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霽真人見川西道長拿回了肚兜,暗鬆一口氣,說道:“藍大先生,貧道已在‘竹軒閣’內爲諸位設下接風宴,請諸位賞光。”
藍天沙聞言微微一怔,暗道:“依照我早先的預料,鎮冰仙觀應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誰知這老道反而要請我們吃肉喝酒,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想着既來之,則安之,堂堂風塵七仙絕無示弱之理,他心中越發戒備警惕,臉上卻絲毫不露,頷首道:“卻之不恭,真人請……”
衆人魚貫而入,靈木道人走到葉憐嫣身邊,傳音入密道:“摸出來沒有,肚兜裡有什麼秘密?”
葉憐嫣幾不可察覺地搖搖頭,也用小聲回答道:“沒發現什麼。”
靈木道人愣了愣,心道:“莫非老道真有個相好的,隨身還帶着偷歡的衣物?”
一路無話,衆人進了竹軒閣,分賓主落坐。藍天沙和川西道長分居左右首席,除了葉憐嫣等人外,尚有鎮冰仙觀的四名老道作陪。
雪霽真人端坐主位,雙掌輕拍吩咐道:“上菜!”話音一落,兩行小道僮各端碗碟從門外疾步而入,兩邊酒席的後排更有十數名道士奏起了絲竹。
花仙子就坐在葉憐嫣上席,轉過頭低聲調笑道:“這雪霽真人真會享受,居然還在道觀裡養了一支樂隊。往後婚喪嫁娶,都不用外聘了。”
葉憐嫣搖頭一笑,注視着對面那一班吹拉彈唱、搖頭晃腦、沉醉其間的道士,心頭隱隱覺得裡面說不出的古怪。
正這時,雪霽真人高舉杯盞道:“今日諸位大駕光臨,貧道不勝欣喜,先乾爲盡!”說罷仰首飲盡,將空空如也的杯盞向衆人一展。
醉裡香毫不猶豫拿起杯盞,笑吟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一仰脖,也將酒乾了。
葉憐嫣暗留了個心眼,用真氣卷裹住酒汁,稍一入喉立刻流轉迫出,順着左手指尖汩汩滴淌到席下。
他悄悄向旁邊的花仙
子等人望去,竟是英雄所見略同,盡皆將酒汁迫出了體外,在腳下溼了一灘。隨即真氣到處,蒸騰作絲絲青煙,迅速消失。
他心下一笑道:“這醉裡香並非真的酒囊飯袋。一句‘酒肉穿腸過’,就將對方開出的第一道難題化解於無形。”
雪霽真人見衆人陸續放下了酒盞,說道:“難得諸位仙友會聚一堂,如此良辰美景,豈能沒有歌舞助興?”又輕輕地將兩掌一擊。
軒內樂曲旋律陡地一變,聽來無比纏綿委婉。同時自門外翩翩而入六名舞女,煙視媚行,上身僅着短衣遮胸,下身裙襬雖逶迤在地,卻半透半隱雪白的大腿,一時間,道觀中居然是春光無限好。
葉憐嫣傻了眼,沒想一時心血來潮陪風塵五仙來這鎮冰仙觀赴約,竟能大開眼界,此後當對天下道觀刮目相看。
沈成武坐在他的身邊,只是吶吶得發呆。因爲上次在影月城的緣故,加上封印禁制的原因,他變得有些傻傻的,時好時壞。
她瞧了眼首座的藍天沙,見這位新認的藍鯊魚大哥面色沉穩,鎮定自若,心中苦笑道:“今天壞了,看來只能捨命陪君子了。管他怎麼玩,以不變應萬變就是了。”
那六名舞女在衆人面前扭動青春火熱的軀體,極盡挑逗之能事。饒是葉憐嫣早有準備,仍不由得心裡發狠道:“好你個鎮冰仙觀,這般消遣我們。我可以抵擋得住,但是我沈大哥可受不了啊!今日沒事則罷,不然回頭看我怎麼把你這觀裡的寶貝洗劫一空!”
忽聽耳畔醉裡香低聲嘰哩咕嚕,不曉得在念什麼,葉憐嫣好奇地轉眼望去,只見他兩眼突出,目不轉睛地盯着那些舞女,嘴裡彷佛連口水也要流了出來。
葉憐嫣偏身向花仙子問道:“五姐,四哥嘴巴里嘟嘟囔囔在念什麼?”
花仙子凝神聽了聽,轉過臉回答道:“嗯,你四哥正在念佛頌經。”
葉憐嫣奇道:“佛經,他念的是哪一段?”
花仙子忍着笑,低語複述道:“空不亦色,色不亦空
;看亦不看,不看亦看……”她自己說到半截,已經按捺不住忙用袖口掩嘴。
葉憐嫣也差點笑得背過氣去,俯低頭忍得好不辛苦。
忽然樂聲漸轉縹緲空靈,那六名舞女騰身翩舞,如飛天妖嬈,在軒內婆娑飄飛。
雪霽真人手握杯盞一擊桌案,高聲喝彩道:“好!不知藍大先生以爲如何?”
藍天沙尚不及回答,突聽連聲絲帛裂響,六名舞女身上的衣裳驟然爆裂,竟當衆寸縷不掛,搖動着玉光緻緻的胴體,徑直投向客席上端坐的七人懷中。
花仙子秀眉一挑,怒喝道:“無恥!”雙袖如波浪般擺盪風向左右揮出,拂向六女。
六名舞女卻是不避不閃,各探腳尖在水袖上輕輕一點,面含媚笑,眉凝春意,張開雙臂向着六個人的桌前再次撲到。
靈木道人、醉裡香素來自詡殺人不眨眼,可倉促間面對六具春光明媚、完美嬌柔的胴體,竟捨不得驟下狠手。
藍天沙身軀微側探出左手,牢牢扼住撲向自己的那名舞女右腕脈門,將她制服在席前,聲色不動道:“觀主,這玩笑開得未免有些過火吧?”
葉憐嫣等人也將其餘五名舞女制住,一時間弄不清對方的真實用意,俱都暗自戒備,齊齊望向雪霽真人。
唯獨醉裡香滿不在乎,將面前那名舞女摟在腿上,這兒嗅嗅,那兒聞聞,眉開眼笑道:“好香,好香,灑家已三月不知肉味了。”
雪霽真人淡淡道:“藍大先生何必對這些女娃兒畏如蛇蠍?莫非嫌她們庸脂俗粉難入法眼?也罷,讓她們撤下就是。”
藍天沙鬆開那舞女脈門,冷冷注視着她說道:“姑娘請了。”
那舞女似是不勝嬌柔地站起身,柔媚淺笑道:“多謝藍大先生手下留情。”猛然櫻脣微翕,朝着藍天沙面門噴出一股淡淡的胭脂色粉霧。
藍天沙凜然喝道:“閉息!”揮袖盪開粉霧。但終究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仍有一縷香甜的氣息鑽入鼻底,頓令腦海一沉。
(本章完)