻涕眼淚都蹭到對方身上。
圍觀的一圈人表示完全雲裡霧裡。
“放手!”粉衣女子大喊,對方卻完全沒停下來的意思,推又推不開,她急的頭上都冒汗,喊着我不是什麼青青還是清清,我是星空,可他勒得太緊,又一直嚷嚷,她的掙扎跟他比起來實在太弱,來不及多想,她張嘴卯足勁狠狠咬了對方一口。
“啊!”小王爺吃痛,終於鬆了手。
重獲自由的星空迅速向後退了幾步,揉揉肩膀上被勒紅的地方,道:“我說這位,你到底是誰啊?求求你不要亂撲人好嗎?”
“親親,”李承序的表情在剎那僵住:“你……你不認得我了?”
星空暗想着,自己雖失憶了,可若真是曾經的熟人,定不會連自己的名字都喚錯,這麼一想,這男人必是認錯了人,於是認真地道:“你弄錯了,那什麼青青還是琴琴的不是我。”
“本王怎會認錯!你就是我的親親!”李承序道,復又上前來拉她,星空趕緊往後躲,兩人正拉扯着,忽然又有黑影逼近,來到兩人身畔。
身材高大的東遼世子疑惑地瞧着星空:“貴人?你怎麼在這?”
這回一圈人徹底傻了眼,原來這女的腳踏三隻船,不止跟大周小侯爺交情匪淺,還跟晉康王、遼東世子皆有關係。
當然,星空也傻了眼:“什麼?什麼貴人?”
耶律康道:“貴人,你不記得我了?在月湖橋上你救過本世子一命!”
星空捂着腦殼:“什麼親親,什麼貴人?天啊,誰來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碧衣一閃,有翩翩身姿格在了中間。
“言汐!你可來了!”星空縮到言汐身後,道:“這些人是誰啊?爲什麼老跟我說莫名其妙的話!”
言汐將星空往後一帶,迎上小王爺跟耶律康的目光,已是含了笑,“讓兩位見笑了,這是我顏家女眷,平日裡不方便拋頭露面,小王爺耶律世子若是有事找她,儘管同惜說。”他扭頭將視線落在星空身上,眼神瞬間變得異常柔和:“不是讓你在別院玩麼?怎麼跑到這來?”
“我在院子裡快悶死了,你又不帶我出來玩。”星空委屈地道:“我翻過馬場圍牆偷偷來找你,結果卻險些被一箭射殺了。”
“射殺?怎麼回事?”言汐眸光一緊,迅速打量她上下:“可有受傷?”
“萬幸沒有,可我的靴子被射壞了!”她指着自己的靴子,氣惱不休地給言汐看。方纔那會她純屬運氣好,那箭矢在歪了方向後,射到了她的靴子上,那靴子是皮質的,上面零零碎碎鑲嵌了一些質地堅硬的寶石,箭尖好巧不巧射中了一塊寶石,寶石保護了星空的腳,當場碎裂。
星空氣呼呼地指着幾個圍觀的公子哥:“就是他們!他們拿箭射我,第一下沒中,又補第二下!”
幾個公子哥連忙擺手:“顏小侯爺,我們不是有意的,我們以爲是頭獐子。”
“狡辯,明明……”星空欲繼續告狀,卻被一陣呼喊打斷。
“夫人……”草場那畔遠遠地跑來兩個氣喘吁吁的侍女,“星夫人,您跑這麼快,可叫婢子們擔心死了。”正是剪燭跟秋心。
“夫人?”李承序的眸光掃過星空,瞬時銳利如鋒芒:“什麼夫人?”
“是惜的不是,”言汐神色不變,笑盈盈牽過了星空,向衆人引見,“忘了跟諸位介紹,這是拙內蕭氏。”他一面說一面又指着圍觀的人,一一向星空介紹:“星空,這位是我們周朝的晉康王,這位是遼東的耶律世子,這位是北燕劉將軍……”
“原是顏小侯爺的夫人。”一側的耶律康摸摸鼻子,訕訕地道:“看來是本世子認錯人了。”
李承序無法接受:“胡說!她明明就是本王的親親,怎麼可能是什麼勞什子夫人!”
他再次走過來,想拉星空的手:“親親,跟我走。”
星空躲了一躲,搖頭道:“我爲什麼要跟你走!”
“親親,你怎麼回事啊?”他急切的指着自己:“我是李承序,哦,不,我是小金,小金啊!”
星空不耐之下連禮數都顧不得:“我說你這人怎麼聽不懂話呢,我不是那什麼青青,我叫星空,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你是本王的親親,本王怎麼會認錯!”李承序急道:“你到底怎麼了,究竟出了什麼事?”伸手又去拉星空的衣袖。
“小王爺。”言汐的笑冷了幾分,將星空帶離了幾步,“這是惜的妻子,還望王爺自重。縱然王爺仙逝的王妃同惜的妻子有幾分相似,那也只是相似而已。這世間女子千千萬,偶爾一兩個容貌相似的,也不足爲奇。”他搖起玉扇,優雅的笑,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那“仙逝”二字,被他咬的重重的。
晉康王的幾個近侍圍上來,小聲勸道:“小王爺,王妃早已過世小半年了,靈柩還是我們親自送進的承陵,人死哪能復生,這姑娘絕非王妃,頂多只是長的相似罷了。”
“不,不可能……”李承序情緒激動地搖頭,隨後問道:“梵音呢?去哪了?”
近侍趕緊回道:“回小王爺,梵音少主跟淑和帝姬去了前面的林子裡。”
李承序不管不顧跳起來,向身後高聲大喊:“梵音!梵音!親親在這裡!親親在這裡!”
“梵音?”星空喃喃自語,這兩個字眼讓她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像是心房被什麼撩撥了一下,帶來微微的悸動,她忍不住問:“梵音是誰?”
她的話還未落地,前方連綿起伏的茵茵草地上,一騎白色駿馬迎面馳騁而來,馬背上的男子墨發白衫,氣質清冷,雪色的衣袂隨着微風翩躚飛舞,恍若掀起一場濛濛的霧。
馬蹄聲越來越近,雖還隔了幾十步,那人卻已然一眼瞧見他,而她也恰恰擡頭迎上了他的視線。四目相對的一瞬,星空的心咯噔一跳,似被什麼力量快速地擊中了心房,碰撞出細微的疼痛,她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不由自主的張口,居然有想說話的衝動,可想說什麼,大腦卻是一片空白。
時光彷彿在瞬間靜止,彼此就這麼對視着,明明隔着一段不近的距離,卻似有一根看不見的弦牽扯着,誰都沒法移開視線。
“蓮生……”白衣男子凝視着她,聲音輕的似嘆息又似呢喃,恍如穿徙了幾千年的滄桑歲月,承載着無盡的歡喜與哀憂,遙遙而來。
她聽不懂他說什麼,他依舊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將她望着,那一雙墨黑的眸子太過幽深,像是能吸走一切的光亮,她移不開目光,只覺得無法言喻的悲傷侵襲過來,不由顫了顫嘴脣,問:“你是……”然而那個誰字還未來得及出口,馬上的白衣青年猛的一顫,躬身“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殷殷赤色濺在他的長袍上,簇簇如紅梅,下一刻他身子一軟,竟跌下馬來。
“梵音!”
“少宗主!”
一干人大驚失色,團團圍了上去,小王爺再顧不得那麼多,道:“來人!速速送梵音少主回府就診!”
作者有話要說: 哇呀呀,對不住各位親親,昨晚要更文的,萬惡的小區的網線壞了,整個區域全沒有網,今天中午終於修好了~第一時間趕來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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